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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色胆包着名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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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之仪走到板桥上,珍而重之地捧着他写的那篇《竹枝赋》。



    侍者们正给每桌上莼菜鲈鱼羹,趁那些肚子里没二两油的家伙都忙着胡吃海塞,他得抓住这机会显示自己清高不俗。



    他不敢走得太近,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向亭子里头的人行礼。



    不一会儿从里头走出个红衣少女来,只见她雪肤樱唇,明艳不可方物。



    冯之仪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把头低了下去。



    那红衣少女从他手中接过文章,略看了一眼,笑言道:“原来是冯秀才,当真是一表人才。”



    语声清脆如碎玉,地道的京城口音。



    “姑娘过誉,在下愧不敢当。”冯之仪口上谦逊,心里却美得要死。



    那红衣少女回身的时候不小心鞋子掉进了水里,冯之仪眼疾手快,一躬身给她捞了起来。



    殷勤道:“只是鞋底沾了水,不妨事的。”



    少女嗔道:“谁要穿它!这鞋子本就是借别人的,太大了不衬脚。”



    冯之仪拿眼睛一溜,果然见她穿在脚上的那只鞋子后边空出一指有余。



    但他很快就被那只光着的脚牢牢吸住了双眼,那只白生生的小脚好似软玉雕出来的一般,连指甲片都粉莹莹的,爱死个人。



    “看什么呢?!好一个呆头鹅!”红衣少女丢下一句话转身跑了。



    跑出去没多远,又回头朝着冯之仪笑了一下,这一笑顿时让冯之仪神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了。



    鬼使神差的将那只绣鞋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递进去的文章如雪片一般,哪怕最不堪的也得了一只湘妃竹管的毛笔。



    但冯之仪的却迟迟没送出来。



    看看天色向晚,那红衣少女又走了出来,这一次她脚上换了一双鸦青素面的双梁鞋,更显得一双玉足小巧可爱。



    她向众人发话道:“多谢众位盛情,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公子也乏了,明日便不多会客,只请这四位单独见面。”



    说着念了四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冯之仪。



    叫到他名字的时候,红衣少女特意朝他看了一眼,似是别有深意。



    众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这四个人被看中了,有扫兴离开的,也有上前恭喜套近乎的。



    冯之仪志得意满,表面上还要装作毫不在意。



    只是往回走的时候,整个人像服了仙丹一样,脚下生风。



    果然,人的运气到了城墙都挡不住。



    那天给自己算命的那个人还真是神了!可惜自己那天身上没带什么钱,只给了他两个铜板。



    冯之仪不是个大方的人,甚至算得上是个食财钱黑的货色,可他愿意为了好运气花钱。



    等他回到家,家里已经掌了灯。桐花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在等丈夫的好消息。



    “怎么样了?可见着那位高公子了?”桐花赶着问冯之仪。



    “高公子特意邀我明天见面详谈。”冯之仪不愿跟她说得太详细,桐花不识字,说了也不懂。



    但就这一句也足够让桐花喜出望外了,她笑得合不拢嘴,亲自下厨去给丈夫炒了一盘腊肉冬笋片。



    冯之仪忽然就觉得她的那双大脚格外碍眼,像踩着两只船似的。



    第二天一早,冯之仪就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裳。



    他连早饭都没好生吃,也丝毫不觉得饿。



    他在铜镜前照了又照,觉得今天的这四个人里自己的模样是最体面的,年纪也最轻。



    桐花今天破天荒地雇了一辆马车,让丈夫坐着出城。



    她手里虽有从冷茹暄那里骗来的钱财,却并不敢大手大脚。



    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况且也怕那些东西贸然出手,被冷家的人看见,惹出麻烦。



    他们夫妻两个迄今为止,只将里头的一只珠钗拆了,散卖了珍珠,其余的一概都没动。



    许多个夜里,他们夫妻两个关上门窗,在灯下一遍遍抚摸欣赏那些宝贝,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冯之仪到了散仙园,另外三个人也先后到了。



    彼此脸上云淡风轻,其实暗地里都在较劲儿。



    “公子还没吃早饭呢,几位稍等。”这次来传话的就是昨天那位红衣少女,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捧着几盘点心,放在桌上让四人慢用。



    冯之仪借口解手跟了出来,他就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红衣少女便对那两个小丫鬟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别乱嚼舌根子,当心我拔了你们的牙!”



    那两个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去了,红衣少女就站在一株柳树下,垂柳依依,却不及她的腰肢柔软纤细。



    “冯秀才,你做什么跟在人家身后?好像个贼!”红衣少女说起话来呛呛的,却格外勾人。



    冯之仪的心像被羽毛撩拨着,轻盈得几乎要上天。红衣少女说自己是贼,莫非是自己偷了她的芳心不成?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轻易不能造次,于是依旧装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向那少女躬身行礼,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在下也好称呼。”



    “我才不说呢!”红衣少女不肯回答:“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冯之仪赶忙出言阻拦:“姑娘留步,不知你们公子是京城哪家府上的?”



    “你这人不老实,”红衣少女板起脸:“看我不告诉公子去!”



    冯之仪吓坏了,急忙央告。



    红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在脸上划啊划地羞他:“真是纸糊的胆子!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吓死了!”



    冯之仪见她如此,知道是存心在逗自己,不禁也笑了。



    红衣少女扭身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来,说道:“我们公子家里种了老大一棵树,有五百岁了。”



    冯之仪听了这话,脑袋里轰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这红衣少女虽然没有明说,可谁不知道京城卫国公高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大灵柏,足足五百多岁。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捞到大鱼了!



    “姑娘……”冯之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朝红衣少女深深作了个揖。



    “真是个呆头鹅!”红衣少女丢下这句话,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