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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屋里有人
    柳长卿对灶台旁的小丫头深深一揖,而后扬长而去。



    短短几句话之间,这年轻富少的身影多了几份稳重,也不知到底想通了什么。



    无论这家伙到底是痛改前非,还是继续纨绔,都是个人造化。



    跟她这个小丫头没有关系。



    等等……



    嗬~忒!



    唐与柔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啐了口。



    该死的柳长卿,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小萝莉,还得为了他跑去青楼?!



    还得给他做个糕饼?



    算了,承蒙柳贾照顾,这个秋天所赚得大部分银子都是和福满楼的生意。唐与柔见案板和灶台旁有猪油、蜂蜜、麦芽糖、花生、蓬灰水,心念一动,想出个可口点心来。



    ……



    兰芳阁在郾城北,就开在赌坊的斜对面。



    来往行人多是锦缎衣,头戴发冠,身旁有家奴伺候。就算是游商和小贩,也都衣冠楚楚,极少有她这样穿着粗麻衣的。



    捕快来回徘徊,给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保驾护航,若不是那几个捕快认识她,大概会将她当做叫花子,赶出北长街。



    一路走过来,不少人纷纷侧目,眼中那嫌弃目光,似乎只要她再靠近,就会将她赶跑。



    唐与柔意识到了问题。



    或许等明天拿到银子,还得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前几日在柳宅门口,她已遇到过以貌取人的刁奴。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但若总这样产生误会,也很碍事。



    在兰芳阁门口被两个壮丁拦下,仔细盘问了一番。唐与柔打开食盒给他们看糕点。



    其实她并不想进去。



    一个妹子大白天进青楼,若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可不知要怎么传她的话。



    唐与柔堆起笑容:“麻烦大哥将它送上去吧!”



    “我们负责看门,不能进店。”那壮丁瞥了她一眼,叮嘱道,“盈盈姑娘的房间在天花阁,别走错了!”



    这房间名字也太不吉利了……



    “好吧。”唐与柔应了声,匆匆来到房间门口。



    隔着门,屋内传来古琴声,一个女子应和着旋律的节奏,轻轻哼唱着:“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咦……这不是……



    “哎不行,可惜了,只有四句……要是这诗人能全部填完,那该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嗯?屋里有人?



    这些曲伶不是晚上才营业的吗?是在跟丫鬟说话吗?



    唐与柔刚想伸手敲门,房门突然从内被人打开。



    一名身穿红色华服,妆容婀娜的女子在门后出现,手中抱着个鸭子,脸上并不耐烦:“谁偷听啊?莫非是对面那清儿派来,偷听我弹曲赋词的?”



    唐与柔有些奇怪。



    这盈盈姑娘莫非还隔墙有眼不成?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偷听?她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啊。



    “不是。”她将食盒递给她,道,“是卿公子命我来给你送点心,他还说……”



    “哼,我才不要,让他别再来缠着我!他要是有本事,就把我赎出这该死的地方!”盈盈姑娘说着就要关门。



    唐与柔趁她关门之前,抢声说道:“他说以后再也不会来缠着你了。”



    “你说什么?!”盈盈瞪大眼,精致的鹅蛋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在刹那间,又有些忧伤,“你说得是真的?”



    唐与柔点了点头:“卿公子是这么吩咐的。”



    盈盈沉默着,转身进了屋。



    唐与柔提着食盒跟了上去,进了房间里。



    这曲伶的房间用奢华来形容也不为过。



    家具表面一层油亮亮的,用的是最上乘的桐油漆。就连窗帘和床幔用的都是丝质轻纱,一层纱大概需要沈秋月忙碌一个月才能买得到。古朴衣架上挂着好几套衣服,上面蒙了块布,衣摆就这么垂在地上,五颜六色的都有。



    窗边的长几前放着一面巨大铜镜,光亮如新。几上随手摆着十几件金光灿灿的首饰。妆奁打开着,碧玉珠宝满溢在外,都放不下。



    房间内很亮,大白天都点着好几根火烛,照亮了阳光透不进来的暗处。



    这真是太奢侈了!



    唐与柔放下食盒就想离开,但转头间,目光扫过里屋,不由得眯起了眼。



    里屋床头的被褥上有一瓶药霜。



    这小瓷瓶上的花纹精巧,而且似曾相识。



    这不是自称煜公子的采花大盗的东西吗?



    难道煜公子在房间里?



    “你怎还不走?看什么呢?”盈盈的老常客再也不来了,她心情本就糟糕,此时只将她当做福满楼的小杂役,不客气地出声驱赶。



    “盈盈姐,我是那日卖小鸭子那对姐弟的长姐,我知道怎么绑蝴蝶结。”唐与柔堆上小萝莉的笑容,将鸭子捡起来,说,“我见这鸭子的蝴蝶结散了,盈盈姐不如将那绸带给我,我帮你把蝴蝶结绑好。”



    盈盈惊讶,这才展颜笑道:“那可就太好了!我找的好苦,都没能找到你们。”她从桌旁起身,走向里间,“你坐这儿等着。那绸带我得找上一找。”



    “嗯。”



    唐与柔在客厅矮桌旁坐下,低头看见矮桌地下摆着两坛空的红袖香。



    红袖香……



    前两天幼娘见到一个棘手的路人,连着两把投入十支签子,赢走两坛红袖香。妹妹见血亏了,气得差点当街大哭。后来还是全伯给安慰下来,答应以便宜的价格卖给她。



    可这还是让姐弟三人亏了几十两银子。



    后来她兴致一直不好,正好公输坊要去造屋子了,她就没让妹妹过来摆摊。



    如果这投入十支签子的高人是煜公子的话,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一个人自幼习武,指尖和手腕的力道都很大,投壶的准头自然也会提高。



    那煜公子能在山里一个人单挑那么多狼,还能全身而退,投壶对他而言自然不在话下……



    再加上刚才她隔着门偷听,却还会被盈盈发现。



    现在唐与柔几乎断定,这采花大盗就藏在了曲伶的房间里!



    她转头看向浴室。



    浴室的布帘关着,上方有水雾透出,显然不久之前还有人在使用。



    这家伙大概率就藏在浴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