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宋瑶接待了来京城投奔她这个晚辈的亲戚们，她在京城里已经买了三栋公寓，腾出一间给他们住。



    亲戚们抬头看着星洲银滩b座之后一大片的楼宇，用力呼吸新鲜空气，其中宋瑶比较尊重的祖父祖母倒是让宋瑶带着去另一栋公寓了。



    “长这么大这么出息呢，”亲戚们感慨，“要不是咱们家那边有堵人追债的，还真不至于来京城。”



    “我们就住几天，过几天就走。”



    一共是五个亲戚，其中还有个熊孩子。



    客观来讲，这几个亲戚惯会眼高手低、斜眼看人的，谋利时决不落后，能贬低人时一定要抓住机会掀别人老底。



    这带来的熊孩子也因为是男孩，淘的很，对亲戚也没有礼貌。



    不过宋瑶不会惯着任何人，在男孩要打碎鱼缸的时候，宋瑶看着被踩的脏兮兮的地板，冷声道：“最好给我收拾干净，弄坏东西的话我直接找人让你们出去。”



    亲戚们开始要劝说宋瑶懂点礼貌，宋瑶直接拿出一张光头流氓照片：“这房子是人家的，不是我的。只是借给我住。”



    她低眉看着那个闹轰轰的熊孩子，出口就是冷冷的威慑。



    “懂？”



    虽然是少女，但有旁人难及的威吓力，也会让人自惭形秽，不想在她心里被讨厌。



    亲戚们的晚饭是他们自己点的外卖，宋瑶又留了一万块钱给他们，果不其然开始被借钱，宋瑶推辞没钱，赶紧离开了。



    祖父祖母跟宋瑶使着眼色：“丫头，你那房子还是赶紧别跟人借了.....不好。”



    他们怕宋瑶被惦记。



    宋瑶从小就显露出难得的美貌，就连现在也有好几家迫不及待等着宋瑶长大可以相亲。



    祖父祖母安顿在家里，面积二百三十多多平算是适中偏大，地处五楼，坐北朝南，底下挨着环泰广场，人来人往，晚上更是灯火通明的热闹。



    “这真是好地方，你能耐啊。出息。”



    祖父祖母面对宋瑶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淌下了激动的泪水。



    宋瑶正准备在这里过新年，次日她无聊地在各个兼职app找工作，不过望眼欲穿的大多数都是找主播一看就是骗子的临时工工作。



    吴家的股市撑不住了，宋瑶接到李天佑的庆贺电话，彼时她一个人在惬意式咖啡馆翻阅书架上的杂志，无奈听着隔壁新婚夫妇和几个朋友不尴不尬的对话。



    “找你出去划船玩。”



    李天佑说：“我就是找你庆祝一下。没别的意思。”



    吴家倒了的话，宋瑶不自觉想起吴梦，她和关游鹏的婚礼还做数吗？



    宋瑶再次拒绝李天佑后关机，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新婚夫妇。



    男方肥头大耳，女方清丽美观。



    他们也和宋瑶对视，宋瑶转身就走，结账的时候打了一下想碰她裤子的服务生的手，把对方手直接打得红肿。



    服务生紧盯着宋瑶，宋瑶回以直视。



    两人静默了两秒，戴着四方眼镜的服务生给宋瑶找了零钱现金，久久定格着，恋恋不舍地目视她离开。



    宋瑶踏上热浪街道的第一步，就感受到濒临冷冬的寒气，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每一群都有自己的故事，她看见左拐角有个穿着玩衣服的人在发传单，那人另一只手还拿着气球。



    舔着冰棒的小孩儿握着刚下班的母亲的手回家，宋瑶扫视着一家家奢侈品高端商城橱窗，这里是北区，是白领们省吃俭用几个月才能稍微有底气进入的地方。



    宋瑶昂首挺胸进去，各种换各种试，一件都没买。她穿的过于明显地摊货，柜员身上喷的香水一瓶都抵得上宋瑶的一身价格。



    “你到底买不买啊？”



    店员从最初的调笑和暗示价格，到冷眼旁观。



    “你可别给弄脏了。”



    一个胖大姐柜员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假睫毛，一边搭眉梢眼地瞄宋瑶的手，仿佛那是两只贫贱的魔爪。



    宋瑶的确试了五件了没有一件让她有购买的冲动。



    “你再说一遍？”



    宋瑶看着那人的名牌。



    “我怎么说我....”店员恼了。



    “你被开除了。”宋瑶冷不防地开口。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然后宋瑶被店员们惊诧的目光所包围，她并不在意，直接打给北区商汇的总房东负责人宋总。



    “宋....”宋瑶只说了一个字，那边赶紧问：“董事长，您看您有什么吩咐？”



    店员们的眼神逐渐放弃了攻击性，变得炙热，像看见金苹果一样盯着宋瑶。



    还真有这种人啊....他们想，就像电视剧里一样。



    被开除的店员丢了饭碗哭的泣不成声，宋瑶撒手就走。



    宋总赶来都惊了：“你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个宋瑶董事长可是关系网不简单的，你们这附近一条道的商场早就全被她收购了。”



    宋瑶离开商场，坐在外面广场的长椅上。对宋瑶来说，每个城市都少不了眼神尖酸的佝偻腰老大爷和没有素质的初中男生。



    今天是她的生日。



    1.23。



    一月二十三日。



    晚上回去和祖父祖母吃饭，但是宋瑶觉得自己的孤独被从心里挖掉一块，就像头顶逐渐浸染的火烧云一样蔓延。



    大厦、名车，在周遭环绕，她觉得自己厌烦名利。



    如果爱不是永恒和纯粹的，那她宁可不要。



    一下一下无意识踢着脚边的石子，宋瑶突然听到车体引擎的呼啸声，回头她看见李天佑的车停在身后。



    李天佑在车窗里露着半张脸，那双眼睛镀上诚恳而可信任的暗影。



    “带你去吃饭。”李天佑自己开车，“今天你过生日吧。”



    宋瑶在副驾驶玩自己手指上戴的装饰戒指：“谢谢你。”



    李天佑偏头看她。



    车停在红灯前，突然一只大手在宋瑶面前打了个响指，那也是只戴着装饰戒指的手，骨节修长，青筋微微突出。



    “想什么呢你？！”李天佑的声音伴随而起。



    “晚上我得回去和祖母吃饭。”宋瑶怕李天佑像个烂俗的男人视角来行事，莫名其妙，她突然很在意李天佑的做法。



    李天佑从鼻腔里笑出一声：“我还能扣下你啊。肯定把你送回去，你就说几点吧。”



    他把手按在方向盘上，光影在他脸上拖逦游曳，他的侧脸锐利精致而有力。因为前车过慢，李天佑按了一下喇叭。



    宋瑶收回眼神，说：“晚上七点。”



    “行。”李天佑爽快地接茬，“你应该不介意在回家之前吃点小菜吧？”



    意外温柔。李天佑不是温柔的人，但他突然就变得温柔而亲和。



    宋瑶觉得面对面吃饭是无聊的，就算她什么都不在乎，依然能感到空无和应酬的烦躁。



    但是万家灯火的前一秒，雪落下的瞬间，美得像有十万亿个水立晶子。



    “宋瑶，你相信爱情吗？”李天佑嚼完一口牛肉，问。



    他的眼神在灯光下璀璨得魅力十足，这种皮囊下注定是喜玩跳脱的本性，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没有。



    宋瑶能感觉得到。



    “不相信。”



    宋瑶回答：“渴望爱情的人也是很傻的。”



    她随便说了两句费舍尔失控选择理论，告诉李天佑，人人都是祖先基因遗传的多元载体。



    他不是他，他是多个祖先的遗传融合体。



    “渴望爱情和小女孩气的女人的基因就这么一代代被选择留下了，因为很好被求偶，她们生下的孩子占绝大多数，遗传的机会就更多。”



    宋瑶说完自己都笑了。



    “你是说渴望爱情很傻？”李天佑恶里恶气地笑了，“行吧，宋瑶，我会让你知道的。



    虽然爱情很少，但真的是存在的。”



    -



    宋瑶像模像样吹了两次蜡烛，一次是李天佑在餐厅找后厨给她定做的蛋糕上的蜡烛，一次是祖父祖母面前。



    晚上睡觉前宋瑶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报p国战事告一段落，下一则新闻就是吴氏集团陨落，全国皆知。宋瑶端着杯子，祖母穿着睡衣推开门：“早点睡啊。”



    “好，一会儿就睡。”



    宋瑶回头笑着，举起杯子：“cheers。”



    祖母摇了摇头，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