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宋瑶吓了一跳似的向后靠椅子上，连连摆手，笑道，“不行啦，我们...”
周慕星阴沉着脸：“为什么不行？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宋瑶道，“我不想这么早结婚，你突然说喜欢我....抱歉！”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重重低下头道歉。
看着那垂下的头，周慕星气的挂了电话。
宋瑶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她浏览到网上京大学生和善大学生的意识立场辩论，为那种能产生高等级精神共鸣的人们之间要么激烈正确、要么激烈错误的精神碰撞而动容。
她也想成为能改变世界的、举足轻重或者哪怕只有一点炫目光辉也好的人。
对恋爱婚姻是没什么兴趣的，宋瑶没料到的是周慕星会对自己这么直接抛出橄榄枝。还是很激动的，余韵是脸都红了。
她坐在席子上，加斯突然打开门：“前天看到的兔子又来了，就在坡上呢。”
“是吗，真好。”
宋瑶站起来，拍拍衣服，加斯发现她温柔的样子多了一些似乎名为成熟野心的东西。
-
“金鳞岂是池中物....呵呵，一群耍刀见血的拽起文词儿来了，真可笑。”
把石子丢到湖里，周吉文蹲在地上咂着嘴不悦地看亭子那里，“明明是我的生日会，一群人在那里夸周慕星是什么东西啊？！”
奇耻大辱。
“喧宾夺主也给我有点限度！”
周吉文又砸了个石头，小流氓们抽着烟在不远处聚堆讨论：“那个就是小老婆生的二堂主。”
“打扮的有点像娘们儿，不咋样。咋涂指甲油呢？”
“那叫时尚，你们都不懂了吧。”
“就算再咋样花哨也是会长的亲生儿子呀，人家咋那么命好呢？”其中每句话必夹杂随机的脏字。
周吉文猴子一样转动着头，猛地回头狠瞪他们一眼，那些小流氓里也有加斯，加斯眼睁睁看着周吉文瞧见了宋瑶，并且周吉文一下子跳起来赶了过去。
加斯看见后厨有一只鸡扑棱翅膀跑出来，一群厨子和保姆在院子里抓鸡，远处烟囱往外喷白气。
狠攥着拳，加斯深觉生活一种无力感，他就像那只已经被厨子扎了口、掐住脖子拎起来的鸡，从小在这钢铁丛林里被豢养，以一己之身供给无数家消费和流通的功能，尽管只能张着嘴不断抱怨，但声音在吵嚷的人声里不算什么，也没人去听那没必要的吵闹声。
厨子去后院，一刀切断了鸡的喉管，血喷了一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加斯就那么站着，他已经看到周吉文哄骗着宋瑶跟他走了，阳光下宋瑶身体笔直，很健康的样子。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其实加斯早就被周吉文买通了，他现在也找到了借口说帮周大庄办事，以后宋瑶出事，周慕星也怪不到他身上，周吉文更会保护他这个碟中谍。
加斯想，宋瑶一会儿就会狼狈不堪地落泪吧，说不定也会像被弄坏的布偶娃娃一样眼神麻木灰暗。
嘴里泛起苦涩，加斯陡然退了一步，抽着烟的混混们有中层的，瞪着眼关心道：“你小子咋了？”
虽然他们刚才毒舌背后议论周吉文，但其实都是厌恶周慕星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支持周吉文当会内太子。
“啊、没什么”
但加斯还是转身就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饶了个弯又跑到周吉文哄骗宋瑶去的一个平房会客厅了。
踏步在门前，望着紧闭的门加斯一阵心慌和自责，他自怨自艾自己为什么不是尊贵点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拿捏住。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被学校领导强迫交保险，后来工作也被上司挖坑陷害，在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瞧不起的泥潭里打滚，拼命打滚的样子就像只乌龟。
直到一甩手决定不干了，他的母亲却告诉加斯，他是三赫会的会长的亲侄子，是周大庄弟弟周二庄的亲儿子。
不过周二庄已经完全失势，加斯不知道周二庄在那里，其实周二庄被李天佑控制起来了，已经残废坐轮椅，半死不活。
李天佑折磨着周二庄来报他弟弟的仇，而宋瑶本来和周二庄有仇现在也无所谓了，宋瑶现在就恨她亲爸。
所以周二庄现在最大仇人也就是李天佑一个人。
周二庄比周大庄狂妄的多，当年在北部无人敢惹，人送外号过山龙虎，四处草菅人命，加斯瞧不起这样的父亲。
怎奈何母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让他去谋一份出路。
“反正你学习也不好，给人打工也没什么好的，不如去闯一闯，你亲爸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肯定是依然花天酒地呢。”
在蛋糕店打工的母亲死前交代，还给了震惊未消的加斯一些证物，信件和信物，能证明他的确是周二庄儿子。
但加斯费尽全力来到三赫会，却不敢贸然暴露身份，只好先混迹进去，徐徐图之，然后就得知周二庄白血病死了的事。
本来打算偷偷离开三赫会，但一直没有机会，上层看的很紧，总让他们交会费，还动辄打骂，已经签字画押入会的加斯很难抽身。
所以现在的加斯其实是很艰难在承受本不该他承受的。
周围的世人哪知道，他们身边这个毛头小子，就是尊贵不差周慕星和周吉文的分堂主之身。
因为周大庄极度爱自己的亲弟弟二庄，即使现在也在每个月扔50万这个频率寻找着周二庄，大海捞针。
「蠢弟弟，你至于被李穹吓得假死吗？你都不知道李穹已经被他弟弟害死了吧？他们京城李家，弟杀兄，子弑叔，兄弟阋墙，真是一场笑话！」
曾经周大庄在周二庄生日的时候，当着加斯等流氓的面醉酒大骂。
头脑内记忆如旋风一样席卷着，加斯不断质问自己：你这个白痴在这里被半软禁着当别人的狗的滋味好吗？
为什么拼尽全力却要如此收场呢？连你动心的人都无法保护。
要不要拼死一场，带宋瑶走？
——加斯给贝雷克上了消音器，保证一秒就能让周吉文跟这个世界说goodbye。
-
“周吉文，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看着会客厅有些寂寥光秃秃的样子，宋瑶很疑惑。
周吉文从背后走过来：“当然是和你谈谈心咯，你还没和我哥睡过吧？”
“没有。”
宋瑶有点生气，但她更有点羞怯，失忆后宋瑶并没有性格大变，只不过是把以前所深埋无表情下的心境表现出来，带着对周遭世界的迷茫。
“你为什么说话这么粗俗，一点都不尊重我。”
宋瑶温柔地看着周吉文，虽然有点怕周吉文凶神恶煞的，但宋瑶从来不是懦弱的人。
周吉文都愣了，指着自己：“你说我....粗俗？”
“换句话说就是粗鲁。”宋瑶的衣领被一把揪住。
“你懂个屁啊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周吉文骂完却有点回避宋瑶直面自己的眼神，扫了眼她精致的五官，周吉文撒开她。
“我不和你计较！你给我知趣一点！”
周吉文还从没干过强j的事先抖着手去窗边抽烟，宋瑶要走，周吉文又吼：“给我站那！”
“你渴了吧，喝点东西。”拿出了已经被注射药剂的未开罐可乐，扔过去。
宋瑶双手匆忙接住，“我不想喝可乐。”
“给我喝！”
“为什么要这么说话，你不会好好说话吗？”宋瑶也生气了。
“让你给我喝就喝，哪那么多废话。你还敢给我走？别走！”周吉文从后面拉扯抱住宋瑶，宋瑶扔掉可乐，周吉文又不知道去捡可乐还是先控制住她。
“你就非得这幅脸色？”周吉文大骂。
宋瑶回头注视他、“....不可理喻！”
周吉文拿起可乐给她：“你喝了就没事了，肯定里面没东西的。”
宋瑶看着里面的可乐，深深叹一口气，有些无力开口：“你把我当猪头吗....？绝对有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
“那你敢喝嘛？”
宋瑶开罐递到周吉文面前、“你先喝一口，我就喝。”
周吉文冒出冷汗，眼珠子乱转，“喝....我有什么不敢？”有点打退堂鼓了，但是一想到母老虎一样的李芙蕖，周吉文好怕被骂，硬着头皮想，只是舔舐一口的量，自己不会晕吧？
“那我喝咯....证明给你看。”
“喝吧。你喝我就喝。”
周吉文把嘴凑近罐子，极其速度地抿了一口。
“啊，看可以了吧....”
一分钟后，经历完思想斗争的加斯才破门而入，拿着贝雷克，准备看见周吉文就直接给他一下，不给他任何喘息时机。
但是、意外只看见宋瑶一个人完好无损站着。
“诶？”
宋瑶眨眨眼：“找周吉文？在这里。”
加斯眼神下移，才看见躺地上昏迷了的周吉文。
“你....你确定没事吧？”
“没事哦。”宋瑶淡笑。
在加斯心里，宋瑶简直是没背景没任何依仗，但又有巨大x魅力而导致很容易被男人玩弄的渺小类型。
但她化解了危机是自己所没有想到的。
“这个二少爷你打算怎么办？”
周吉文似乎是请示着宋瑶。
宋瑶想了一会儿：“让他自己在这躺着吧。”
两人去了人很少的地方，“我想吃外面的东西，自从在医院醒来还没有在真正的户外很长时间呢。”
宋瑶说：“加斯，你先回去吧，我出去一下。不要和别人说你见过我。”
“你要离开吗？”加斯嗅到了一丝这样的气氛。
“要逃走吗？”加斯颤抖着手，攥紧了拳头，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贝雷克，想着如果可以他要用这个挟制宋瑶，让她别走。
别离开我。
拜托——
“只是出去吃点烤鱿鱼。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很好吃。”宋瑶双手合十拜托起来，“我不会走的，就算走也不是今天，就算我逃走在外面没有钱也很危险，我会回来的。”
“在我攒够钱离开前不会这么草率逃掉的。”
“这样啊。”加斯脸色缓和，受才放开了已经被手汗沾湿的贝雷克，从口袋里抽出来，捏着自己的发丝，把它捏的像鱿鱼丝一样。
加斯目送宋瑶离开，愣了一会儿还是赶了上去、“你不是失忆了吗，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我陪你吧，这样不好有人欺负你。”
“谢...谢谢....”宋瑶被他靠的太近莫名有些害羞，以前居然幻想过和周吉文，宋瑶也觉得自己以前眼瞎，可能也是什么都不懂所以被那个人的劲儿吸引了吧。
加斯这种温柔又可靠的男人，真有安全感...不知为何宋瑶觉得自己的心底总是游离着寂寞感，像个无底洞一样需要被安全感填补。
两人去了商店街，还去百货大楼和万鼎大厦，看见什么宋瑶都觉得有意思，看见新奇的东西就移不开眼睛，所幸都是些、气球和各种小吃，还是加斯可以满足的。
不过一会儿加斯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宋瑶一个劲给他赔礼道歉：“真的不用了，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
加斯故作淡定地看向别处：“啊，你也喜欢那个吧，要不要吃？”
“诶？”宋瑶看过去，也被纸杯蛋糕吸引的咽了咽口水。
“那...那就麻烦了。”
“别跟我说这个咯。”
“因为是朋友吗？”宋瑶咬了口纸杯蛋糕，嘴唇沾满亮晶晶的糖粉，抬起晶亮的眼，弯着天生黑瞳仁很大的漂亮眼睛，“好，那我就不客气啦。”
“以后——我也会请回来的！”
宋瑶认真的表情，加斯认为很可爱。
“这个你也尝一口吧。”
茶饮店里，宋瑶把小吃递到加斯面前。以前女友也这样对待过自己，但加斯从未心动过，说不定是宋瑶身上有失忆这种都市传奇的加成，感觉和她在一起，自己寂寞无聊的人生也能得到救赎变得刺激和主人翁一点，总之加斯很开心，心砰砰的跳。
“谢谢。”眯着眼睛，加斯很餍足地咬了一口。
“刚才不让我对你说谢谢，现在却谢我吗？”宋瑶看着服务生和远处的大爷大妈，发着呆一样漫不经心地说。
加斯想用手指给她擦擦嘴角，但忍住了。不是因为嘴角有残渣，而是单纯想触碰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