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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后续日常2
    九月深秋刚和五条悟在一起, 准确来说,应该是刚同居时,很不习惯。



    她独自睡觉时十分老实, 一旦身边多个人,她的潜意识极为排斥, 睡梦里都会不由自主地远离。



    有一段时间,她夜里睡着睡着, 莫名其妙滚到床边,裹着一团被子, 摇摇欲坠地挂在边上。



    有好几次, 五条悟因为这茬, 压抑不住的笑声生生将她吵醒。



    九月深秋醒了之后抱着一坨被子茫然地和他对视,他的被子全被她抢走了,于是头昏脑涨,惭愧之下, 她拖着被子一点一点重新挪进他怀里。



    他也乐于享受这种迷糊的投怀送抱,两手张开, 兜着她, 像抱着一只玩具熊, 四肢亲昵地缠上去。



    为了改掉半夜滚出去的坏习惯,九月深秋学会缩成小虾米拱在五条悟怀里睡觉的姿势, 最初是不舒服的, 渐渐地, 他总是轻拍她脊背, 动作很轻, 像是在哄她睡觉。



    大概是安全感, 也或许是对他产生了熟悉的依赖感, 很快她就习惯身边多出一个人,后来再往外滚的时候,总会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牵扯着她。



    “……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拉着我,不让我滚出去的嘛。”



    九月深秋对他故意的放纵碎碎念,他就是想看她笑话,事实也差不多,五条悟享受她迷糊之下主动钻进他怀里的感觉。



    白天里,大多时候是五条悟像个幼稚的小孩,有时候抱到她就不肯撒手,闲下来时甚至能在躺椅上睡个大半天一动不动。



    晚上就截然不同了,他太懂,强势之下的示弱总是容易让她沦陷,因此,无论他真正想做什么,基本上只有晚上才会提出来,提出之后就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九月深秋为此曾数次将他锁在门外,结果每到深夜,总能听见外面小小的敲门声,不紧不慢的。



    她被吵醒,叹着气去开门,看见他抱着个枕头蹲在门口,慢悠悠地屈指敲门,就这样仰头看她,顶着一头凌乱的白毛,像一只被遗弃的可怜猫猫。



    “深秋,好冷哦。”



    他装可怜,装得还挺像,大冷天也不穿多点,只套件薄薄的黑色长袖就过来了,脖子里露出一大片。



    九月深秋想狠狠心关门,让他吃吃教训,再继续纵容他,他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结果话到嘴边,总是变成:“……算了。”



    他把枕头扔进门,站起身之后瞬间比她高出一大截,耷拉下长睫毛,进门就仗着身高优势抱起她,还不是公主抱,而是竖着抱,像抱小孩子那样,双手托住她腿根,把她压在门板上先亲一会儿。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比他高出一点点,大概是弥补平时总是他低头亲吻她的遗憾,在这样异于平时的时间里,他反而表现得格外耐心,耐心得让她几近窒息。



    后来五条悟失了忆,九月深秋被他养出来的习惯突然之间又遭改变,她自己睡觉,夜半时分滚到床边总会突如其来地惊醒,转头看看另外半边床,空空如也。



    她醒了之后就睡不着,只好靠着床头发呆,或者开灯看会儿书,再不然就去和真理聊天。



    好不容易重新习惯独自一人睡觉,五条悟反而又回来了。



    那天夜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惊醒,浑身发冷,下意识转头看着另外半边床,五条悟伸手将她重新捞回去,眯眼去蹭蹭她脸颊。



    脸上痒痒的,身边人的温度也是温暖的。



    九月深秋这才回过神,缓缓伸手抱住他,含糊地嘀咕:“这次是真的。”



    说完就闭上眼睛拱进他怀里,没有看见他睁开的蓝色眼睛,也不知道他在黑暗中贪婪地看了她多久。



    这一次她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去习惯,因为五条悟每天晚上都会把她搂进怀里,一刻也不松,有时候闷得她差点喘不过来气,只能哭笑不得地扒拉他的衣服,扒着扒着又把自己扒进了坑。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九月深秋对此提出质疑。



    五条悟微微笑:“你说我是故意的,那我就是故意的。”



    ……



    ……



    又过了一段时间,九月深秋中了个奖,四人温泉三日行。



    她把温泉票送给了学生们,学生们出发之前,五条悟居然背着她把她也弄过去了。



    一行六人都去泡温泉。



    九月深秋本以为五条悟那个家伙是打算趁着泡温泉时对她做什么的——不是她想太多,而是他确实做的出这种事,浴室那么点大的空间根本满足不了他。



    没想到的是,直到泡完温泉,五条悟都没有半路劫走她,她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温泉澡。



    五条悟出来的早,换完衣服,坐在外面等她,她一撩帘子就看见正百无聊赖逗小朋友的他。



    “想要吗?叫哥哥——叫哥哥也不给你,要叫叔叔,啊,算了,果然还是应该叫哥哥吧。”



    小朋友被他故意“递出去、收回来、再递出去”的棒棒糖弄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反而撕开包装纸,美滋滋地吃掉了那根棒棒糖。



    小朋友哭得更大声。



    九月深秋噗嗤笑出声,迎着那俩人的目光,走过去,从五条悟的口袋里摸出两根棒棒糖递给小朋友,哄了会儿,小朋友这才安静下来,高高兴兴地拿着棒棒糖跑掉。



    “深秋真是了解我啊,连我带了几根棒棒糖都知道呢。”



    五条悟坐在凳子上,她站着。



    他双手搂住她的腰,仰头看她,头发湿漉漉的,蓝色的眼底蒙着一层温泉的水雾,很好看。



    九月深秋拨了拨他潮湿的头发:“我两根,你一根,你不是总这样吗。”



    他笑起来,这一次竟然老实得不可思议。



    九月深秋对他的反常狐疑不已,她和真希住了三个晚上,结束之后,习以为常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学生们一起回学校。



    谁知道五条悟抬脚一踢,她的行李箱骨碌碌滚回房间,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想起来这间房真希也睡过,又觉得这样不妥,索性把九月深秋连人带行李打包拎回自己房间。



    学生不在,这里单独的温泉又大,好几天没有做过,他完全没有克制。



    热得不行的水温,热得不行的体温。



    九月深秋受不了,几次下来,掉的眼泪比往常加起来还要多。



    五条悟喜欢上了泡温泉,喜欢看她在雾气氤氲里眼尾潮红的模样,喜欢看她咬着嘴唇承受不住时不得不捂住眼睛的模样。



    他最初并没有打算这样,只不过让他比较在意的是,十年前,他和九月深秋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温泉。



    ——五条悟是九月深秋最喜欢的人之一。



    九月深冬当初曾当着他的面,不小心暴露过这个事实,他却完全没有丝毫察觉,任由她消失在他眼前。



    最后一面留下的“喜欢”反而成为他的执念。



    如今的执念轻而易举掩盖旧日执念,缱绻的气息融入水雾,在他的记忆之中驻足,生花。



    “喜欢泡温泉么?”他闲着没事去骚扰她。



    “不喜欢。”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并且强调,“一点!也不喜欢!”



    “为什么呢?”五条悟搭着她的肩膀,明知故问。



    九月深秋看他一眼:“说了你会听吗?”



    “当然不会。”



    “那你还问?”



    “因为超有趣啊。”



    “哪里有趣啊真是……”



    “要我说哪里有趣吗?”五条悟托着下颌瞄她,腔调散漫,“那我可是能说出很多的哦,你确定要我一个个说给你听吗?我说了?我真的说了喔——”



    没说出来。



    九月深秋恼羞成怒拿苹果堵住了他那张闲不住的嘴。



    ……



    ……



    家入硝子最近追了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正好吵了一架,第二天上班时,她想起来。



    “很难想象,你和悟吵架吵得天翻地覆的样子。”家入硝子说。



    “难以想象吗?”九月深秋反而觉得诧异,“我们高专时经常吵架。”



    “但现在的话,你不可能和悟吵起来的吧?”



    先不说五条悟愿不愿意和她吵架,单就九月深秋对五条悟的“纵容”,就让人难以想象她会因为什么事而对五条悟那种家伙黑脸。



    九月深秋沉吟片刻,竟然也想象不出来,不过她不怎么在意。



    几天后,几乎忘了这茬的家入硝子周末出门买东西的路上,恰好碰见绝世罕见的“九月深秋和五条悟吵架”的场景。



    事情的起因是九月深秋私下去见了十年前那十二位受害人的后代,除了两个咒术师,其余十人过得都很不错,有的成为老师,有的成为警察,还有的刚刚长大,正在追求心仪之人。



    她回来路上碰见另外两位来这边办事的咒术师,见了面,对方黑着脸招呼上来,九月深秋没想对他们做什么,收敛着,无意之下被那两个年轻人切断一部分头发。



    五条悟知道这事儿后,不理睬她的解释,跑到京都把那俩年轻人头发也给削了。



    九月深秋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一开始本来就是她的问题,但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做法更没问题,她都死过两次了,深冬也因为那些事死了,她总是这样被困在愧疚之中,任人欺负,实在让人不爽。



    两人因为这事不和谐了好几天,最后的爆发是因为九月深秋给了那两个年轻人推荐的机会,他们拒绝了。



    九月深秋觉得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她也不会再继续为此负疚,五条悟不知道她的想法,总觉得她把她自己放得太低。



    他把她放到头上纵容都来不及,结果她却对其他人主动低下了头,这让他十分不满。



    两人互相试图说服对方,三言两语下来常常误会各自的意思,这场争执短暂地终结于五条悟的几句话。



    “第一次,你死在围剿之下,我在国外悠闲地赏雪和自拍。



    “第二次,你死在雪里,我在京都的暖气屋里喝茶。



    “没有第三次,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



    九月深秋发觉,一直以来,她其实都忽略了五条悟的想法,或许是因为五条悟平时表现得非常不着调,以至于她常常忘记,他也只是个正常人类。



    人类最强又如何,不还是人类吗。



    五条悟因为这件事不悦地去大阪出差,这一次没有强迫她一起。



    九月深秋默默看着他坐上伊地知的车,去往车站。



    她又去找真理聊了会儿天,想要练习练习,等他回来之后,她该如何向他坦诚,准确来说,应该是该如何完整地将她内心所有想法都告诉他。



    真理那里时间过得很快,她回来时已经快要凌晨,刚从炼成阵走出来,整个人就被等了她很久的男人死死拥住。



    “我一回来你又不见了,深秋,你怎么又不见了呢?”



    五条悟超级委屈,他坐上伊地知的车没有十分钟就后悔了,半路赶伊地知下车,他自己超速开车回来,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偌大一个炼成阵。



    九月深秋又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如果深秋铁了心要走,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留下她了,假如她打定主意回到中原中也他们那个世界,他根本找不回来她。



    他最后的筹码,全部用来换她回来了。



    九月深秋愣了半晌。



    他那么高一个人,这样抱着她时不得不躬下脊背,恨不得把她揉成一团塞进怀里,声音也很低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和他平日迥然不同的丧丧的气息。



    “……对不起。”



    她抬手环住他,鼻尖发涩,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就去找真理商量了一会儿,我原本想明天就请假去找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分钟。”



    “十分钟前?”



    五条悟盘膝坐进炼成阵,把她整个放进盘起的双腿中央,两手捧住她的脸,直面着她:“走了没有十分钟就认输了——我们先说好,不管以后还会不会吵架,你都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去找那该死的神——不可能再给你吵架的机会……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九月深秋忍住笑,凑过去,亲亲他抿起的嘴唇,轻声说,“只是突然很想告诉你,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一直以来都只喜欢你,真是太好了。”



    “……”



    五条悟诡异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眼也不眨地盯了她两分钟,而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九月深秋:“你在找什么?”



    五条悟头也没回:“没什么,随便找找去市役所结婚需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