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穆仁站在穿过这条穿过夏安的河流，河边的杨柳在清风之中轻轻摇动，水光潋滟。
伴随着深邃的河谷边缘，一道道影子宛如从黑暗中分化出来的虚无，在大致的轮廓展现之时，月光照射在他们身上。
“穆大人，又见面了。”
“夏九，你们究竟要做什么？”穆仁看着那个从阴影之中走出来的侍官，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祭天大典在即，总会吹起一点风波。
而这场风波是好是坏？
他并不清楚，也没有办法插手。
不过，即便如此。
今天的他也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夏九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中夹带这一点点尖锐，随后将目光看向河流：“穆大人说笑了，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又怎么担当得起这样的话语？”
“我自然知道你们是为陛下做事，可是，我不明白，陛下究竟还想要做什么？这天下都是陛下的……”
“穆大人。”
夏九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请您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
穆仁猛的停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况且，正如穆大人所言，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那您只需要按照陛下的所说去做，不就好了？”
“虽然是陛下的，但是，陛下也是人，总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
穆仁看着夏九。
“自上朝覆灭以来，天下大乱，妖魔横行，各种怪物以人为食，可谓是生灵涂炭，这才有神武皇帝一统天下，结束了饥荒战乱之苦，驱逐妖魔，让这天下迎来久违的和平盛景，在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息之中，才得以如此长盛久安，我想，陛下也不想因为他一人，让这久违的盛景功亏一篑。”
“穆大人又说笑了，陛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那陛下可知，他驱逐先皇，就已让这文武百官心怀不满，而今祭天大典在即，只要一切顺利，不假时日，必然会使百官安心，天下归心。”
穆仁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来。
“可是，现在反观你们，动作不断，我想问，陛下究竟给你们安排了什么样的任务？”
“抱歉了，这个乃是机密，恕我无法告知。”
夏九摇了摇头，在他的眼前，那缓缓流动着的河流，似有一丝涟漪荡漾开来。
“有时候，牺牲一些东西，才能走向更好。”
“我知道你们在私自饲养神孽。”
此言一出。
夏九那原本平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锋利而尖锐了起来。
“穆大人也是老人了，两朝为官，想必应该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群怪物如果脱笼而出，会产生什么后果，想必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可是，你们最近居然将那群怪物埋伏于夏安之中。”
穆仁看着夏九的目光，没有任何迟疑和畏惧。
“你告诉我，你们要干什么？造反起义？”
“你在调查我们？”
夏九目光有些深沉。
“你们调查百官，我调查你们，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穆大人，你这样子，可不会让陛下喜欢。”夏九轻声说道。
“我听闻，从陛下尚未登基之前，就已有圈养那群神孽的事例，那这么久以来，想必你们应该很清楚，那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怪物，一群毁灭了上朝的怪物。”
夏九看着穆仁。
突然有点感到一丝无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穆仁之于大夏，绝对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比起那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不知要好上几倍。
可是。
他现在挡住了他的路。
“穆大人，你管得太多了。”
“你？”
在夏九的轻轻摇头之下，他猛的一跃而起，手中的断刃如同闪电一般想着穆仁袭去，一道银光乍起。
穆仁感觉拔出剑柄。
在碰撞之中，一点火星摩擦绽放。
好在这一刻，穆仁早有准备，所以不至于感到有多惊异。
只是。
夏九居然真的因此对他动手。
这是不是也恰好说明了，他此刻抓住了对方的秘密。
这群人。
果然是有着什么不一样的目的。
可是。
关于这个目的。
穆仁实在有点无法理解。
那位陛下，都已经得到了天下，又还有什么，那位陛下无法满足？
虽然在目前的大夏皇朝之内。
由于那位陛下的皇位来之不正，所以有着众多人都有所非议，特别是一些和前朝有着密切联系的文武百官，贵族阀门。
不过，即便如此。
他们虽然是有所不满。
但也不至于直接和陛下公开地唱反调。
最多也就是在暗中使点小动作。
即便是那坊间一直传闻着的事情，因为这位陛下继承皇位不正，所以，在这次祭天大典之中，他可能无法得到上天的认可。
在穆仁看来。
纯属于扯淡。
所谓祭天，自古以来都未曾有过得不到上天认可一事，要真是有那家贵族听信了如此传言，那在穆仁看来，也是正的愚蠢。
所以。
虽然有人有着微词。
但是，偌大的大夏也都算是默认了这位皇帝陛下。
如此想着。
穆仁看着身前这群已经纷纷向着包围起来的影子们。
“杀了我，你就不怕陛下怪罪起来？”
“穆大人，这个责任我会承担的。”
穆仁冷笑一声。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这群全身笼罩于黑暗之中的人们。
这群家伙有着很多名字。
影子。
影卫。
当然，无论是哪一个名字，都表示着他们的身份，他们就是那位皇帝陛下身边的影子。
在手中的长剑拨开径直杀来的断刃之时。
穆仁连忙向着后方的河流边撤退，伴随着一溅而起的水幕，一点点寒霜从上面开始凝结，趁着这个时间。
穆仁没有犹豫，赶忙向着河里一跃而下。
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见夏九的原因，因为方便逃离。
岸边。
夏九看着那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嘴角扬起一道笑意。
“追，除非极其特殊的情况，不然，不要杀他。”
“是。”
看着四周的影子骤然地消散。
那平静的河面之上的不远处，猛的爆发出一道水波，穆仁有点憋屈地从水中跳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冷意。
长剑所指之处。
如同纷纷扬扬的长风细雨以抽丝剥茧之状从水面上拉开，在凝聚上来的那一刻。
伴随着水泡地不断涌现。
一只硕大的怪物向着穆仁张开了血盆大口，而迎接他的是那以子弹般射出的水柱。
猩红。
猛的染红了河流的一角。
然而。
此时此刻，穆仁四周那些追上来的影子，没有给他丝毫喘息之意。
穆仁嘴角一阵抽搐。
他可真是没料到，夏九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会在水里给他准备这么一个惊喜。
一只神孽。
他觉得他们已经疯了。
不只是他们，那位陛下都疯了。
这里可是夏安。
大夏的都城，大夏的中心。
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着长剑的手都不由得有点微微的颤抖。
这并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愤怒。
没有继续多说。
穆仁手中的长剑，直接挥向这群影子。
此事，他无法坐视不管。
“穆大人，何必呢？”
“你们这是在与整个夏安的百姓为敌。”
“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您真的多虑了。”
“多说无益。”
穆仁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夏九，他没有怀疑，只是，他无法接受。
是真是假。
这都已经违背了他的内心深处的准则。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