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病弱皇储(12)
    大家族的府邸内设跑马场并不稀奇,但谢家这个跑马场真的惊到了明.穷鬼.岑的眼珠子了。



    它的外围不是像别人那样用墙或木壁隔开,而是种了一排桃树,场内很大,像北方那里的小小草原,有起有伏但落差不大,天然的跑马场,落雪都清理得很干净了。



    可以想像,等到春日雪融草长时,纵马跑上那么几回,该是何等的潇洒肆意。



    “本来这里是一片荒地的,内人爱马,臣想着这地儿做跑马场不错,就买下并入府里了。”谢御史解释道。



    的确,这跑马场的布局与内院不太相似。



    谢御史有双名,一是铁面无私,二是夫管严。



    明岑母亲对程贵夫是独宠,却也有三宫九院。



    而谢御史当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夫君敬之爱之重之。



    在这个郎君成群,以女为尊的朝代,谢御史一生只娶一人的行为羡红了一众春闺男子的眼。



    明岑看到了谢御史提起爱人时掩不住的爱意,心尖微颤。



    明岑的目光很快就被一道火红的倩影吸引住。



    少女一身红衣似火骑在马上,高高的马尾肆意飞扬,明艳的脸上洋溢着张扬的笑意。



    充满活力又阳光,是与她不同的颜色。



    明岑眼幕微垂,不禁想起之前这个少女与那人同游的场乐场,苦涩似水溢满心间。



    他喜欢的……是这种模样的女子么?



    “谢御史,丞相他信佛吗?”明岑忽而开问道。



    谢御史纳闷:“怀玉他不信佛。”怎么突然问这个?



    “孤看丞相手腕上戴着的好像是佛珠,还以为他信佛。”明岑笑道,柔和完美的五官显得格外无害。



    “哦…殿下说这个呀,那串确实是佛珠,好像是…月雅好几年前帮他求的。”



    谢御史指了指在跑马场上的姑娘,说道:“就是眼前这个丫头,程家大小姐程月雅。”



    寒风吹过,玄服翻飞。



    明岑站在马场外,看着程月雅潇洒张扬的身姿,觉着今年这冬天格外的冷,格外的漫长。



    马蹄声渐近,程月雅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



    “参见储君殿下,谢嫂嫂。”



    明岑点头示意她起身。



    “殿下也对骑马感兴趣吗?”程月雅笑着问道。



    但这话一出口,就连谢御史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大昭的女子大半都会骑马,只有那些身体底子不太好的才不会学马。



    程月雅这话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甚至……毫不掩盖。



    程月雅很大胆地直视明岑,明岑的身形较之更为娇小,偏瘦,看着就是那些手不提肩不能拉的病秧子,一个女子弱成这样又怎能撑起一个家?



    一想到这个不受宠的储君还敢肖想她那清霁风月的表哥,程月雅就心生怒气。



    明岑掀起眼皮子看着故作热情的程月雅,没说话,面无表情。



    “臣女倒是觉着殿下还是离跑马场远一些比较好,殿下玉体欠安,这种运动不合适您的。要是出了事儿,皇夫殿下就您一个依靠,不就让皇夫殿下担忧了么?”



    依旧是热情无比,笑意满满。



    “月雅!”谢御史急急地冷声呵道。



    明岑瞧着她那张脸,薄唇轻勾:“程将军的女儿果真是豪爽,一张嘴什么都说。”



    明岑忽然一顿,余光瞥了眼不远处,但很快就收回了。



    往前几步,明岑抬手搭在她的下巴,突然狠狠一掐。



    程月雅看着明岑那双眼,冰冷阴寒,万丈深渊。



    心底竟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惧意。



    “想说孤弱?想说孤的父亲会白发送黑发?程小姐不仅嘴大,心也大得很呢。”



    明岑的手往上夹着程月雅的脸,力度大得可怕,感受到从手掌上传来的颤意,明岑眼角微扬:“能和孤分庭抗礼的是皇帝,是谢府。哪怕是你母亲程若意,见孤也得乖乖把脾气收着。你当你是谁?”



    “殿下息怒!”谢御史跪在地上,急急求情道,“月雅不懂事顶撞了殿下,臣替她向殿下赔罪!”



    春梅也跟着跪了下来,冷汗涔涔,她鲜少在侍女面前发火,这次大抵是把人吓着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殿下。”



    程月雅颤抖着身体,抬眼望去,脸上不禁露出喜色:“言之表哥!”



    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明岑却没有回头,神情清淡,只慢悠悠地收回手,用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指,就像上边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程月雅见明岑收回了手,脸上的喜色更加明显了,正想往谢怀玉那边走去时——



    “给孤跪着。”



    穿着一身玄服的少女负手而立,冷眼观之,周身似有寒冰覆体,竟比这冬雪还要冷上几分。



    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程月雅额角出汗,扑哧一下跪在地上。



    谢怀玉已经走近,却不曾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衣少女,对着母亲和少女微微俯身。



    程月雅脸色僵白,看到了谢怀玉的态度,她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明岑依旧没有理会他,弯下腰把春梅扶起后,才把谢御史扶起。



    她看了眼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色彩的程月雅,红唇微启,笑意温和:“在这里跪够一个时辰吧,想当年孤这种活不长的人都能在雪地里跪上两个时辰,跪这么点时间对程小姐应该是小菜一碟吧?嗯?”



    明岑拂了拂衣袖卜不小心沾上的雪,才抬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谢怀玉。



    这人分明很早就来了,却偏偏选在她想教训程月雅的时候出来。



    想帮心悦的姑娘求情?



    以为她会手下留情?



    …就这么喜欢她么?



    “谢丞相。”明岑挂着礼仪性的微笑,嗓音软绵,“你的眼光真差。”



    谢怀玉微愕,问道:“差?”



    知道她来了府后,他紧赶慢赶地处理好公事赶了回来。



    前些日一直在都在等她来府询问冬宴细节,却不曾料想她竟然选了个他不在的日子登门,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等他赶回府里后,正不巧碰见了程月雅冲撞她的一幕,眉头紧锁,正想上前时,这姑娘却自个儿先露出了利爪,凶得不行。



    谢怀玉的脚步不由一顿,大多数时,她的脾气是比较温和的,却又给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像隔着一层纱,像不达眼前只挂在嘴角的笑。



    他偶尔能看到她面红害羞的一面,配上她天生无害偏软的五官就更显可爱了。



    世家里的公子哥们不喜这种软萌温和,说是靠不住,没有归宿感,他们大多偏爱英姿飒爽的女人。



    他却觉着明岑这个病美人,格外合他的眼缘。



    难得看到了她凶巴巴的一面,气势汹汹的,他竟生出了些许……朦胧的崇拜感。



    一时间,竟看得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