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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10)
    卿聿的举动虽然无任何越礼之处,但梁戎却能从中察觉到两人的亲密,而且鹿幽悠毫无拒绝的意思,心下警铃大作,严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卿聿,幽悠的兄长。”



    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真的渐长。



    回到客栈见碎墨、尘小土和紫藤精都等在那里,却唯独不见姜箬,鹿幽悠想问,但心里有气又不想开口。



    只有尘小土帮忙解释卿聿和碎墨进城后正巧遇到他们,却还是没人提起姜箬究竟去了哪儿。



    梁戎得知卿聿是鹿幽悠的兄长后,态度也变得客气起来,还三番两次为自己刚才的莽撞道了歉,毕竟卿聿的举动若说是兄长的照顾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被兄长亲眼看到调戏他的妹妹,梁戎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也难怪这一路回来卿聿一直横在两人中间,那神情举止间也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梁戎这边不论再说什么鹿幽悠都不愿搭理他,碰了一鼻子灰,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太唐突,只能又再三道歉后才告辞了,临走前只又拿了一盏新的桃花花灯放在桌上说是赔礼。



    鹿幽悠看着那灯发呆,心思全然不在它上面,刚才见面时还没什么,可是走了这一路她的心情就没平静过,此刻不想看也不敢看卿聿,只在心里暗骂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姓姜的呢?”难得紫藤精这次这么懂鹿幽悠的心,不等她开口就问出来了。



    “那个姜箬是九尾妖狐幻化而成,不是真的。已经被公子废了大半的道行,逃了。”碎墨默默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鹿幽悠看花灯,卿聿看她,声音就冷下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紫藤精更是激动地拍桌子:“鹿幽悠!这下……”



    话没说完鹿幽悠嗖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楼上走去:“我困了,你们聊吧。”



    “哎,你跑什么?”紫藤精追上来,跟着回房,“知道那个姓姜的是假的你不开心?”



    问题根本不在这个姜箬的真假好吗?鹿幽悠摇头,姜箬是假的她本来也猜到了,所以不意外,卿聿的心里有姜箬,为了姜箬要和她分道扬镳,这才是重点。



    原本是打算放弃的,可是在刚才桥上见到卿聿时起,鹿幽悠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通了都是假的。



    所以,在梁戎问卿聿是谁的时候,她其实是隐隐带着一点期待的,她也很想知道卿聿眼中,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结果只得了个兄长的结果,这不是变相的拒绝吗?



    她又不傻。



    “你刚才为什么带着小土先回来了?”



    紫藤精瞅瞅后面,又瞅瞅鹿幽悠,小声说道:“为什么你还不知道?我看梁戎这小子也不差,你要觉得那边没戏了,不如考虑考虑?”



    “不考虑。”



    第二日一早,果然又见梁戎。



    卿聿在他身边,两人正说着什么,鹿幽悠下楼时梁戎立刻就发现了她,连忙拿了一笼包子:“幽悠姑娘,卿兄说你喜欢吃包子,我特意买来赔罪,你快尝尝。”



    这两个人,这是大清早的给她添堵呢!



    鹿幽悠原本已经走下楼梯,转身就想重新回去。



    梁戎还没说什么,跟着他的小厮看不过去了:“卿姑娘,我家公子天还没亮就特意去给你买的,怕冷了又一直拿炉子热着,你好歹吃一口啊。”



    “闭嘴。去外面等着!”梁戎剑眉微皱,把人赶了出去。



    “昨日的事情原是我的错,幽悠姑娘生气也是应该的,要打我骂我,拿我出气都可以,只是千万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鹿幽悠略转头,看到包子热气腾腾,而梁戎拿着那一小笼包子的手被烫红了。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紫藤你和他去梁府吧,今天我就不出门了。”说完转身回屋。



    “幽悠我陪你!”尘小土立马跟上去。



    卿聿笑笑:“我何时说过幽悠喜欢吃包子?”



    梁戎一脸无辜:“卿兄不是一早就让下人去买包子了吗?我以为是幽悠姑娘喜欢。怎么原来幽悠姑娘不喜欢吗?卿兄,你告诉我些幽悠姑娘喜欢的,我这就叫人去买!”



    “梁公子在遇到幽悠之前可曾见到过别的陌生女子?”



    “什么?”



    “这两日梁公子可曾见过别的女子?”



    梁戎没想到卿聿有此一问,想了想摇头:“不曾。”



    “走走走,去梁府。”紫藤精抓了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拉上梁戎,走出去发现卿聿跟在他们后面,“你去哪儿?”



    “我和你一起去。”



    “你跟我这儿凑什么热闹?”紫藤精朝楼上努努嘴,示意卿聿该去找的是鹿幽悠。



    她的想法简单,虽说之前两人闹了矛盾,可姜箬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嘛,虽然碎墨说是他们碰巧遇上,但哪有那么巧那边卿聿也和鹿幽悠碰巧遇到?这事儿只要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既然卿聿不是无心,而鹿幽悠又死心眼不肯接受梁戎,那不就是他哄两句的事儿吗?偏这个人看着心思透彻,怎么这件事上就不明白?



    卿聿摇头,显然不打算改变主意。



    鹿幽悠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不明白,那就刺激刺激让他明白。



    “啧,也好,”紫藤精拍拍梁戎的肩,“你不是说让他们跟我过去,你还有事要和幽悠说吗?”



    梁戎一愣:“我何时……哦,对,在下还有事和幽悠姑娘商量,二位随他们去就是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他的反应也不慢,立马识趣地承认,感激地朝给他制造机会的紫藤精拱拱手,自己走上去敲门。



    紫藤精冲卿聿得意一笑:“我们走。”



    卿聿原本是坐在旁边的,放在什么桌上的手微微握紧,随后却又慢悠悠地笑起来:“不急,等梁公子把话说完,我们一起走。”



    “人家话长着呢,本姑娘可没工夫陪你耗着。”



    话音刚落,就见梁戎摸着鼻子下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梁戎三番五次想要找鹿幽悠去城里逛逛,都被拒绝了也不放弃,日日在客栈门口守着。



    而卿聿却只跟着紫藤精往梁府去。



    恰好这日尘小土说要出门买些零嘴给鹿幽悠带回去,于是三人同路。



    “你到底在想什么?”紫藤精见最近卿聿都无动于衷的模样,忍不住问。搞不清楚梁府有什么特别的,这人要把鹿幽悠晾那一边,天天跟她跑。



    “你日日出入梁府,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不过本姑娘知道,你要再不跟鹿幽悠说清楚,你俩不妥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天天一个个的摆这脸苦瓜子脸给老娘看!”



    “对啊,最近幽悠不开心,我说什么她都不笑。”尘小土在一旁也很苦恼,所以才想出了买零嘴的办法。



    卿聿不答,只是默默地继续往前走。



    紫藤精这下看不下去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火爆脾气一上来,直接拿着长刀对着卿聿的脸:“你到底别扭个啥?今日给老娘把话说清楚了!”



    卿聿看着眼前的大刀,紫藤精不是他的对手伤不了他,可是她是为鹿幽悠抱不平,他也不打算真的动手:“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在此之前无暇顾及其他。”



    这话说出来,连尘小土都能听出他话里的犹豫。



    “难道幽悠的事不重要吗?对我来说,幽悠就是重要的事!”尘小土不满地瞪他,决定不和这个让鹿幽悠难过的人同路,自己走了。



    “他说的没错,”紫藤精收了长刀,“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可别自己都还拎不清!要是鹿幽悠到时候真接受梁戎……”



    “她不会的。”卿聿急着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



    紫藤精挑挑眉,这不也不是无动于衷嘛?决定再帮一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心可是说变就变,到时候那个万一你受不受得住,自己掂量掂量!”



    卿聿的脚步一顿,眼中似乎有挣扎,最后还是跟上了往前走的紫藤精。



    紫藤精瞟他一眼:“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到时候就等着后悔吧!”



    另一边鹿幽悠终于是不胜其烦,趁着人没注意的时候,自己从客栈后门溜出去。



    虽说封了城,不过老百姓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听说虞城有三景,她打算今日都去看一看,哪知才经过一条小巷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头高马大的壮汉挡在她前面,鹿幽悠转身想离开,身后的巷口又出现了另外两个。



    三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打扮,鹿幽悠心里有些发怵,想要喊人,可这条路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姑娘,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你们敢过来堵路吗?



    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太过大意,以为大半天溜出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可事实就是她一个人的确还是危险的。



    “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们,放我走怎么样?”这种时候只要他们不对她做什么都好说。



    那三人却都哈哈大笑骂她天真,慢慢靠近。一个人已经把脏手伸过来去抓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按在墙上。



    鹿幽悠心里害怕,连忙躲开,却被那流氓按住她的双手,另外两人一人捂住她的嘴,一人想要去解她的腰带。



    鹿幽悠看到急红了眼,立刻用脚踢过去,解腰带的那一个流氓就站在她面前,来不及挡住被踢个正着,只是鹿幽悠惊慌间的力道不大,只踢到他的腿上,只是延缓了对方的动作,反而让那人的脸色越发凶狠,也不解什么腰带了,直接去扯她的衣裳。



    因为嘴巴别捂着,鹿幽悠直接一口咬上去,一边喊救命一边继续挣扎着。可是她能反抗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不知是谁直接一巴掌扇过来,鹿幽悠的头就撞到后面的墙壁上,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脸上更是立刻肿了起来。



    “幽悠姑娘!”



    就在鹿幽悠开始觉得绝望的时候,几个人冲了过来,那三人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放开鹿幽悠往另一边逃走,梁戎连忙吩咐身后的小厮去抓人,自己走过去查看鹿幽悠的情况。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鹿幽悠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幽悠姑娘,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了伤?”梁戎语带关切,见她只哭,有些手忙脚乱。



    最后两人坐在河边的石阶上,梁戎用帕子沾了水想要给她擦脸。



    鹿幽悠轻轻别开脸,带着浓浓地鼻音说道:“给我,我自己来。”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擦完脸上的泪痕后,她又自己洗了帕子叠好敷在被打的脸上,良久,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她是真心感谢梁戎的,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梁戎小心翼翼地瞧着她,一直也不敢多话,就怕刺激到她,如今见鹿幽悠主动开口,连声安慰着:“已经没事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三个人。”



    鹿幽悠也不再说话,梁戎就陪她坐着,直到日落西山,鹿幽悠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了,才发觉两人就这么随意地坐在河边,尤其是梁戎还是一身富家子弟的打扮,这行为对于需要时刻注意自己言行的他而言其实已经是有失礼数的。因此经过的人十有**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梁戎也都回以温和的笑,只是多少有些局促。



    “回去吧。”鹿幽悠站起身,却见梁戎依旧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担忧和愧疚。



    “幽悠姑娘,今日这事都是我的错。”



    鹿幽悠笑了一下:“是我偷跑出来的,你还救了我,怎么还成了你的错?”她自认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吧?



    梁戎抬头看着她,黄昏把人染上一层金边,她此时一边的脸上还有指印,明明是狼狈的,可他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好看,话就脱口而出:“幽悠姑娘,你与卿兄不是兄妹吧?”



    鹿幽悠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和卿聿装作兄妹,只是现在不明白梁戎是什么意思,只反问:“你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