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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3)
    客栈里的人只知道那人投店的时候报的名字是石溪,别的什么都不清楚,剩下的线索只有那张当票,所以夏湖仁派了王武和路留来寻找石溪典当的东西,顺便问问这个石溪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哪知道这两个捕快会闹这么一出。



    说完,鹿幽悠和白烨的目光都落到卿聿身上。门是从里面栓上的,人又化作一摊血水,多多少少会让人往鬼怪那方面联想。



    卿聿也有些怀疑,最后决定由白烨陪尘小土去取玉佩,卿聿和鹿幽悠先往客栈走一趟。



    “卿聿,你说小土那个刺青是不是代表了什么,等他再睡一觉说不定整个刺青就全部变成金色了,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去客栈的路上,鹿幽悠还想着尘小土身上的图腾,她对妖不了解,但卿聿应该知道的比较多吧?



    结果等了一会儿并不见人回答,回头去看走在后面的卿聿。卿聿的目光并没停留在她的身上,而是看着前面的路。直到鹿幽悠等着他走到自己跟前,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似乎这才意识到鹿幽悠在和他说话:“你方才说了什么?”



    这么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鹿幽悠也没有把话重复一次,而是伸出手:“都春天了还这么冷,我的手还是冷冰冰的。”



    卿聿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拉住眼前的手后就见鹿幽悠笑得没心没肺,稍稍用力一捏:“等回去,咱们再讨论讨论尘小土让你看刺青,你的手是怎么放在别处的。”



    鹿幽悠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勉强,看来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因为石溪死得太过蹊跷,夏湖仁也怕闹大了不能收拾,所以让衙役把那间屋子守住不放任何人进去。拿出夏湖仁的手令后,卿聿和鹿幽悠顺利地走进屋里。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别的臭味,这家客栈的房间颇为简陋,开门进去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就是床,旁边有个放铜镜的小桌案,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一目了然。



    那滩血水就在床与桌子之间。旁边地上还有一面镜子,也沾了一些血。



    卿聿一看,立刻在血水上方用手画符,打到镜子上,毫无反应,又打到血水上,依然没有动静,正想说话,却忽然被鹿幽悠拉住。



    鹿幽悠指向血水边的衣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卿聿一看,也发现那衣裳中间的地方凸起一点,似乎还动了动。



    这里没有风,被血水沾湿的衣裳也不可能被风吹动,很显然在那衣裳下面有什么东西。



    卿聿立即结印打向那里,衣裳被掀开,一个青色拳头大小的虫子趴在血水上,还时不时地扑扇两下翅膀,好像正一点一点地吸食着那些血,而它的身体也还再慢慢变大。



    卿聿看到那只虫后脸色一变:“幽悠,出去!”



    鹿幽悠只觉得那只虫子大得有些不寻常,看卿聿的样子,知道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虫子,自己帮不上忙,说了一句“你小心”后就立刻听话地退出门去。



    恰好此时尘小土和白烨走进客栈,夏湖仁依旧跟在白烨身边,众人皆行色匆匆。



    尘小土进来时就扁着嘴,见到鹿幽悠时眼睛一亮,扑过来抱住她的腰,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像只求安抚的小狗。只是他如今已经比鹿幽悠高,看起来有些滑稽。



    “玉佩拿到了吗?”鹿幽悠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摸摸尘小土的脑袋。



    “他不肯给我!”



    面对尘小土的指控,夏湖仁只能陪着笑脸解释,玉佩已经证实了是石溪当的,因此在确定玉佩与那人的死没有关系前,还不能还给尘小土。



    这玉佩可能和尘小土有关系,可拿着玉佩的人偏偏死了,难道这是巧合?



    “玉佩与他的死无关,”门被推开,卿聿拿着一个原本放在桌上的茶杯走出来,给众人看,“杀死他的是这个。”



    鹿幽悠的注意力没在杯子上,而是仔细看了看卿聿,见他的衣袖一角染上几点刺目的鲜红,像是血迹,但屋里的血已经变成深褐色,显然应该不是从那滩血水上沾上的。



    对上她询问的目光,卿聿笑着摇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鹿幽悠这才松了口气,仔细去看那个茶杯。



    杯子里就是那条青色的虫子,但是明显比刚才小了整整一圈,如今只有拇指盖的大小。那虫子在杯子里横冲直撞,但是明明没有封口的杯子,它就是冲不出来。



    看来是因为临时过来没带别的东西,卿聿随手拿客栈的杯子把虫子给关在里面了。



    “这,不过就是一只小虫子,它也能把人变成一摊血水?公子可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官为官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那些江湖骗……”夏湖仁一脸不信,估计要不是碍于白烨在场,后面的话只会更加难听。



    “不然大人自己试试?”鹿幽悠见他显然是把卿聿归为江湖骗子了,不服气。



    卿聿这些年没少被当成江湖骗子,他一向也懒得解释什么,看着鹿幽悠一点就着的模样,跟个小炮仗似的,决定从善如流:“好。”



    说完真就把那杯子抛向夏湖仁手里,夏湖仁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变了,嘴里说着不信,但见杯子抛过来立刻避如蛇蝎。杯子就这么摔下去,最后还是卿聿及时伸手在杯子落地前接住了。



    夏湖仁心有余悸地看向那杯子,确认没有碎才舒了一口气,见众人都看着他,顿时觉得失了面子,气急败坏起来:“放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岂容你戏弄。”



    白家他的确惹不起,但刚才是这个人先挑衅的。卿聿看打扮也不像什么达官显贵,如果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欺负到他头上这件事传出去了,他这官场还混不混了。



    哪知话说完却见其他人都围在卿聿那里,根本没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这只不是普通的虫子,应当是苗疆的蛊,听闻苗疆之人多于端午之日,将上百种毒虫放在一起,让他们互相缠食,七七之日后剩下的最后一只毒虫称之为蛊,”卿聿这边正向大家解释什么是蛊,然后又用左手在杯子上画咒,杯中立刻出现一团火,那虫子扇了扇翅膀,也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这虫子不怕水火,只有苗疆蛊虫才会如此。”



    火燃尽后那虫子依旧活着。



    这下夏湖仁也没再质疑卿聿的话,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再计较面子的问题,身为太守,就算再蠢也知道卿聿的话意味着什么,此时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虫子若是不止一只,接连再死几个人,消息是瞒不住的,只怕到时候整个沧州城都会大乱,现在丢了面子事小,官位丢了才是大事。



    “那这可如何是好?”



    卿聿抬眼看了看夏湖仁,也不卖关子:“我说的制法出现的虫子称之为母蛊,由它孕育的后代为子蛊,母蛊与子蛊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制蛊的人只要通过母蛊就可以控制其余子蛊,这只是子蛊,想要杀了它只有杀了母蛊才行。如此要知道那人从何而来,途经何处,我们才好去寻找母蛊的下落。这些就交给夏大人去查了。”



    夏湖仁看得出卿聿的确有真本事,再听卿聿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愿意去解决母蛊的事,连连点头,立马让人去查那人的来历。



    做完这些之后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完全按照卿聿的话去做了,如今有求于人他又没法摆官威,站在那里始终不自在,只说查到后会让人告诉卿聿,自己领着人先回去了。



    夏湖仁讪讪地走后,尘小土疑惑:“你不是说子母蛊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吗?跟着子蛊不就能找到母蛊了,为什么还需要他去查?”



    “不给他找点事情做,怎能体现朝廷命官的重要?”鹿幽悠说完后,其余人都笑起来。



    卿聿见“小炮仗”心里还忿忿不平,好笑地拉起她的手,解释:“若是邻近城镇的确是可以,若太远,还是需要由官府来查最快。”



    半日后就有衙役到鹿鸣斋,说石溪的祖籍在武陵,两月前才离开武陵来到沧州,这一路上也并没有发生过别的命案。



    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包银子和石溪的玉佩。



    武陵城。秀水客栈。



    秀水客栈这几个月生意惨淡,所以堂子里没什么客人。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坐在一旁的店小二正打着瞌睡忽然被一阵马蹄声吵醒,立刻就来了精神,连忙跑到门口张望。



    那车停稳之后,只见三个人走下来,皆是一身中原人的打扮。小二连忙招呼着他们坐下,没一会儿就利索地端了菜上来。



    如今整个客栈里就他们三个客人,所以店小二也格外殷勤,忙前忙后端茶递水,等三人都吃上了才在旁边那桌坐下歇一会儿。



    不多久三人就和他攀谈起来,他本来也爱唠嗑,对卿聿的问题知无不言,没一会儿两人就把话题聊到最近城里的怪事上。



    “要说这些年最奇怪的应该就是知返林了,知返林是城外五里的一处密林,叫这名儿是因为走到那里就知道该往回走了。最主要的,这知返林啊也就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么多的树谁也没见着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好像一夜突然就冒出来的,听说林子里还有些不知名的虫子,去年城里好些人走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官府也去寻过人,可走进去的官差也没一个回来的,后来也就没人敢再靠近那里了。我们呀,都偷偷地叫那里做‘吃人林’。”



    听到那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卿聿三人心里也有数了,问了知返林的位置,打算明早就去。



    “对了,你可认识一个叫石溪的人?”



    店小二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结巴起来:“没,没听过,公,公子也用不着去问别人,这,这石氏的人城里可没人敢结交,三位若是来游山玩水的话,听我一句话,可千万别和石氏扯上关系。”接着也不给卿聿再问的机会,退到门口去扫地了。



    “诶,他怎么就走了,我还没问玉佩呢!”尘小土站起来想跟过去,因为石溪的玉佩,这次的武陵之行尘小土也跟来了,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出他胸口那个图腾的来历,只是问了这一路都没有人见过那块玉佩。



    鹿幽悠也曾试着用魂牵术去看玉佩上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得什么都看不到。她这能力时灵时不灵的,也没别的办法。



    店小二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卿聿也知道没有结果,叫住尘小土:“算了吧,玉佩是石溪的,问他应该是没有用的。既然已经知道是石氏的人,我们迟早也会见到的。”



    只是让鹿幽悠没想到的是,石氏的人她还没见到,就先见到了那个失踪许久的白衣琴师沅离。



    鹿幽悠走到院子里,这里的确是他们投宿的客栈,只是四周的景色变得朦朦胧胧的,好像笼在一层轻烟之中。



    而她的面前,白衣琴师背着古琴立于院子中央,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身白衣却比这皓月还要更为皎洁,依旧还是一副飘然世外的清冷模样,茕茕孑立。



    初见沅离时的意外消失后,鹿幽悠也就大概明白自己现在看到的应该不是真实的世界,这个人不愿意让卿聿找到他,所以还是选择在梦境里和她见面。



    “我给你的锁灵玉快碎了。”就连语调里都透着冷意。



    鹿幽悠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玉,点头,的确快碎了,上次从阳关回来后她就注意到那块玉石上的裂纹变得更加多了,好像随时都会碎掉。所以最近鹿幽悠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把这个宝贝磕碎了。



    “你今后不可再使用术法。”



    “我什么时候用过术法?”鹿幽悠一愣,反问。



    “焚天咒和魂牵术不正是法术么?”沅离眉头紧蹙,似乎对鹿幽悠的反应迟钝有些无奈,“不然你当你使用的是什么?”



    好像也是?



    鹿幽悠摸了摸后脑勺,她从没意识到自己会用术法,但不可否认焚天咒和魂牵术的的确确都是术法。只是从没有人这么说过,她不知不觉间也就忽略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