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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少主,扶不上墙
    花丛里,两人闹得又笑又嚷,全然没注意到正有大群人瞧着……



    荣之玹抓着泥往妙珺脸上抹,妙珺整个被抹成了花猫,只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忽闪着……



    “我的脸!荣之玹你把我抹成了丑八怪!”妙珺嗔怪着,捻着一块泥巴,塞进了荣之玹的衣领里。



    滑溜溜的泥巴贴着皮肤往下滑,泥鳅似地,隔着袍服抓不住,凉飕飕,黏糊糊……



    荣之玹气得抓狂,揪着袍服想把泥巴抖出来,却抖不出。



    妙珺瞧着他滑稽地样子得意地笑得前仰后合站不稳,一不小心蹲瘫在泥巴里……



    “荣之玹,我可是知道,你有洁癖的!哈哈哈……”



    “你这个小疯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荣之玹抓了大把泥巴就扑过去……



    妙珺惊笑着拧身要爬出花圃,却听到父亲的两声咳嗽,而后是背后的荣之玹惊叫,“爹?娘?”



    她动作戛然而止,转头望过去,才发现爹娘和御学堂的五位太傅,都面色铁青地立在亭廊下蔷薇花藤遮挡的位置……



    那五位太傅都是前朝时便是名震天下的翰林学士,分别执掌文学、经学、棋艺、史学、琴艺。



    领首在前的白颐修,如今更是有内相之称,丞相莫淡泊视其为眼中钉,他却是杨屹敖的心腹重臣,掌管圣旨起草,帮辅批答奏折,执掌科考,且是官员选任、御学入学的必经一关。



    妙珺望着白颐修,顿时脊背发凉。



    白颐修看荣之玹和她的眼神,俨然就是看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在这人眼里,荣家一门都是只懂杀伐的莽夫,除了她爹荣焕这个文武全才的得他高看一眼,荣家人都被他用鼻孔瞧着。



    前世,她始终想教训这人一顿的,可这人格外欣赏荣之玹。荣之玹被她赶走之后,这人几次来斥责她,追问她荣之玹的去向,后来竟离了大漓国,去专心地寻找荣之玹了……



    眼前的白颐修,却丢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带着四位学士拂袖而去,头也没回。



    妙珺歉疚地看荣之玹。



    荣之玹见她满脸儿花猫似地,眼睛歉疚地溢满水,忙抬起泥巴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泥巴就从她额角上滚下来……



    他倒是不怕白颐修,只是荣焕和江璇玑现在虽然是他的爹娘,本质上来说,却是他的臣子,在臣子面前,毫无君主本分和气度,委实丢面子。



    荣焕望着一双儿女叹了口气,忙去追白颐修。难为这素来谪仙一般的男子,不顾失态地大喊道:“几位太傅留步!之玹和妙珺平日不是这样的,请太傅们再给犬子一次机会……”



    然后,江璇玑这千年淡漠美人也怒了,却不敢对荣之玹怒,更不忍对难得由衷开心起来的女儿怒,只朝着花圃外跪着的护卫们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他们去洗干净?!”



    然后,荣之玹和妙珺调皮顽劣的恶名就传开了……



    ……



    妙珺又囧又怕——怕被父母和祖父、祖母数落,极有先见之明地带着护卫们远远躲出府邸。



    她循着前世的记忆,在一家南蜀菜馆里,挖墙脚,挖到了前世荣之玹最欣赏的厨子。



    又在江氏酒楼,霸占了娘亲查账专用的房间,此处却也正好能看到行刑的法场。



    房里,小二忙着上菜。



    妙珺立在露台上,拉长军队专用的千里眼,望向斩首台上……



    赵绮梦正被押上刑台,她忙仔细看了看赵绮梦的一张脸……



    人在被久晒之后,皮肤不是黑红,必然暗黄,嘴唇也难免有爆皮。



    那“赵绮梦”却一张脸白如纸,绝不是在城楼上暴晒过的赵绮梦。



    那边让杨屹顺带走了龙凤胎,这边找人顶替赵绮梦受罚,杨屹敖这狗皇帝,心思果真被她料准了。



    妙珺听到门板吱呀,忙将千里眼收入袍袖,端正地在桌旁坐下,手上拿起茶壶斟茶,眼睛看向挡在门口的四君子屏风。



    一身水蓝丝袍的少年无声绕过屏风来,广袖束腰,身姿俊雅,袍边流云滚雾一般飘逸,瑞凤眼一眯,笑得招人心魂,看不出丝毫被训被罚的狼狈。



    “荣之玹,你这打扮太出挑了!唯恐旁人看不见你呢!”



    妙珺一身板正的月白男装,以白玉小冠高束着发辫,打定主意掩人耳目低调些,他却好——偏要与她唱反调。



    “你知道吗?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咱们滚在泥地里自相残杀!”



    荣之玹不以为然,“那场泥巴仗已让我成为荣家史上最桀骜不驯的子孙,祖父祖母还为此欢喜呢!顺水推舟,叫人给我送来这样颜色出挑的袍服,更夸张地是,还有粉红、胭脂红、紫红的袍服……”



    “粉红?紫红?祖父、祖母竟然没有罚你?”妙珺却是一直为他捏着一把冷汗,“那白颐修?”



    “你放心,祖父说要大张旗鼓地宴请白颐修,还让我转告你,说该好好赏你,他就怕旁人知道我独自砍杀三百二十位鬼面杀手的事儿。”



    妙珺顿时放了心。



    前世他只一身黑丝袍,带点花纹他都觉得不妥。祖母和祖父这样让他穿得花里胡哨,也真是为难他。



    “其实,你若真的桀骜,倒也不必依从他们的安排,这才算真的桀骜不驯呢!”



    荣之玹没想到,她骨子里竟是个调皮鬼。“表面桀骜便罢了,自家人何必为难自家人?”



    搁在从前,荣之玹打死也不这样招眼,但老爷子说,这样穿安全些。



    倒也的确安全,他那两位哥哥只怕也打探到,他为给父母守孝只穿黑衣。



    皇祖母自信中也不悦他穿黑袍,说无储君的样子,且守孝这些年,父母早已魂归魂土归土,他穿黑衣,不过是为让自己好过些罢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改变的契机,竟是这小丫头给的。



    眼前的她,如一位俊雅少年,板正地束袖收腰,丝带玉冠,高束发辫,眉眼中英气尽显,清秀惊艳,叫人挪不开眼睛。



    “我们家小小这模样也不错……”



    他拉着椅子挪到她身边,忍不住抬手摸她的头。



    妙珺忙避开他的碰触,“我倒巴不得变成个男的呢!”



    想起前世诸多磨难,摇头一叹,“快吃吧!别尽顾着说话。”



    荣之玹悻悻端起茶喝了两口,只当她还是没有对自己放下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