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的路上，叶小暖才清醒过来，她感觉迷迷糊糊的就把蘑菇卖掉了，背后的筐里，放着很多书，很多新衣服，很多零食。

    “小暖儿，你可别看那些书，小爷不许你看那些书，人类就是被那玩意儿弄得迂腐不堪！”巴虎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小暖没理会巴虎的抗议，她满脑子都是陆涛落寞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真的很麻烦，要是当初直接死掉，是不是不会让陆涛牵肠挂肚了。

    陆涛对她越好，她就越怕，她都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她就是怕，放佛她是个灾难，不想把灾难带给陆涛。

    有人说，一座山就是一个春夏秋冬。

    山底下，人们已经穿上夏季的单衣，半山腰，绿草青青，花香阵阵，再往上走，枯树枝漫山遍野都是，山顶上，白雪皑皑，终年积雪。

    山洞的位置在大山的深处，到处都是枯树枝，偶尔没有树木的地方，会开出各种花花草草，红红绿绿的，很是鲜艳。

    山里的生活很简单，孩子的快乐就更简单，叶小暖的嘴角总是洋溢着微笑，那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和物质无关，纯粹的快乐。

    黎庶一直在山上住着，叶小暖睡床，床是石头做的，他睡地上，地上也是石头，两人谁也没有谦让，放佛事情本该如此。

    黎庶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都会带着伤回来，叶小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夏天雨水多，蘑菇长得很好，叶小暖每次采完蘑菇都让黎庶背着去卖，她没有再下山，她怕再遇到陆涛，害怕他对她好。

    不过，黎庶每次去卖蘑菇的时候，宋老板都会让他带回一些吃的用的，说是陆涛给买的，必须带走，不然就不能要他的蘑菇了。

    黎庶无奈，只好带回去，他知道小暖儿很喜欢花花绿绿的票子，每次看到花花绿绿的票子，她的眼睛里都像有一团火，炙热，温暖。

    第一片叶子黄了的时候，叶小暖已经有厚厚的一沓老人头，看着那些钱，她有点惊慌，总感觉她的那些蘑菇不值钱，白占了人家宋老板的便宜。

    这么想着，她就决定，只要凑够钱给黎庶治病，她就不让黎庶白天给宋老板送蘑菇，晚上悄悄送，放下蘑菇就走，不要钱。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黎庶从外面带回来很多地瓜，两个人围着篝火，烤地瓜吃。

    “黎庶，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进城看病，治好病，你就能和我说话了。”叶小暖吃着地瓜，甜滋滋的，很美味。

    黎庶嘿嘿傻笑，用力啃咬着地瓜，他第一次觉得，地瓜吃起来真的很香很甜很好吃。

    整个冬天，黎庶都没有离开下山，更没有回家，他上次回去刚好大哥结婚，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是大姐心软跑去看他，走时候忘记锁门，他真的跑不出来的。

    他很怕，很担心，怕再也见不到小暖儿，怕即使他从不给家里添负担，家里还是觉得他是个负担，必须把他这个负担给消灭掉才会甘心。

    除夕夜那晚，黎庶和叶小暖站在山坡上，顶着寒风往下看，山下万家灯火，红红的灯笼挂的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大地。

    “黎庶，新年好！”漆黑的夜空下，叶小暖穿着军大衣，笑着说。

    【“新年好啊，叶小暖！”】

    叶小暖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这不是巴虎的声音，那个消失快一年的姐姐，竟然又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叶小暖想问她是妖怪么，不过想起上次的痛不欲生，她没有问出口。

    【“哟，看来这一年，你长大了不少，懂得思考了，学会提问题了，不错啊。”】

    姐姐重新回来，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声音里带着笑，听起来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却多了点什么。

    “小暖儿，你怎么啦？”巴虎感受到叶小暖的恐惧，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脚腕，好奇的问道。

    巴虎的内丹虽然还在叶小暖的体内，可惜时间太久，它残留的精神力早就枯竭了，已经感受不到叶小暖的所思所想，只有离得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的某些情绪。

    比如喜悦，愤怒，恐惧，害怕，高兴……等等。

    距离远一点，它就只能感受到她的位置所在，或者遇到生命危险，其余的感受不到。

    “没事，有点冷。”叶小暖不想让巴虎知道，她脑袋里有个妖怪，只得如此敷衍它。

    “要是冷就回去吧，放炮仗有什么好看的，年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东西，无稽之谈！”巴虎懒洋洋的道，他对过年没有啥概念，也提不起兴趣。

    “嗯，好，黎庶，我们回去。”叶小暖想尽快回到山洞，躺在床上，不管姐姐想干嘛，她至少能够应付下。

    黎庶点头，小暖儿可以和巴虎交流，黎庶是知道的，也因此他更加渴望能够治好病，开口说话，照顾小暖儿。

    【“上次救你的，就是这个家伙吧，要不是它，你早就消失了，真是小瞧它了！

    只是建国后不能成精，这家伙到底多大岁数，怎么还是这副呆萌的样子？

    怎么，你害怕了？

    怕什么，有它在，我威胁不到你的，放心吧！”】

    姐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叶小暖不理会，她对姐姐已经没有最初的好感，只剩下戒备和提防。

    当然，还有忌惮。

    上次，劫后余生的感觉，她至今难忘。

    回到山洞，躺在石床上，虽然上面垫着厚厚的稻草，还有一层被褥，可还是很硬，可叶小暖不介意，躺在上面，盖上被子，她准备好了，不管姐姐想要干嘛，她都不会妥协。

    【“啧啧啧，一年过去了，你还住在这里，刚才还夸你有点长进，现在真是白夸了。

    就算你不让陆涛收养你，可你至少需要个合法身份吧，不然的话，你现在这样，就是个黑户。

    黑户懂么，就是不存在官方记录的人，已经死亡或者消失的人，现在也许你感受不到，黑户对你意味着什么。

    十年后，这片山区，会被当成国家5a级旅游景点开发出来的，到时候，你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你没有身份没有钱，你去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