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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泽群称帝
    泽群听见有人摸黑潜入自己帐中,一面继续假寐,一面在黑暗中警觉地摸到自己腰间挂着的盘龙通天棍。

    须臾,泽群感到那人已到身边,悄然一阵风从自己头顶掠过,泽群刹那间怒睁双眼,盘龙棍用力一扫,只见一片巨大披风被扫向帐房半空中,缓缓飘落在应声倒地的潜入者身上。

    泽群一把掀开披风,那潜入者被通天棍打得不轻,根本不能言语,只管抵着头,蹲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着。

    也难怪,这条通天棍,由一长一短两节金棍组成,中间由铁环链接在一起,横扫天下,战无不胜。当年,就是靠这根通天棍,泽群于千军万马之中捣入敌阵,削平横刀立马的敌军布阵,一棍敲在敌军大将后脑,令其一命呜呼。从此,泽群名声大噪,盘龙通天棍亦随之名震武林。

    泽群拿棍质问道:“来者何人?意欲何为?还不快快抬起头来,给你条活路!”那人慢慢抬起头,借着朦胧微光,泽群定睛一看,原来是泽马!

    泽群眉头紧锁,正在踌躇之时,泽马跪在地上,低着头咬牙从嘴里一字一顿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刚落,门外早已守候已久的众将顿时将帐门打开,鱼贯而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泽群一手执盘龙通天棍,一手执那披风,原是一身新作龙袍。他越过众人跪倒在地的脊梁看着门外,熊熊火光之中,苍穹海i下所有的士兵高举火把威武挺立,候在帐外。众生见他缓缓从帐中走出,齐齐跪倒在明月高悬的天地之间,山呼万岁!

    泽群看着这一切,恍若隔世。此刻,幽暗的天空中,天狼星忽然闪亮,其光芒正好映射在泽群眼前,照得一身戎装的他熠熠生辉。他抬眼望星,众星组成一匹孤狼头像转眼幻化在空中,似梦似幻。多年的戎马倥偬,多年的浴血坚持,多年的风雨坚守,泽群仰天长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夜,花蕊在梦中,那冷峻少年与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如风一般消散在旷野之间,天穹下,四顾茫茫,孤苦无依。正无着落之间,只见一条巨型大蟒吐着信子向自己斗折蜿蜒而来,吓得花蕊一边大叫救命,一面在旷野狂奔起来。跑啊,跑啊,突然,迎面而来的赤豹张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不要!”花蕊在梦中大叫一声,满头是汗惊坐起来。

    “呵呵”。这一睁眼睛不要紧,只见宁国夫人江墨玉正端端正正、披头散发的坐在自己床边,冷笑。

    “夫人,您这是?”花蕊坐在床上,紧紧搂住被子问道。墨玉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看着窗外,道:“你要当娘娘了!呵呵。高兴吧!呵呵。”花蕊看着她,悲从中来。

    “父王,父王快起来,泽群称帝了!”第二天一早,凤仪公主急急忙忙飞奔至孟昶床前。此刻,孟昶身边还睡着一位年轻的妃子,看凤仪公主掀开幔帐钻进来,吓得高叫一声,凤仪公主白眼一翻,道:“喊什么喊,大惊小怪!”。孟昶闻之,呆坐在床上,无语凝噎。这个日子,终于来临了。

    晨曦中,孟昶一身白衣素服踏入花蕊房中。此刻,花蕊正怀抱瑶台公主在房中哼着蜀国老家的童谣。只见花蕊着蜜色睡裙,朦胧晨曦中,如云秀发侧梳垂在一边,她满眼怜爱的轻轻摆动着臂弯,对眉儿柔声低唱道:“胖娃胖嘟嘟,骑马赶成都,成都又好耍,胖娃骑白马,白马骑得高,胖娃耍弯刀,弯刀耍得圆、、、、、、”

    孟昶不觉间湿了眼眶。眼前的美丽女人,曾经是自己最喜欢最怜爱的爱妃,那摩河池上的缠绵佳话,曾经在旧日的锦绣岁月中浪漫随想。盛夏的夜晚,摩河池上,水晶宫里,鲛绡帐、青玉枕,铺着冰簟,叠着罗衾,醉于美人的娇花软玉般的身体之上,抚弄的彼此钗横鬓乱。那口对口流淌浇灌的美酒,那玉指柔情下飞舞的琵琶弦,随鸟飞鱼跃,云去云来,如今想起,已是惘然。

    孟昶走到花蕊跟前,忽然跪在花蕊身边。花蕊见状,忙把孩子放到床上,双手扶住孟王双臂,欲将其扶起,但是孟王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贴着自己脸庞,说道:“对不起,苒苒。对不起。”说着,眼泪跌落在花蕊手上,冰凉地沁润到肌肤深处。

    这一句话,一滴泪,把花蕊积压在胸中多日的郁闷与不甘、苦痛与疑惑翻江倒海,奔腾四散于五味杂陈之间。花蕊泪眼婆娑,用力将孟王搂到自己胸口,道:“孟郎,虽说斗转星移,兜兜转转,人世间浮浮沉沉,可是我们,你,我,还有眉儿,还有我肚子里面的这个宝宝,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孟昶跪在花蕊身边,无语泪双流,是悔恨?是懊恼?是不甘?也许都是,也许又都不是。

    花蕊抚弄着怀中孟昶的头发,柔声说道:“孟郎,不如我们走吧!什么尊贵,什么爵位,不过都是浮云一般。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在一起,即便粗茶淡饭也好,布衣荆钗也罢,索性都是一生,只要能够举案齐眉,男耕女织也好,当垆卖酒也好,总之是伉俪情深,恬静安稳,这样的日子,孟郎不喜欢吗?

    孟昶站起来,一只手将花蕊的下巴抬起,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二人眼波流转之间,窗外风吹云动,忽然下起雨来。稀稀落落的雨声,敲打在二人心间,令二人都回想起当年小桥初见,一抹云烟深处,也是雨中,那翩然的姿态,那娇媚的容颜,一如从前。可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贵族男子,那自信疏朗的眉间,从此不见。

    孟昶听着窗外的雨声,回到现实。他苦笑着看着花蕊,轻轻拿手指抚过她娇美的面庞,道:“这张脸,注定不能过男耕女织、恬静安稳的日子。花蕊,珍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