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李密夹着书迎面而来。
南风晚简单地介绍李密和史甜认识后,三人走出校门。
走到街头等红绿灯时,史甜一边翻画册一边对南风晚说:“我看会画,绿灯亮的时候叫我!”
南风晚愣愣地瞅了史甜良久,终是低下头去。
一会儿,有人横穿斑马线。
南风晚下意识地拉着史甜,“走!”
两人朝着马路的另一边走去。
“喂,有车过来了!”李密大叫。
随后,刹车声此起彼伏。
惊魂未定的司机们伸出头恼怒地叫道:“闯红灯?不要命啊?还有没有素质?”
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南风晚拉着史甜胳膊的手一松。
他沮丧地穿过斑马线,史甜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许久,他苦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那么相信我,而我……”
史甜抿了抿唇,合上画册,想问些什么,终是因为随之而来的李密而闭了口。
她无谓地笑了笑,示意南风晚别放在心上,最后心事重重地离开。
“这该不会是你让大家下地狱的其中一个步骤吧?”李密淡淡地问。
南风晚扭头看了一眼正在静候红灯的人群。
“如果我说,我是看见有人过去,我以为绿灯亮了所以才过去,你信不信?”
李密嘴角噙了一抹莫名的冷笑,言语中夹着浓郁的讽刺:“你有眼睛,不能自己看吗?”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南风晚眉梢下压,眼里迸射出憎恨的火花,“我便懒得去解释,因为我的冷血已在别人心中根深蒂固!就比如现在的你,只会认为我故意带她闯红灯,趁机害死她!”
言罢,他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密眼角斜斜地瞥了一眼南风晚,将他的表情记在心里。
4
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人迹稀少的旧教学楼后,南风晚和李密靠在墙上躲雨。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两人常常在学校恶整学生,闹的学校鸡犬不宁。闲暇时间,他们会躲在旧教学楼拐角抽烟,并商量下次该用什么方法整蛊。
而今天他们刚汇合,天却下起了小雨,害得他们没心思搞计划。
半晌,百无聊赖的南风晚拔出一根烟,叼上。
打火机打了几次,无火。
烦躁的他偏过头向李密借火。
香烟点燃后,李密没来由地问:“你真的叫南风晚?”
南风晚吸了一口烟,目光如炬,语气沉静:“对我的名字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
“我要是抨击你的名字,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因为当我把你整得半死时,气早消了!”不咸不淡的话,听的李密差点被烟呛死。
良久,李密煞有介事地问:“话说回来,你认不认识李栋?”
南风晚夹着香烟的手指一僵,他沉着脸将烟用手指捻灭,烟头在他手指上烙下印记。
他无声地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久久,他仰头咬牙切齿地警告李密:“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我第一个送你下地狱!”
眼神如刀,语气如刀。
恨意不言而喻。
李密聪明地保持静默,以防激怒他。
坐了一会,南风晚独自离开。走了一段路,他掏出烟,想点火,才想起打火机不能用。
“该死!”他低骂一声,将烟丢进雨幕里。
望着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成磅礴大雨,他缩了缩身子。
这时,他的心忽而焦躁不安,这种来自心底的烦躁透着浓郁的不安。
有危险!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他冲进雨里,随后“叮当”一声,刀子撞地的声音压过雨声,格外响亮。
雨打在他的脸上,微微地疼,也遮住他的视线,等他再次跑到屋檐下时,竟看到地上有一把匕首。
南风晚拾起匕首,暗自苦笑。
这年头,天气变化无常地令人发指,下雨都下出刀子来了!
同一时刻,教学楼的另一端传来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不好啦,死人了,死人了!”
南风晚心下一惊,朝声源处奔去。
教学楼前,一个女生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双目圆瞪,面目狰狞,离她不远处的铅球被雨水冲刷着。
南风晚猛然想起前几天他和李密相视那天的铅球,若当时他没躲开,想必他和李密其中一人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忽而想起那个人影,于是爬上楼顶。
雨很大,楼顶无人,四周围有栏杆的,朝主教学楼进门的方向的那一段栏杆中段绑着一根绳子,那绳子随着雨和风飞舞着。
南风晚终于知道,上次他和李密差点被砸到,自己下意识看楼顶时,发现有东西飞过,原来是绳子。
就在他准备解下绳子研究时,几个老师冲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警察。
南风晚苦笑,看来这次又是有理说不清了。
没事,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早就习以为常。
“同学,你怎么在这里?”果不其然,警察一脸机警地问话。
南风晚玩世不恭地回答:“来吹风。”
“现在在下雨。”
“好吧,我是来兜雨的。”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
面上微笑,心却如这浓密的雨雾。
潜意识里,他是多么渴望有人能毫无芥蒂地信任他,理解他。
“同学,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警察将他锁定为嫌疑犯。
南风晚望着四周,大家都是一副你就是凶手的表情。
也难怪,他是公认的问题少年,这种事情就算他不在现场,也会被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就在他做好被冤枉的准备时,史甜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细声细气道:“刚才我和南风晚一直在说话,他是看到那个学生被砸到后才跑上来的,他说他看到了人影晃过,要抓凶手!”
警察望着史甜,随后又瞥了一眼南风晚,于是将他们一起带到警局。
上车时,班主任特地对一个警官说:“那个女学生叫史甜,她是好学生,出了名的善良诚实,不会说谎!”
警官没说话,上了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问话,做完笔录后,夜幕降临,双方的家长都焦急的守在门外。
出审讯室时,过道内暗得骇人,双方都看不起彼此的脸。
在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中,南风晚低声问:“为什么帮我?”
原本以为她会回答,因为你曾帮过我,然而史甜却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哑声道:“因为我们是同类!”
5
两天后,警方说凶手事先将铅球用红绳子固定,但是绳子太细,随着时间推移球会掉下去,从而砸死了过路的学生。但由于上次雨水冲刷的缘故,找不到指纹以及与破案线索有关的任何证据,过了一段时间,也便成了悬案。
而学校里,多数学生都十分的肯定,凶手就是南风晚,就算他那个时候和史甜在一起,但是警方也说了,铅球是被绳子固定了,也就是说犯罪未必要在那一瞬间,而是事先预谋好的。
面对种种质疑和猜测,南风晚不以为然。
他依旧每天和李密趁着下课时间,在旧教学楼的角落汇合。只是两人不再谈怎么让所有人下地狱,而是眼睛始终上抬望着楼顶,以至于李密以为他得了一种必须要望天的眼病。
“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把铅球绑在上面?”南风晚一边吸烟一边指着栏杆问身侧的李密。
李密翻了个白眼,“砸人呗,没见砸死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