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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本丸

    庭院幽静。地上青草茂密, 恍然间还能听到鸟儿鸣叫声,天空放晴,让池塘内的水面变得波光粼粼,似撒了满池塘的碎砖石。

    越过池塘往那凸起的遥远山坡上望去, 立着山坡上枯萎凋零的褐色树干笔直, 枯枝透露着灰暗,阳光穿过枯枝, 竟然有绿色嫩芽在不断抽出。

    属于栗田口家的单独厢房, 水蓝色短发的青年掀起盖在身上被单,琥珀色双瞳不可思议地扫过双手。

    他记得自己已经重伤变回本体才对, 难道……是新的审神者入住了?

    “一期尼!”

    怀中扑入几个矮小清瘦的身躯,带着眷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 前田、秋田和五虎退, ”迟钝半秒后在怀里的弟弟们哭音浓厚的声音里, 将他们用力搂住。

    他视若珍宝的弟弟们啊。

    望向站在门口穿着白色长褂的药研藤四郎, 伸手,“药研,好久不见。”

    镜片被雾气笼罩, 药研藤四郎推了推鼻梁挂着的镜架, 有些哽咽,“嗯,一期尼。”

    ……

    “新来的审神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双手撑在两侧,坐在长廊,凝视着远处正在不断恢复的樱花树,枯萎的巨树重新迎来生机, 眨眼间已经有不少新叶挂满枝头。加州清光绯红的眼眸微动, “是什么样子很重要吗, 不会到现在都还会对着那些审神者有着期望吧,长谷部。”

    他偏头,向着在身边坐下来的老朋友问道。

    压切长谷部按着额角,他当然没有对审神者再报有过什么期望。

    本丸再次易主,作为刀剑付丧神,他们必须遵守规定视本丸之主为主,清醒过来就是在房间内,他没有见过这次新来的审神者,无法确认其人品如何,而作为初始刀剑的加州清光应该是第一个见过他或者她的人。

    若是这次来的审神者若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还不如早些摆正态度为好。

    压切长谷部伸手按在胸前,感受着体内残留着的灵力,很温暖……不同记忆力那里种冷酷又残忍地钻入骨髓般的力量。

    拥有这样力量的人会是温柔的还是挂着假面的存在。

    可惜他苏醒后,新上任的审神者已经跟着狐之助离开,无法现场交流判断。

    曾经陷入重伤差点碎刀的躯体,短短的时间里恢复如初,感受到不到任何异样,说明对方的灵力足够强大,不会受本丸内供养太多付丧神的影响导致灵力枯竭,更没有借口不在召唤新刀剑付丧神。

    本丸里其他人应该也会尽快恢复过来,既然本丸重新复述,他们得提前想好应对的方法。

    压切长谷部长呼一口气,“怎么会,既然来了新审神者。就是未来本丸的主人,了解点总是好的。”

    他说的是本丸主人,而不是刀剑们的主人,显然是将审神者和他们分的明明白白。

    加州清光,“放心,新来的审神者没有之前自作聪明的讨厌,还挺蠢的。”

    说话的语气清淡,最后一句被压得很低,若是压切长谷部没有在旁边,或许很难听清。

    眨着眼,凝视远方,蓦然想起清点完刀剑的少女,转头望着自己,清明好看的眸子有着他的影子,利落地站起身走向他,柔软的手拉起他。

    ‘猜的没错的话你身上应该也有伤,一起来处理吧……等我为他们收入后麻烦安排到各个房间里,你们相处那么久是知道房间是在什么地方,避免到时候醒来后叠罗汉一样在客厅。’

    ‘先说好,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也别暗地里想要向我使坏。’

    ‘我们关系与其是主从,不如说是上司和下属,放心我对刀剑没有恶意,以后更不会住本丸里,若是出阵和需要我出现,到时候再来找我即可。’

    》》

    笑够后,自称理事长的男人擦着眼角,缓过气来自我介绍道:“你可以称呼我为理事长,源岐小姐。”

    血红无瞳仁的双眼看向人时,会有种后脖发凉的毛骨悚然。

    “理事长,狐之助应该已经将我的情况转述给你们,希望能够借由时政的手清除身体内绑定的系统。”

    源岐月枝没有遮掩地将自己的需求说出。

    狐之助带她来见理事长,一定会将大概的情况转述给他们,隐瞒或者试探已经不需要,现在更重要的坦陈,能够得到时政的帮助移除系统是当务之急。

    手指敲在茶几旁,理事长半眯起猩红的眼,“不知是否可以借源岐小姐的系统一看。”

    既然审神者愿意坦陈相待,那是最好不过的,恰好他也对神出鬼没掩藏在人体内的系统颇感兴趣,便提出想要看看系统本体的要求。

    弹珠被让在茶几上,理事长拿着起来后,带起一块单片眼镜,举起来在灯下观察。

    这幅单片镜片,是某位绑定过系统的审神者赠送,拥有【真实之眼】功效,查看系统的基础信息。

    果不其然,在镜片下的弹珠表面有一行写着系统编号的代码。

    系统编码:z-5712。

    当前状态:能力不足休眠(红字)

    备注:防护罩破坏,等待修复。

    能够实体化的系统是他第一次见,往日审神者绑定多为数据条形的系统,像是这里拥有实体的系统,一般只有吞噬过宿主的能量后才会积累出来出实体,在瞧着备注里的‘防护罩’时,判定它应该是从自己宿主身上谋取到很强大的力量,还给自己兑换了防护罩这种价格不菲的道具。

    放下镜片和系统本体,理事长问:“你对系统的了解有多少,源岐小姐。”

    “系统一直在隐瞒它们的消息,所以对它或许还没有理事长知道的多。”

    “主脑下的系统里并不是所有的系统都是安分帮助宿主的存在,你手中的这款是夺取宿主能力来换取实体的类型,被它们绑定的宿主大概率都会以死亡结束一生,成为它们实体化的养分。”

    实体化?

    “如果系统开始拥有实体,就说明已经被它剥夺过多的能量,不过看它已经拥有防护罩,实体不应该会如此渺小。”

    理事长有理有据的话,让源岐月枝想到系统最初被剥离时候的外形。

    “它曾经的体型比现在大上许多,只是似乎它很惧怕我身边存在的人们,每次和他们相处身型就会变小。”

    “普通的系统是不会惧怕外界,会产生你口中这种反噬的系统,多数是企图吞噬宿主壮大自身的存在,就如同寄生虫那样,而你说的让它们害怕的存在就像‘杀虫剂’,一旦长期处于同一个环境下,系统吞噬宿主得到的能量就会不断被迫消耗,虽然不会杀死,但是会越来越弱小。”

    原来如此,源岐月枝想着系统催着自己离开地狱,尽管不会被鬼灯大人的气场清除,却害怕着从她身上获取的能量被消耗干净,然而到达现世后又遇上五条悟他们,所以不消几天它就陷入能量不足休眠的状态。

    自己是系统的充电宝,那么鬼灯大人他们就是超级耗电的存在,只有关闭(离开)他们的身边,它才能尽情地收刮她的一切,或许每次死亡就是系统最大的收益。

    源岐月枝,“理事长大人,可以通过时政联系上主脑吗?”

    若时政和主脑有合作,能够联系到主脑,她就多一个可供选择的方案。

    放下手中的弹珠,理事长舒展着身体靠向沙发椅背,摆手道:“为保护时政内部的信息安全,时政是不会主动联系主脑,和主脑的合作是不排除绑定系统的宿主申请本丸,在必要的情况甚至可以主动为绑定系统的宿主提供申请通道。”

    为避免会有不长眼的系统企图渗入时政内部获取信息,时政和主脑的合作保持着安全距离,主脑是数据组成不像系统拥有智能,但是又凌驾在众多系统之上,拥有安全守则,所有系统必须严格遵守,一旦违反会自我销毁。

    所以就算是系统内[反]系的系统都不敢直接对宿主出手,而是采用更加委婉的手段吞噬宿主。

    看来联系主脑的方案是彻底无望,源岐月枝想着系统的事情,问:“在宿主不知情的情况下,系统可以用代签的行为绑定本丸?”

    “要看情况,普通情况下是无法实现,但若系统有宿主授权,是可以签订本丸契约,一旦拥有授权的系统代为签订契约也是会成立的,本丸的契约是类似主从关系,契约成立后就会将本丸与审神者灵魂绑定。”

    理事长拉开茶几侧面的抽屉,将那份之前狐之助拿着的契约合同翻出来,摆放在源岐月枝面前。

    “这份合同在回到我们手中时,封锁本丸的封印就解开了,你的灵力已经和本丸绑定在一起,若是它没有代替权,无论如何你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此栏上,更不可能唤醒本丸中的刀剑。”

    点在合同首页的姓名边,像是为印证理事长话中的真假,合同上的名字泛出浅色光芒。

    源岐月枝扶额,授权……系统剥夺的托管权,看来不仅代表着它能够在系统后台里为所欲为,还能代行许多事情,就连合同契约上的名字都会算作是她首肯,这次签订的是本丸的,谁知道系统如果还有机会复苏,还能干出什么其他的乱签订契约的事情。

    经由理事长的话,源岐月枝已经迫不及待要把系统替换掉,既然主脑联系不上,那么用狐之助来替换对方应该是可行的。

    “请问狐之助是否可以作为替代系统的存在,从而达到把系统抹除。”

    理事长粗狂的眉尾微挑,“狐之助算是式神,无法替换系统,本丸是和系统完全不同的存在,是无法做到互相抵消。”

    源岐月枝的面色霎时灰暗起来,如果狐之助无法替代系统,她就只有让五条悟动手摧毁系统本体,只是这里面的风险是未知的,或许在系统被摧毁的瞬间,她也就会给系统陪葬。

    艰难地张嘴,不愿意就此放弃:“理事长,时政内绑定过系统的审神者是否有方法可以清除系统,帮我联系主脑什么的。”

    “时政内绑定过系统的审神者,加上你一共是六人,”理事长冷静用手比出‘六’,“刨开已经因公殉职的一位,剩下的有两位是退休人员早已和时政解除契约,还有两位是卸任审神者职位的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时政无法定位这几人的位置,就算能够定位也不保证他们身上是否还绑定着系统。

    来时政的时候,源岐月枝是带着希望来的,现在被浇了一头冷水,耳边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回响着,躯体和灵魂直接分离,以为抓住可以解决系统的方法,然而只是抓住断掉的线而已。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现,清澈的眼眸立刻染上烟雨蒙蒙,蹙着蛾眉。

    心中百感交集涌上,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追踪都是徒劳无力一场空。

    “其实如果你真的想要清除它,不是没有办法。”

    跌入谷底的心再次被理事长的话拉回悬崖边,憋住眼眶内盈满的雾气,紧张地问:“什么办法?”

    只要有办法她就愿意去尝试,时政是唯一能够让她说出系统存在的地方,若是离开这里,她剩下的打算就是最坏的那个。

    没有人在经历过多姿多彩的世界后想要放弃,系统就是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个枷锁,随时随地就像不可预知的炸弹。

    理事长十指交叉放在下颚,血色的瞳孔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唯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如果能够清除系统,任何办法你都愿意尝试吗?”

    任何办法……,源岐月枝顿了几秒后,回答“我愿意,但前提是不触碰底线。”

    “底线?”

    “不以牺牲他人为代价,如果是将系统转给其他人,这种方法我做不到,虽然希望能够自由地生活下去,但系统必须在彻底被销毁,否则任何人在碰见它都会重复我曾经的遭遇。”

    这是她一直努力坚守住的底线,因为不想成为系统那样的存在。

    若为自己的生存而去压榨他人,就再也无法收手,一件事突破守着的底线,就会有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出现,直到再也没有底线为止。

    每个人心中都有邪恶的黑暗,源岐月枝也有,她的底线就是心底最阴暗的那块禁地。

    嘴里说着佛系生存,苟活于世,其实为能活下去,总会有声音再不断说服她,哪怕牺牲他人也在所不惜,活下去不好吗?

    那种想法不仅一次出现,她迷茫过,在深渊的边围不断踏板过。

    “要清除系统,就必须放弃所谓的底线,”理事长冷酷地说着,“再我告诉你的两任卸任的审神者中,有一位遇见过和你相同遭遇的审神者,她也向我求助过,但是当时的时政才接触到系统这种存在,我们并不清楚该如何清除它。”

    “那位审神者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最终销毁系统,但……从此卸任本丸,亡命天涯。”

    理事长口中故事已经透露出,现存唯一可以保住宿主清除系统的方法,背后存在的风险有多高。

    茶室内的气氛变得消沉起来。

    源岐月枝拧紧眉头,纠结万分。

    要问吗?

    亡命天涯,说明使用这个方法会带来的后果极度严重。

    那她是否又有能力去承担这个结果。

    舔过发干的双唇,抬头就能看到理事长锐利不已,看在她的身上就如荆棘缠身,勒得人无法喘息,甚至带着肃杀。

    最终,源岐月枝双手搭在膝盖上拽紧布料,闭上眼,缩着肩膀,认命般的大喊,“拜托,请告诉我方法!”

    猩红的双瞳闪过暗色,嘴角上扬一定弧度,理事长对坐在对面沙发的源岐月枝有了新的看法。

    以为是靠着狗屎运才把系统扳倒,看样子还是有些可取的地方,在对系统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拥有的特效,并没有成为她工具拿来蛊惑人心,企图用容貌来达成自己的诉求,泪眼汪汪地祈求自己帮忙。

    如果是那样……他可能根本不会帮助她。

    “好吧,我把方法告诉你。”

    “谢谢!”

    源岐月枝不敢抬头,只顾盯着捏紧泛白的拳头,没事的……起码能够保住性命,我可是欧皇啊,每次跌落谷底都能重新爬起来,没什么的……别怕。

    男人低沉的声音,充满蛊惑。

    “你知道,补魔吗?”

    ……

    坐在茶室里胆战心惊等着方法的源岐月枝,整个人裂开了。

    “对不起,打扰了…我马上回去让人轰了系统。”

    理事长:……我还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