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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秦昭欲争宠
    未央宫里的景是最美的,仿佛是一个御花园的缩影,秦昭素来爱花,整个院子打理得媲美春色。

    昨夜秋风萧瑟,不知又吹落多少树叶。

    毓琅轻手轻脚开门,看到秦昭早已坐在床上出神。毓琅忙放下热水,为她盖上被子“皇后娘娘怎的起了也不叫我,这样着凉了可怎么好。”掖好被子,小心观望着。

    “毓琅,昨夜风好大啊...”秦昭两眼空洞,看着小窗的位置道。

    “是有些大,北方不就是如此么,今夜奴婢再给娘娘加一条毯子,省得冻着了。”毓琅伸手轻轻将她的发别到耳后,露出好看的耳廓。

    “本宫的花和树,是不是又落了些?”秦昭回头,眼里尽是幽怨。

    “娘娘,您是中宫之主,谁都可以伤春悲秋,唯您不可。”毓琅握着秦昭冰凉的双手“您是后宫表率,万不能这样。”

    秦昭长叹,似是抽走了灵魂“罢,梳妆吧。”

    系了厚厚的披风,落座于妆台前,镜中人儿两颊清瘦,眼下有些黑晕。

    “多上点粉吧,胭脂也多一些。”秦昭有气无力的吩咐。

    她知道,院子里的落叶定是被毓欢毓琅扫去了,否则她们一早便会把小窗打开,这是秦昭的习惯,清晨醒来总是想看看窗外,看看她爱惜的花和树。

    眉黛轻扫,胭脂染上面颊,薄唇抿了朱红色,毓琅小心将步摇插上她的发髻。“娘娘若是身体不适,奴婢这就去寿康宫回禀。”

    “不了,歇了几天,该见了。”

    毓欢已捂好了手进殿,小心为秦昭换了宫服“娘娘安否?”

    “无碍,走吧。”出门上了轿撵,由着一路摇晃,下轿时险些跌倒,毓欢紧紧握着她的手臂“没事,娘娘。”

    瞧了眼四下无人,小心为秦昭整理衣冠,看到茨雨立刻堆笑上前“茨雨姑姑,皇后娘娘今儿个见好,特来向太后请安的。”

    茨雨看了眼后面唯唯诺诺的秦昭,心里百般看不上“跟我进来吧。”

    “谢谢姑姑”毓欢立刻回头搀扶秦昭。

    受人操纵,总是要让人看低的,她已经习惯了。

    规矩进了内殿,瞧着上首懒洋洋喝茶的太后,小心行了礼“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金安。”

    太后正轻尝一口秋茶,不愿她吵闹,长睫微颤。

    崔嬷嬷会意“皇后娘娘请起,病了几日更是消瘦,快些坐吧。”

    “臣妾谢过太后娘娘,谢崔嬷嬷。”小心翼翼端坐于下首位“臣妾今日大好,思来多日懒散未曾问安,今日特来请罪。”

    太后极看不惯她这样子,生怕谁吃了她似的,偏偏君上登基时,阖宫上下只有她容易控制,瞬间五味杂陈“太医怎么说?”

    “回太后,臣妾没有等太医来,觉着身子好多了便来了。”秦昭低头回话,声音细微。

    没有一点儿中宫之主的样子,上不了台面儿。太后眸中尽是不耐烦,倒也不好发作“君上多少时日没去未央宫了?”

    秦昭讶异抬眸,看到太后威仪又垂头“回太后,已有月余了。”

    “那你还不抓紧些,宫里左右就只有你们几个嫔妃,你是巴不得别人坐你这位子么?”太后气得步摇微颤,金丝线双双缠绕又散开。

    “是,臣妾会努力的。”

    “努力了多年,也没见肚子里有动静。”太后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执盏看了眼杯中叶片缱绻,像极了她畏畏缩缩的时候,又重重搁下茶盏。

    秦昭慌乱下跪“太后息怒,臣妾会用心的,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看看你现下是个什么模样,哪有一国之母动不动就下跪的,像什么话!”太后紧捏着绢帕,真是见她一次,伤身一次“你可知那贱妾怀孕了?”

    “回太后,臣妾也是才听说。”

    “若晏贵妃娇蛮,你也莫要拦下,明白么?”

    秦昭万般为难“可是,且不说君上膝下无子嗣,这毕竟是君上登基后第一位皇嗣,君上必会看重,这...这如何安排?”

    “你这脑子,不如晏冉,安排的事自是轮不到你操心,对于晏冉的事,你少管便好。”肚子不争气便罢了,脑子也不好用,当初真是猪油蒙心要立她为后,除了好控制,没有半分优势,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南诏的公主,愿她能听话些。

    秦昭把头埋得更低,轻咬嘴唇后点头回应“是,太后。”

    “让张郡好好给你看看,抓紧些,怀个龙嗣比什么都有用。”

    “是,太后。”

    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话,反反复复都听倦了“回吧回吧,莫要在哀家面前杵着。”

    “母后何事不悦?”

    闻声看去,李司玄自门外进殿,打量屋内见到秦昭,一眼瞥过便上前落座。

    秦昭慌忙行礼“君上万安”

    “嗯”

    “母后大清早为了何事发火?是谁惹了母后不悦?”李司玄眸光直指秦昭。

    太后也不喜秦昭,奈何她只能袒护,若是连她都弃之不顾,君上定要立马废后,只怕那晏冉或是梅湘合为后,宫中便不得安宁了。

    “原是哀家的错,皇后病了几日,今日一大早得了一款补方,便不顾病体向哀家呈上,说是要请张太医过目,若张太医觉着可行,就要立马回去熬给君王服用。”掩帕轻笑“哀家多日未见,甚是挂怀她,更何况她还拖着病体,索性斥责了几句。”

    “母后怎会有错”转头看向那个瑟缩的人“若有心,寻些法子给梅夫人安胎便是,莫做无用功。”

    太后不悦“说到这,哀家便觉君上做得不妥,君上许久不去未央宫,成何体统?”

    李司玄轻叹“国事繁忙,母后也是知道的。”

    “国事繁忙也不能不去这未央宫,哀家听闻,君上跑清彦殿可勤多了。”太后掸了掸膝上烟尘,接过崔嬷嬷刚呈的茶,清香解腻“清彦殿可远着呢,君上是一国之君,不是一人之夫,莫为了一人就断了阖宫恩泽。”

    “母后说得是,儿子明白了。”李司玄面无他色,轻推杯盖小酌。

    “皇后多日病重,君上也没去探望,今儿个大好了,君上便歇在未央宫吧。”轻轻置下茶盏,用帕擦去唇边水渍。

    一声闷响惊了众人,李司玄捡起地上杯盖,崔嬷嬷慌忙查看有否划了手。

    “崔嬷嬷,不打紧的,是朕手滑了。”

    “君上可是不满哀家的安排?”太后最不喜别人拂她意,哪怕是这个身为国君的儿子。

    “母后多虑,儿子晚些便去”叹息起身“儿子找了大臣议事,就不打扰母后了。”李司玄面色不悦,行礼后匆匆出殿。

    “哀家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第二次,你长点心,莫辜负哀家心意。”

    “是,太后,臣妾会尽心的。”

    “跪安吧,哀家乏了。”

    “臣妾告退,太后好生歇息。”

    匆匆出殿,驳了轿撵。

    “娘娘,还未大好,怎的不乘轿撵?”毓欢疑惑不解。

    未见回应,毓欢也不好多话。

    秋风依旧,吹得路上人失魂失骨,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四散风里,攀扯了来意。

    为何啊?为何要变成这个样子。

    “毓欢”

    “娘娘,奴婢听着呢”

    “回去把避子药收起来吧。”秦昭眼神空洞,一步步如行尸走肉般。

    “娘娘,您...想通了?”毓欢不禁有些担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何尝不想秦昭再尊贵些,她和毓琅便不用瞧同为奴婢的人的脸色了,可是...可是她又怕...

    “太后没发觉梅湘合有孕一事是我做的,那也证明了本宫不笨,你说对么?”秦昭转头冷笑。

    “娘娘自小就是聪明的,遮掩锋芒是求一击即中。”毓欢自小陪伴秦昭长大,她比老爷夫人还要了解秦昭。

    她记得幼时,二姨娘的女儿抢了秦昭的玉簪,秦昭委屈不已,却硬是不敢哭出声,回了房,夫人本身就不受宠,也就不许秦昭告嘴。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哪知秦昭趁二姨娘不在,悄悄偷走了二姨娘秘密保管的首饰盒钥匙,将盒子打开锁放在桌上,又叫了小厮引老爷过来,老爷好奇,打开盒子后竟是二姨娘私下卖了府里田产铺子的收据,老爷愣是将二姨娘活活打死,二姨娘的女儿也被送去了京郊的庄子里看押,永世不得出庄子一步。

    对于秦昭,她是又爱又怕的,可怜她的不受人待见,每每委屈后便是她陪着秦昭度过,可是又怕她的手段和心计。她只是不明白,秦昭是如何得知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或许,到死才会明白吧。

    “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嗣,只能是本宫的。”秦昭眸中寒光闪过,柔夷轻轻抚上小腹“一个歌姬怀龙嗣,她也配?”

    毓欢附和“娘娘本就是一国之母,怀了龙嗣理所应当,多年忍让不过是看她们小丑跳梁罢了。”

    “哼”秦昭嗤笑“晏冉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咱们都莫要抢她功劳,那个贱人的孩子...对了,本宫院里的菟葵还差些肥料呢。”

    毓欢险些作呕,低头赔笑着,暗自压下胸口涌上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