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吃着面,脚边是一堆没有卖完的新青年。汪楚斯在国外将近十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国内的手擀面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民国再吃一次面,虽然味道一般,但也算解了她的馋。
陈乔年应该是被饿极了,呼噜呼噜的吃的快,看的汪楚斯也颇有食欲。突然她想到了自己的工作“陈延年,你们这个年代额,不是,上海,女生可以做什么工作啊”
陈延年停下吃饭的动作,想了想“嗯上过学的可以到报社当记者,也可以当个编辑,没上过学的,可以去纺织厂做女工怎么去,你要找工作啊”
汪楚斯点点头“对啊,总不能一直吃老本吧。”
陈延年点了点头“这样,我推荐你去新青年,当个编辑怎么样”
汪楚斯震惊她能为新青年工作吗
陈延年看着汪楚斯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调侃她“怎么觉得自己不行”
汪楚斯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的但是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啊,就是,你们怎么能推荐我进新青年呢”
陈乔年放下碗“我们就在新青年工作,而且新青年发行人汪孟邹先生是我们的叔叔。”
汪楚斯倒吸一口凉气“那你们的父亲是”
陈乔年又吃了一口“啊,是陈仲甫先生。”
汪楚斯猛地起身,对啊,她怎么才想起来,陈独秀的长子和次子就是陈延年和陈乔年啊,只不过英年早逝,不被人们所熟知,但他们的贡献无疑也是巨大的。汪楚斯不禁感叹,果然是时代造就英雄,民国这个乱世,遍地是英雄。
想到这里,她看兄弟两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敬佩。
这眼神放在陈延年那里就不一样了,他觉得是因为他们的父亲,他生硬的解释“我们哥俩跟那个伪君子没关系”
汪楚斯想起来,陈仲甫先生不满包办婚姻,跟他们的姨妈私奔,当时还在四处逃亡,东渡日本,没有回去奔丧尽孝,他的儿子有怨言也是正常吧。
她坐下看着陈延年和陈乔年“你们就是你们,就算你们的父亲再有名气,跟我做朋友的是你们,又不是你们父亲,我不在乎你跟你父亲关系如何,我只是想关心你们。”
陈延年有些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的父亲只是身不由己,他不该怪他的父亲,可他们的委屈呢,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没有劝他跟他的父亲和解,她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
汪楚斯没有想到,她的一番话居然让陈延年感动了。
下午汪楚斯又帮着陈延年和陈乔年卖书,一直到晚上。
陈乔年收拾书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皮包,打开里面有五百多大洋,单据上写着宋阿弟。三个人手里拿着这笔巨款,也没处找人,陈乔年激动的说“哥,这要是没人过来找,那咱就发了啊”陈延年听了打了陈乔年的头“这钱要是你丢的你着不着急”
看着陈乔年可怜巴巴的样子,汪楚斯笑出了声“好啦,这么多钱,总会有人来找的。”
兄弟两个往地上一坐,靠着彼此,汪楚斯皱了皱眉“怎么,你们两个就准备在这睡觉”
陈延年闭着眼睛“你赶紧回去吧。”
汪楚斯蹲在陈延年面前“陈延年,我没家,你让我回哪”
陈延年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汪楚斯的脸,不得不说,她很漂亮,跟他们不一样,她的脸白嫩嫩的,跟嫩豆腐一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儿,他有些好奇了,她为什么说她没有家。
汪楚斯被陈延年盯的有些心虚,磕磕巴巴的说“那,那我先走,再不管你们俩了”说完就跑了。陈延年刚闭上眼睛,没想到汪楚斯又跑回来了“记得帮我问一下新青年的工作啊,再见”
陈延年笑了笑。陈乔年也睁开了眼睛“哥,我饿。”陈延年闭着眼睛“忍着。”陈乔年撇了撇嘴,他就知道
第二天,汪楚斯又到了他们的固定摊位。陈延年和陈乔年已经开始卖了。汪楚斯拿着刚刚买的小糕点,塞进了陈乔年的手里“乔年,给你吃”
陈乔年捧着纸袋,看了一眼陈延年,陈延年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想让陈乔年拿的样子,汪楚斯看了一眼陈延年的臭脸,转头对陈乔年说“乔年,这是姐姐给你的,你要是不吃,可就是不给姐姐面子,姐姐可是会伤心的哦况且,是我买给你的,让你吃你就吃。”
陈乔年点了点头,吃了一块糕点,嘴里含糊的说“谢谢姐姐”
汪楚斯被陈乔年可爱到了。
陈延年在一边喊着新青年,一副并不想理他们的样子。汪楚斯存心想逗他,跑到他跟前“怎么又是一副臭脸,黑面武生。”陈延年脸更臭了。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陈乔年,像是在看一个叛徒。陈乔年慌了“哥,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汪楚斯拍了一下陈延年的胳膊“我又不是没有眼睛,哪用乔年告诉我,认识你这几天,我早就觉得了。”其实根本不是,只是汪楚斯看后人记载时知道的,但这事儿,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陈乔年乐了“哥,原来姐姐也觉得你像黑面武生啊”
陈延年的脸黑得像块儿炭。一眼瞟过去,陈乔年就不敢笑了,汪楚斯安静如鸡,默默记账。
到中午,汪楚斯伸了个懒腰,问陈延年“延年,你向汪孟邹先生说了吗他怎么说”
陈延年看了一眼汪楚斯,像是记仇,冷哼一声,撇过了脸,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汪楚斯又凑过去“伟大的陈延年同学,你就告诉我吧。我也好准备准备。”
陈乔年笑着看着两个人,陈延年冷漠开口“我可不敢称为伟大,汪伯伯说,你要是可以的话,可以去新青年,校对文章,编写目录,加上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卖书,汪伯伯说,一个月可以给你十块大洋。”
汪楚斯激动了“只要能让我在新青年工作,不要工资都可以”
陈延年嫌弃的瞥了一眼汪楚斯“至于吗,我们新青年可不是剥削阶级,工钱肯定是要付给你的。”
“当然至于啊,为新青年出一份力,倡导新文化,可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陈延年看着汪楚斯充满希冀的眼神,心里多了写敬佩,想不到,思想觉悟这么高。他语气软化不少“行了,我们带你去找汪伯伯。”
汪楚斯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了。
汪孟邹看到陈延年和陈乔年居然带了个姑娘,惊的差点没踢翻了凳子,他问陈延年“延年啊,这是”
陈延年先鞠了一躬,之后才说“汪伯伯,这就是我昨天跟您说的,汪楚斯。”
汪楚斯也上前鞠了一躬“汪先生,久仰大名”
汪孟邹点了点头“那行,既然是延年和乔年的朋友,那就现在这里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之后再说。”
汪楚斯点了点头,又鞠了一躬“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
汪楚斯成了新青年的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