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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应敌
    樠溪族长紧张地问道“是往这里来了吗”

    他们今日在樠溪族欢聚一堂, 还有玄时舒、苏令德和玄靖宁在。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万死难辞其咎。

    “不不是。”来报信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往辰溪族去了沿路设下的哨兵看到了异常,那些人骑着马, 背着。腰间挎的, 是以前的土匪最常用的弯刀。所以哨兵才层层报上来的。”

    报信的人又迟疑道“不过,我们也只能看到这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山匪。”

    辰溪族长大惊失色“我族中只留下了老弱, 这可如何是好”他不像樠溪族, 跟玄时舒有这么深的渊源。辰溪族是五族最弱的部族,被曹为刀重创之后, 他想着投诚,自当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便把自己的青壮都交到了玄时舒手中。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了玄时舒身上。

    “山匪久未成气候,如今和他们勾连的曹为刀落马, 他们此时突然发难,必定有诈。”玄时舒冷静地拿出舆图“山匪从何处来”

    传信之人连忙给玄时舒指了指哨兵沿途传来的路线。

    玄时舒的指尖在舆图上按着这条路线游走一圈,冷笑了一声。众人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时屏气凝神。苏令德站在玄时舒身侧, 看他游走这一圈,不由紧抿了抿唇。

    山匪经过的路线,守军不可能毫无察觉。但传信之人从未提及李郡尉军营之中有何动态,想必就是按兵不动。

    玄时舒在舆图之上,点了一个点“川柏,你立刻领二十人,快马从此处拦截。先兵后礼。”

    苏令德紧接着道“白芨,你跟川柏一起去。若是川柏被人问起为何在此,你就说是我的命令。若还要深问, 就让他们来问我。”

    川柏和白芨领命,直接从玄时舒身边的侍卫中拨了二十人,快马加鞭离开。

    玄时舒朝苏令德点了点头,又在舆图上勾出三条线,对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亲卫道“川楠,你即刻传信仡濮诺。让一、二、三队按我所绘的路线快马行军。一、二两队对山匪进行包抄,援助川柏。三队协助辰溪族人转移入山上的避嫌地,以防另有山匪突袭。”

    “事态稳定之后,不要恋战,直接回到营地。”玄时舒把舆图交给川楠。

    川楠领命,拔足而奔。

    樠溪族长这时才长舒一口气,又迟疑地看了眼玄时舒身边的护卫。除了苏令德身边有女卫外,玄时舒身边就剩下两个人。如今的玄时舒,可谓中门洞开,稍有不慎,便是任人鱼肉的结局。

    樠溪族长都不知道玄时舒是怎么敢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他紧张地问道“王爷把自己身边的侍卫都派走了,若是山匪是冲着王爷来的呢”

    玄时舒转身,看向他身后齐齐望向他的五族部族,微微一笑“不是还有诸位么”

    玄时舒话音方落,樠溪族长便带头带人跪了下去“我等,必誓死相随”

    众生齐喝,声震于野。

    李郡尉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曹为刀的军营实在难管,各部的官长都各有主张,阳奉阴违是家常便饭。他一个命令发下去,阻力重重。这些人偏偏还一个装得比一个好,在方郡守和严监御史来军营视察时,各个都瞧上去是玄汉国的中流砥柱,把李郡尉气得脑门疼。

    李郡尉挺了快一年多,也没能抓到这些人的错处。他抓了几个小兵,但也于事无补。思来想去,他也只能采纳副将的主意,用一招老而管用的招数。

    用山匪立威。

    没有一个地方能保证自己是乾坤朗朗一片清明,匪徒恶霸极难剿灭,郡尉与郡尉之间的差距,只在于能将这些黑暗面压制到何等程度。

    他知道,今日玄时舒会和苏令德去拜会五大部族。当然,他们有极为正当的理由。当初官府因为曹为刀的过错,把良民打为山匪。涠洲王作为皇族,自然要替皇上安抚部族。

    如此一来,五大部族都会汇聚在樠溪族中,内部防守空虚。而其中,又以辰溪族最弱。

    他只需要稍稍漏一点消息给山匪,让山匪知道辰溪族今日族中只有老幼,而支叶郡守军的重心在支叶城和樠溪族。他再拖借中间人,施以蝇头小利,就说是跟辰溪族有仇。这些被方郡守严厉打压了一年的山匪们,见钱眼开,自然会蠢蠢欲动。

    时逢冬祀节,山匪重出江湖再合理不过。而他因为新官上任,曹为刀旧部不能令行禁止,导致他驰援略慢。但他心系百姓,在山匪闯入辰溪族部时,亲自率部剿灭山匪。

    他还不能去得太快,要是去得太快,山匪还没来得及杀人,那他的到来也就没有“救世主”这样的轰动效果了。

    如此一来,哪怕他会因为无法让曹为刀旧部听命于他而受到轻微的斥责,但最后的结果,是他有绝对正当的理由换掉曹为刀的旧部。与此同时,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这计划不管从哪儿看,都十分合情合理,万无一失。

    于是,山匪路过军营,李郡尉“不出所料”地遇到了命令受阻的情况。底下的部将不相信被打压得这么狠的山匪会铤而走险。

    李郡尉只好惺惺作态地振臂高呼“我等既得此报,万万不敢让百姓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我身为郡尉,必当手刃贼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李郡尉说罢,亲自率兵,英姿飒爽地赶往辰溪部族。

    然而,他还没走到辰溪部族呢,脸上的“英姿勃发”就戛然而止。

    李郡尉跟吞了一只苍蝇似地看着川柏“这这这”

    川柏骑高马,而他身后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得歪七扭八的山匪们。

    “在下见过李郡尉。”川柏翻身下马,拱手相迎“山匪均已伏法。但是山匪交代,城中有富户给他们交了定金,说辰溪族与该富户有大仇。所以,此事不仅涉及山匪,还涉及。这是方郡守分内之事,在下已经派人去通知方郡守了。”

    李郡尉嘴唇蠕动,脸都憋红了。

    川柏偏还十分贴心地道“李郡尉不必言谢,这都是在下该做的。”

    李郡尉心里把川柏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要强自开口“辰溪族的百姓要多谢您啊。”他话锋一转,锋利地问道“只是,您不是该守在王爷身边么为何会到此地来”

    能参玄时舒一本勾结部族的奏章,也不算全无收获。

    川柏还没说话,白芨先道“王妃派我们去辰溪族有要事。这条山路难走,王妃才让他们一路护送。”

    李郡尉一噎,他才发现川柏这些大男人里,还混了这么一个穿着箭袖的小姑娘。白芨站在这些男子中间,脸上毫无怯色。

    “王妃所为何事”李郡尉的副将立刻追问道,他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只要今日能把这蹊跷问出来,参玄时舒一本也是可行的。

    白芨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王妃交代的事,我怎能随意告知他人副将,您是在教唆我叛主啊”

    一直神色肃穆的川柏听到这话,连忙抿了抿唇,藏住差一点儿漏出来的笑容。

    难怪王妃不派武功更厉害的春莺和春燕,而要派来这个坐不住的小丫头片子。

    副将也傻了眼,这罪名可不小,他连忙道“我等只是担心王妃为人所蒙蔽,故有此问。”

    “哦。”白芨点了点头,跟川柏一样贴心“婢子也怕郡尉和副将为人所蒙蔽,担上个刺探王府內帷的罪名。所以,您要是想知道,请亲自去问王妃吧。”

    李郡尉当时就有点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出门时他想着万民欢呼的盛景,怎么落到这个小婢女口中,他就沦为那等“刺探內帷”的龌龊人了呢

    但李郡尉反应也还算快,当即就亲切地道“白芨姑娘不愧是王妃的心腹,说的在理。如今山匪已经被抓,我等可以护送白芨姑娘一齐去辰溪族。”

    李郡尉语调温和,但态度强硬。

    川柏脸色微沉,他正想着要如何推辞,就见白芨理所应当的道“这些山匪说不准就是冲着辰溪族去的,没准还有山匪已经在辰溪族烧杀抢掠。我等当然要先回去,请王妃示下,说不得还能再从王爷那儿搬点救兵。”

    白芨说完,又拧眉看着李郡尉,狐疑地问道“李郡尉,路上遇到了山匪这样大的事,您不该先赶紧率兵往前头看看吗您留在此处,对我这么个小婢女问东问西,有何意义呢”

    白芨的脸上,就差没把“你果然是要刺探內帷吧”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李郡尉心头一跳。他立刻意识到,白芨没有说错。他实际上是知道这些山匪就是全部的山匪了,但是在外人眼中看来,他当然也应该是突然得知此事。既是突然得知,又怎么可能不往前查探

    李郡尉想明白此中关节,背后顿时出了冷汗。他立刻拱手道“在下原是忧心王爷和王妃的安危,但见川柏统领率队有方,在下安心。”

    “走”李郡尉不敢再久留,留下副将和方郡守交接匪徒,自己则立刻率兵赶往辰溪族。

    方郡守赶来时,刚好瞧见李郡尉队伍的尾巴。他看着十分淡定的川柏和白芨,以及不停地在抹虚寒的副将,唇角微微勾了勾。

    涠洲王和涠洲王妃,果然是妙人啊。

    方郡守对玄时舒和苏令德颇有好感,但李郡尉可还惦记着他奏章的事。

    李郡尉以述案情为借口再赴临仙山府,佯装若无其事地问苏令德道“王妃不愧是有福之人,那日遣使女去辰溪族办事,便救了辰溪族的老幼。”

    “不知王妃要去办的是什么事我等也好在奏章中,表明一二,请皇上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