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挂柱（一）

    娄锋本想拿出一些大洋，把这些人打发走就算了。虽然他们干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可这个年月，要不是被逼无奈，没有了出路，不会出来当土匪的。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坏人，娄锋一搭眼，就看出来这伙人都是新手，还真没上路呢。

    但听这个叫陈大胜的黑小伙这么一话，心里不由得一动。现在山上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二、三十人，身体素质都不错，看他们拿枪的手法，就知道大多数是猎人出身。

    “你叫陈大胜是吗，大胜，大胜，嗯，真是一个好名字，我要你了。不过，其它人，你不能做主，得让他们自己选择，听明白了吗？不管是谁，想参加到我的队伍里，必需有一条，就是敢跟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不敢死。好了，你们自己选，想跟我走的，就上车，家里离不开的，看到没，这里有大洋，每人两块，回家过你的小日子去。”娄锋看着黑小子陈大胜身后的这些人说道。

    跟在陈大胜身后的能有二、三十名小伙子，年龄有大有小，不过，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小的呢，也有十七、八岁。从肤色上看，都是穷人家的子弟，身体黑瘦，一脸的菜色，但看起来，还都是十分的精神的。

    这些人都是这条沟里的。从一进燕子岭的山路口算起，一直到燕子岭，这一段路就是骑马走，也得走上一小天。分布在沟沟岔岔的自然屯落能有十几个。

    住在大山里有这样一个好处，就是别看住的挺远，可相互之间都很熟悉，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小伙子们，就算没见过面，但也彼此听说过。这不，这个陈大胜一串通，在家里活不下去的，或者有点野性的，就都跟着他一起，想投奔特遣军打鬼子去。

    在关东的胡子和土匪，有很多规矩，比如说拜山入伙吧，就有很多的说道。

    关东土匪的入伙仪式，黑话叫“挂柱”，挂柱一般分保人保举和自己投靠两种。

    保人保举相对简单些。这个保人—般和土匪比较熟悉。头回提出有人要入伙，第二回再提出时，要有个字据，交土匪里专门的人保管，上面写明被保举人的来意、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等字样。

    对没有保举人、自己提出来“挂柱”的人，则要经过相对严格的盘问。一是要先试一下来者的胆量，这叫“过堂”。二是你要有“本钱”。这个“本钱”，就是“见面礼”的意思，也有叫“投名状”的。也就是说，这个“见面礼”越是丰厚，你将来在山上的地位就越高。

    咱先说“过堂”。“过堂”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叫来者在头上顶个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让他朝前走去，不允许回头。当他走到百步之外，土匪头子突然举起枪射去，将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击碎。随后，土匪头子叫人去摸摸来者的裤子，看他是否尿了尿。如果尿了，说明胆小，当不了土匪，就把来者轰走。如果未尿，则可进行正式的入伙仪式。

    另一种考验的方法是陪着土匪出去抢劫，或者不给他枪和刀让他去“踩盘子”、“望水”，打探情况。如果来者干得很出色，就会有人向土匪头领汇报说：“这人骝过了（考验过了），还算顶硬（能挺住、胆大）!”。这一关过后，就进行拜香入伙仪式。

    拜香时，想“挂柱”的人要插19根香，其中18根表示十八罗汉。19根香要分5堆，插法很讲究，前3后4，左5右6，当中插上1根。一切准备完毕，来“挂拄”的人双腿脆下，发誓道：“我今来入伙，就和弟兄们一条心。如我不一条心，宁愿天打五雷轰，叫大当家的插了我。我今入了伙，就和众弟兄们一条心，不走露风声不叛变，不出卖朋友守规矩，如违犯了，千刀万剐，听大当家的插了我!”?

    这时，大当家的在一边说：“都是一家人，你起来吧!”然后领着他去认识其他土匪头头。

    首先见的是“炮头”。“炮头”告诫他：“强中更有强中手，你的枪法还得练。每天早点起来，别踏被窝子。到你的卡子时精灵点，你要及时，生命都在你这儿了。”话毕，叫人给拿子弹和枪。

    接着见的是“粮台”。“粮台”告诉他：“我们在外追风走尘的，不易啊!啃富（吃饭）时别挑肥拣瘦的，东西少了大伙分着吃。你听说过孔融让梨的典故吗？要好生学着点。”然后派人给他拿套衣服或被子、毛巾、肥皂之类的东西。

    接着见的是“水香”。水香向他说的是一些他管辖之内的注意事项。最后,见过土匪股中所有众兄弟，这“挂柱”的入伙仪式才算完成，新来者正式成了土匪。

    加入土匪后，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所说的本事有两种，一种就是骑马打枪的本事。上马持枪为匪，这些人主要勾当是砸富户、抢买卖、绑人票、打汉奸，当然，小鬼子他们一般是不敢动的。

    大多数的土匪是不抢穷人的东西，专找大户的地主老财。其实穷百性们也没啥好抢的，他们也乐不得的顺水推舟，打出劫富济贫的口号，落个好名声。

    土匪有自己的组织，有一套比较完整的组织和规矩。其总头目叫“大当家的”或“大掌柜的”，内部呼为“大哥”。其下有二掌柜。再往下有“四梁八柱”，四梁分里四梁、外四梁，合起来即为八柱。下面一般匪徒称“崽子”。

    里四梁指的是炮头、粮台、水香、翻垛的。炮头是执法行刑的，他必须“管直”（枪法准），百发百中。在和敌人交锋时，他能在关键时刻一枪定夺大局。粮台管粮食、蔬菜的储备、供应，到百姓家就食时，还要检查该户有无传染病，食品是否有毒。水香负责分配站岗、放哨。每砸开一个窑（攻下一个地方），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哨兵）。翻垛的，是溜子里的军师、参谋长。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动前，他要占卜凶吉；遇险时，他要祈神庇佑。

    外四梁指的是秧子房掌柜、花舌子、插签的、字匠。秧子房就是票房，是关押人票的地方。其掌柜的大都心狠手辣，催票时割耳朵、割鼻子，毫不手软；过期不赎票，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花舌子负责给苦主家送信、讲价。这种人一要善于查明苦主家底，二要巧言善辩，要对方拿出更多的钱来。插签的，也有叫稽查，主要负责勘察打劫的目标、路线，保证万无一失。

    那这些管事的位置，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象娄锋这样的大本事的人，虽然上山晚，可一下子就坐在到山上的头把交椅，大家心里也服气。

    第二种就是你入伙里带来的见面礼。见面礼越多，贡献越大，你到山上后，地位也就越高。就象黑牡丹，虽然是女中豪杰，巾帼的英雄。可论起骑马打枪，别说跟娄锋比了，就是跟刘安、王大虎他们比，可能都不是对手，但这支队伍是她拉起来了，所以，才坐在了大当家的这个位置上，大家也都服她的管。

    陈大胜把这些人凑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咱不能空手上山，不能让特遣军瞧不起，咱要给山上带一份见面礼。

    不过，这见面礼拿什么好呢？这伙人想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决定出山。

    “咱只要出了山，在燕子岭这个山口附近一埋伏，看准了机会，就来它一下子。你们不知道吧、这条路在好东西可多了，小鬼子和汉奸的车，整天的跑个不停。只要咱抢下来一台，往山上一送，那时候，咱在山上的地位，就不会比他们差了。”陈大胜看着大家说道。

    “能。。。。行吗？那么多日本人和车，还不把咱都突突了呀？”有人怀疑的说道。

    “你是傻子呀？咱不会等落单的下手吗？还TMD是猎人呢，一点打猎的规矩都不懂。那狼群来了，你能打吗？还不把你给生吞活吃了呀？咱要等狼群过去后，有那受伤落单的再下手。你们都回家准备好了，有枪的拿枪，没枪的，就拿。。。。。棒子，咱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台车？对了，一定要把弹药带足了。明天早上就走”陈大胜现在成了这一伙人的头头了。

    也是这伙人命好，要是不碰上娄锋，真要是出了山，不问青红皂白的，对小鬼子的车下手，就算凭着人多，最后得手，也剩不下几个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打鬼子的经验。

    此刻娄锋站在大家的面前这么一说，别看这些人出来的时，决心满满的，可一见真章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人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