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种负罪感,我离开贝斯,换家公司吧,说实话,贝斯上下对我很不错,而宿岱言很信任我,我觉得自己很无耻。”当陈书墨要求司马春燕一定要把贝斯的“猫腻”查清楚的时候,司马春燕脸上涌起了一种很痛苦的表情,整天跟同事们在一起,大家都拿它当小妹妹,她喜欢这种感觉,而自从跟陈书墨恋爱之后,她觉得自己像个贼,每天惦记着主人家的东西。
“不行,我真的要崩溃了,你放过我吧。”司马春燕已经顶不住了,而陈书墨知道,此时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司马春燕。
“春燕,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怀疑你们公司在做不道德的事情,比如把过期的洗发水回炉加工,然后再跟新的产品混在一起,或者是少了几项材料,要不你们的价格绝对不会这么低,我让你做的事情,不光是为了索特公司,更重要的是为了消费者负责,你不是经常说最憎恨造假卖假,以次充好吗?”陈书墨把自己的揣测一股脑的灌输到司马春燕的脑子里。
“不会的,贝斯公司产品把关一直很严,这么多年都没做过坏事。”司马春燕面露不悦。
“可是,你们这次的阳离子去屑洗发水竟然顶着涨价风继续降价,这不很能说明你们的成本绝对低吗?有句俗话,从北京到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赔钱的买卖你们肯定不会干对不对,而你们的这个价格,我跟路总仔细算了,如果按照正常生产,这个价格每瓶你们至少要亏5个点以上,还不包括税,春燕,我想不出你们价格这么低的理由。”司马春燕沉默了,陈书墨所说的,也正是她所困惑的,她清楚的记得,在原材料没涨价之前,在定价讨论会上,曾有渠道经理建议把阳离子去屑洗发水的定价由16块调整到15.9,被宿岱言一口否了,当时宿岱言做了细致的核算给大家进行了讲解,16块送焗油膏已经是零利润的临界点了。而现在,材料上涨,产品竟然还能继续降价,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见司马春燕沉默了,陈书墨赶忙再添了一把柴,他继续打了个比方:“你喜欢吃排骨,前两天饭店的红烧排骨卖20块钱一斤,现在生排骨涨价了,饭店的排骨应当卖到22一斤,老板却告诉你现在卖18一斤,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觉得这排骨要么变质了,要么只有骨头没有肉,要么?”司马春燕忽然一停顿:“要么,老板早在五年前,生肉价格没涨的时候,囤了大量的便宜肉,对了,贝斯公司肯定是早就囤了大量的便宜原材料。”
陈书墨噗哧一声乐了,司马春燕被他笑的很不自在。
“怎么,难道不行?”司马春燕挑衅的看着陈书墨。
“我的大小姐,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们贝斯自从宿岱言来了之后,才改变了产品结构,主打中药和草本产品,为此,你们还卖掉了以专做美容院系列产品的贝雅公司,我说的没错吧?”
“你继续。”
“不管是思邈防脱也好,阳离子去屑也好,你们都是重新研发的配方,这时间加起来按照年头算是三年,按照实际时间算,应该是两年零几个月,这也不假吧。”
司马春燕点了点头。
“三年前的原材料价格跟没涨价前的原材料差异并不大,就算是量再大,顶多比现在便宜百分之五,而三年前你们的思邈防脱产品刚上市,到底能卖多少谁心里都没底,又怎么会去花上一大批钱囤积上一大批原材料呢?再说了,你们的阳离子去屑洗发水跟思邈防脱洗发水的配方上也有不小的差别,并不是所有材料都能共用,生产阳离子系列必须要购新材料,而离子概念,我们索特是最早的,距离现在时间还不足一年,你们又怎么可能在两年前囤材料?”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司马春燕顿时哑口无言了,同时也调动了司马春燕的好奇心。
“就算不是为了帮索特,我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这样想着,司马春燕向陈书墨许下了承诺:“我答应你,把这事情查清楚,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这件事情过后,我就辞职离开贝斯公司。”
“早,宿总。”司马春燕一早就等在了宿岱言的办公室门口,见到宿岱言便满脸笑容的打招呼。
“你这小鬼,这么早,有什么事?”宿岱言边开门边询问道。
“我想让您给开个绿灯。”
“嗯?什么意思,以前你做什么我没支持吗?”宿岱言调侃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一搅和,我忘了什么意思。”司马春燕很无奈的拍了拍脑瓜。
“每天清早开心一刻,一天都有好心情,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什么事你说吧。”两人开始言归正传了。
“宿总,我想去生产部那边拿几款我们现有产品的空包装盒子还有瓶子,您要给我开个通行证啊。”
“拿空包装干什么用?咱们不是有成品吗!”
“我要开始新一轮的消费者调查,我总觉得,咱们现在停产的阳离子润发、黑亮、养发这三款产品就这样退出市场怪可惜的,所以,我想,还是做个调查,看看能不能再把这三款产品卖起来。”司马春燕说的这话是心里话,她确实觉得那三款产品直接退出市场可惜,而她也没有理解,宿岱言停止生产那三款产品,就是想集中精力,专打一个产品,来抵御索特。
在商场上,动物界的例子是很值得借鉴的。
能被称为森林之王的老虎和狮子在捕食牲畜的时候,眼里只有一个目标,而且这个目标就是牲畜的喉管,扑上去,咬住要害,最多不超过两下,立即让对手毙命,人们很少见到老虎和狮子一会儿去咬牲畜的腿,一会儿又去咬屁股。
宿岱言在离子概念跟索特的抗争中,已经把贝斯公司想象成了老虎,而他选定的“去屑产品”这个点就是咽喉,因为这个产品的使用人群最多,关注度最大。虽然,让他没想到的是索特不是普通的牲畜,而是一只很可能反戈相击能让老虎毙命的大象,但是,即使是面对大象殊死一搏的目标还是咽喉,大象的咽喉。
“这小丫头的积极性,倒是很值得肯定,还是不要打击她了。”宿岱言默默地想着,却忽然觉得司马春燕的做法有不妥的地方。
“你做调查完全可以拿着成品去啊,这多方便,咱们研发部离市区这么远,你不怕浪费时间?”
“不怕,不怕,拿成品太麻烦了,光办领用手续就要十几分钟,而且成品拿在手里沉得很。”司马春燕赶忙解释。
“不对,小丫头,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去生产部仓库拿空包装,也要办手续,而且手续跟领成品相比时间少不了多少。你说成品拿在手里沉,这也不是理由,你可以拿小包装,或者极端点,把洗发水从瓶子里倒出一些来。你给我耍小聪明了。”宿岱言看着司马春燕,乐了。
“哎,宿总,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算了,还是直说,我去生产部拿空包装主要是想顺路拐个弯参加一下表姐的婚礼,她定的酒店就在咱们生产部那边的方向。您放心,我不让公司派车,我自己坐公车去。”司马春燕说话很流畅,显然这番话是她早已准备好的。
“行,让你假公济私一次。注意安全,少喝酒,空包装丢了没事,别把你丢了就成。”宿岱言仍旧打着哈哈开着玩笑,没有任何的防范,这不能怪他,遭到枕边人算计的例子都比比皆是,又何况只是亲密的同事呢?人心隔肚皮,画龙画虎难画鼓,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早就做了精辟的总结,千万不要怀疑老祖宗的智商。
等到宿岱言唰唰唰走笔如飞的在通行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司马春燕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涌上心头一种复杂的滋味。
这是司马春燕计划中的第一步,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知道如果真的产品里面有玄机,那么一定是在生产部门才能发现端倪,而公司规定,为了保密,出入生产部门必须要有总经理签发的通行证。司马春燕于是想到用做调查需要空包装的理由获得通行证,而宿岱言询问她的那几个问题,显然是她计划中的漏洞,但是,跟宿岱言朝夕相处的她早已摸清了宿岱言的脾气,从来不会为难同事的私事,于是,她用参加表姐婚礼的谎言,打消了宿岱言的疑虑。
司马春燕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进入生产车间去发现蛛丝马迹。
凭着总经理签发的通行证,自然是顺风顺水,领了几个空白的包装盒放进随身的包里,司马春燕便就走进了生产车间里,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几组工人动作熟练的操作着那些油相锅、水像锅、搅拌器、消毒罐的。最后从传送带上产出一瓶瓶的成品,看到那鲜艳的绿色包装就知道这是思邈防脱洗发水的生产线。
“你好,请问一下,阳离子去屑那款洗发水什么时候开工?”司马春燕走进一个小伙子,小伙冲她指指正在运转的机器,又指指不远处的一把椅子,司马春燕便走到椅子上静静的坐着。
约莫也就是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机器停了,小伙子走过来,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你是新来的?”小伙子问。
“不是,我是营销中心那边的,没看见你们生产阳离子产品呢?”司马春燕边把自己的工牌和通行证在小伙子面前晃晃,边问道。
“阳离子产品半个月内没有生产计划。”小伙子一边答,一边眼瞅着机器的方向,见其他人又开始工作,赶忙站起身说道:“这里是车间,你要没什么别的事,就走吧,我去干活了。”说完,一阵风般的跑到机器旁又开始忙活起来。
“看来是白来了。”司马春燕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车间,门外停着一辆小货车,几个工人正在卸货,有一个小袋子悄悄滑了下来,工人们都没发现,司马春燕紧走两步,把袋子拾起来,扔到了车上,而那袋子或许掉到地上时破损了,沾了司马春燕手上黏糊糊的一些白色胶状物。
“可别有腐蚀性,还是先洗掉。”找到一个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今天晚上再开一次工?防脱看来卖的不错,这个月发了奖金,咱们涮羊肉去。”洗手间里有人在打电话,等那人走出来,司马春燕特意看了一眼:四十出头的女人,白色工作服,胸前的工牌是V字打头。
等那女人走出去,司马春燕仔细琢磨了一下,真让她找到了玄机:这女人电话里说晚上开工,又提到了防脱,这不太符合常理。刚刚小伙子才告诉她,防脱洗发水半个月没生产计划,怎么又会再晚上开工呢?就算是需要开工,以现在的生产能力,白天时间就足够了呀,根本不需要加班。最让她觉得可疑的是这女人M字头的工牌,代表经理级以上,一般来说,经理只下计划,是不会亲自开工的。
“不正常。”司马春燕念叨着,把手上的水擦干净,他把纸巾团成一个团子,用手指弹进了纸篓,同时脑子里生成了一个“潜伏计划”。
她重新返回车间,找到角落里一座窗户,悄悄把窗锁打开了,这样一来,她可以在外面打开窗户,从而进入到车间里。
为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走出车间后,她找到一个僻静的场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商战畅销小说《绝对角力》看了起来,用来打发后面的时间。
由于这本小说除了商战,还写了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现实,让司马春燕看的感慨不已。
“不知道这陈书墨会不会是一只潜力股?”一边看,一边想,或许是小说写得精彩,也或者是四处活动目标太大,所以,司马春燕连晚饭都没有吃。
天色见晚,一阵凉风吹来,感觉身上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而一个喷嚏打出来,让她意识到外面太凉,该躲进车间里了。
像做贼般的悄悄靠近那扇窗户,透过窗户看看车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看看腕子上的表已经八点十分了。
推开窗户,麻利的翻窗而入,躲在白天就已经看好的位置绝佳的机器空隙里,既能听到有人对话,又能看清设备操作。
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提抗议。
“求求你,别叫了。”一方面从包里拿出一块口稥糖嚼着暂缓饥饿,一方面又祈祷那些开工的来的不要太晚才好,真弄到下半夜去,自己就饿成照片了。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加上一天神经紧绷,此时感觉很疲倦,刚刚闭上眼睛,铁门开启的声音就赶走了睡意,整个人立即精神起来,悄悄看去,进来车间的总共就三个人,一个人下午在洗手间碰到的女经理,一个是生产部的主管樊春虎,还有一个是自己以前见过的研发部主管。
“今晚再加工一批,短时间内就够用了。”研发主管边打开机器预热边说道。
“你别说,宿总找来的这玩意儿还真是好用。”樊春虎把一瓶瓶的去屑洗发水和焗油膏设备的容器里,接着对那中年经理说:“宋经理,往里面添分散液吧。”
“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一拿下正式批号,肯定抢手的很,哎,老王,不如咱们破译了他这配方,抢先注册吧,这样咱们不但卖化妆品,还卖分散液,你把你那帕萨特换成宝马。”宋经理跟研发主管老王开着玩笑。
司马春燕一字不落的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眼睛看着设备里的洗发水和焗油膏经过消毒、包装,一瓶变成两瓶,从传送带里出来。
“原来是宿总买到了一种添加剂,这种添加剂能把一瓶变两瓶,这样成本就下来了,只是这种添加剂还没经过国家批准上市,属于黑户。”司马春燕甩甩头,理清了思路,同时心里小高兴了一把:“这洗发水宿岱言发给自己试用过,这都用了快一个月了,没问题,贝斯公司没有以次充好,没有偷工减料。”
等到机器停止后,樊春虎把新勾兑出来的产品全部送进了仓库里,几人又把散落在地上的包装、垃圾之类的清理干净,现场恢复成从没有人来过一样,宋经理拍拍手,喊了声:收工,三人有说有笑的锁门离开了。
司马春燕确认他们走远之后,悄悄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腰,她走到装废弃材料的桶旁边,从里面拣出一只刚刚装着分散液的桶,撕下标签悄悄放进包里,又打开那扇窗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你们索特老猜忌我们,告诉你,贝斯公司没有猫腻。”对面坐着陈书墨,司马春燕话说的很干脆。
“这么说,你查清楚了到底是为什么你们的产品价格可以这么低?”
“是,贝斯公司使用了一种新的分散液,可以把一瓶变成两瓶。”司马春燕得意的扬扬头。
“好家伙,什么东西这么神,难怪成本低呢!对了,是什么分散液,快告诉我,明天我告诉路总,以后索特也用,这可是个大功劳,说不定董事长能发我个特别贡献奖。”陈书墨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答应帮你查清贝斯低成本的原因,可没说要把配方给你,我把分散液配方给了你,以后贝斯彻底没得混了,我就是公司的千古罪人。”司马春燕犹豫着,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春燕,你错了,如果有这么好的配方,价格降下来,你不是为了索特公司,而是为了老百姓,几年前大哥大好几万一个,现在手机一两百一个,你说,这新技术广泛推广,受益的是不是老百姓?”陈书墨脑子转的很快,用一番诡辩让司马春燕的防线松动,也难怪,在学校里,这家伙就是辩论比赛的最佳辩手,无理也能找出几分。
“那好吧,就是这个。”司马春燕把从废弃材料桶上撕下的标签给了陈书墨。
“等我好消息吧。”告别的时候,陈书墨在司马春燕脸上亲了一下,司马春燕顿时觉得自己的辛苦没白费,女人,其实有时候是一种很容易知足的动物,聪明的男人能够驾驭女人的一个诀窍就是会“哄”。
……
“路总,你看,这就是贝斯的命脉。”陈书墨把手里的标签递给路江红。
“是司马春燕给你的?”路江红扫了一眼标签,并没有陈书墨意料中的兴奋和欣喜。
“路总,难道这里面有问题?这可是司马春燕深夜潜伏到贝斯生产部弄来的。”陈书墨接着简要的转述了司马春燕为获得此秘密所付出的辛劳,以及这种分散液可以把成品由一变成二的神奇。
“贝斯公司使用的分散液绝对不会是标签上这种,标签上这种是极普通的分散液,而且只能在生产过程中使用,一旦成了成品,添加了这种分散液,立即变质。”路江红的语气非常肯定,而陈书墨不再争辩,路江红是生物学的博士,她的专业性在整个索特就是权威。
“这么说司马春燕在骗我?可是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陈书墨默默地想,路江红似乎看穿了陈书墨的心思。
“这宿岱言果然狡猾,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肯轻易把命根子交到别人手里?他们用了这种普通分散液的瓶子装了那种高科技的分散液。”路江红的一句话点醒了陈书墨。
“原来是旧瓶装新酒啊!路总,这件事情您别操心了,我全权办理,一定会有办法的。”
从路江红的办公室出来,陈书墨立即把路江红的话告诉了司马春燕。
“春燕,你还要再想想办法啊,万里长征只剩最后一步了,坚持一下,革命就胜利了。”
“这事可要费周折了。”司马春燕皱起了眉头。
“春燕,快去开例会。”同事拉着司马春燕来到了会议室。
“我们这个月的战果不错尤其是阳离子去屑洗发水在其他品牌涨价时,依然可以优惠,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我相信,这批产品的库存很快就能消化完。”渠道总监师东一副开心的样子。
“上个月的绩效考核全部完成,华南区的两位业务经理连续三个月超额完成了任务,已经按照考核政策发放了奖金,而经过综合排名,处于最末位的两个人,并没有进行淘汰,因为这两人向我提交了申请,请我再给他们一个季度的机会,我觉得这种态度和忠诚度值得肯定。”孟雪翻着笔记本,一本正经的跟大家通报人力资源方向的事情。
“这样做是可以的,不要太机械,综艺节目上的快女什么的,还有复活机会呢!”宿岱言打了个哈哈,转头询问司马春燕:“商情那边有什么动态没有。”
司马春燕刚刚正走神,她正全神关注的思考怎样才能获得贝斯使用的分散液的秘密,宿岱言一点名,旁边的同事用手臂轻轻触动她一下,她才回过神。
“目前索特的负离子系列产品仍然没有涨价,还在借助十周年庆典全面促销,看来是有意跟咱们唱对台戏,销量没有明显的提升和下滑,不过,索特的促销专柜都抱怨说他们总部把每个人的任务量加了两成。”
“索特真有办法,开始采用压榨战术了,先不管他们,如果有索特的促销不想干了,口才特别好的,可以挖到咱们这边来。”宿岱言脑子里忽然蹦出个成语:四面楚歌。
楚汉相争,为了瓦解楚国的士气,汉王刘邦手下大将韩信命令士兵每当夜晚就唱楚国士兵家乡的歌曲,引发楚军思乡之情,无心恋战,最终楚霸王项羽自刎于乌江河畔。
“司马春燕你把这消息放出去,圈里人不明就里的还以为索特干不下去了,产品卖不动了,促销要跳槽了,先用这招扰乱一下索特的军心。”宿岱言笑眯眯的向司马春燕交代,师东乐呵呵的拿着宿岱言打趣:“宿总,在股市里,你这种做法叫唱空,本来想买股票的人一听看空军这庞大的气势,立即信心动摇了,而聪明的庄家趁机捡便宜,你扮演的角色是股民最憎恨的庄托。”
“哈哈,我不管股民恨不恨我,反正索特肯定恨我,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咱们跟索特有缘呢,这仗不打都不行。”宿岱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又把司马春燕作为了目标:“对了,你那调查做完了没有,一定要多找你熟悉的人,因为你熟悉的人才好意思说真话,你熟悉的人才会尽可能的给你意见,你熟悉的人,你才会放心。”
听完宿岱言的话,司马春燕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丝的光芒,凭直觉,她知道正有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去,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把这个念头找出来,这个念头跟分散液的秘密有关。
上次宿岱言送给我洗发水的时间有一个半月了,也就是说一个半月之前,宿岱言才获取了这个分散液的秘方,而刚刚宿岱言叮嘱自己找自己熟悉的人,这话显然是他做事的一贯风格,像使用“黑户”分散液这种事情,宿岱言肯定只会找熟人来操作,而且应当是颇为熟识的关系双方才敢合作。
司马春燕的大脑迅速思考着,忽然之间一下开窍:“在一个半月之前,宿岱言熟识的做化工产品的人,就是提供分散液的人。”
要找到这个人,办法有很多,一是直接去前台查询,前台那里都有来客登记,而且贝斯公司规定来访的客人必须留联系方式;二是找樊春虎、宋经理跟研发主管老王中的一个,编造个合适的理由,套出供货商的资料;三是在宿岱言的名片夹或者手机里找人。
司马春燕一边用笔在纸上不断的画着圆圈,一边摇头,这前两个办法中最大的漏洞就是如果事发,自己立即就暴露了,或者说,在自己还没行动之前,就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由于之前受到杜轩手头有客户资源而可以要挟公司的教训,对于一切资料、资源、客户档案类的东西,贝斯公司格外重视,老板樊亦真曾亲自签发文件,所有资料,包括来访客人登记,必须采用一人一表,而且不管是谁查阅任何资料,都要进行登记备案,司马春燕你去查阅与自己无关的访客资料,而且这个访客还是来找公司总经理的,你这不是找不利索?
第三个办法去宿岱言的手机或者名片中找,保险系数太低,宿岱言这人做事一向谨慎,那么重要的联系人,况且又是熟人,即使给了他名片,他也不一定放进名片夹,而他手机的电话号码里大约有几百个联系人,如果没有备注,从这几百个联系人里找出真正的那个供货商,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自己也做不到拿着他的手机顺利的去查找联系人。
“司马,今天你怎么没外出啊,看到你在办公室,我都觉得不习惯,好像你不是咱公司人一样。”旁边的同事临下班前跟司马春燕开玩笑,无心的一句话,仿佛针扎一样,刺在她的心上,她虽然人在贝斯公司,但心却早已离开了。
此时,她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来安顿一下自己的情绪,于是,她背起包,快步向门外走出。
“春燕,你是最后一个下班的,你走了我也走!”前台跟司马春燕打着招呼,顺手把来客登记表放进抽屉里,咔嚓锁了一下。
司马春燕用眼睛扫了一眼那抽屉上的锁,心里一动:这抽屉原来用的是暗锁,现在却换成了一把明锁,这种明锁安全系数远不如暗锁,只要用改锥把锁鼻卸下来,锁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看来是暗锁坏了,还没来得换,用明锁先对付着,真是阴差阳错,给我留了个机会。
“对了,小燕,我还有点东西忘了拿,今天开会的时候,把一份方案放会议室里了,你把钥匙给用一下,不好意思啊。”司马春燕做出好像刚刚恍然大悟样的动作,还不免追加一句:“幸亏想起来,不然可真囧了,明天一早就要用。”
“我帮你开门去吧。”小燕拿出一个圆形的钥匙牌,一个个钥匙挂在那上面。
“不用了,这就耽误你下班了,我自己来。”司马春燕抢过钥匙。
“一分钟我就来。”边说着,边打开会议室的门,进去,把门反锁,找到钥匙牌上大门的钥匙,从包里拿出自己常用的肥皂,在上面按了个重重的印子,接着用纸巾把肥皂包好,再擦掉大门钥匙上的肥皂印,这一切就跟谍战剧的剧情一样,要不怎么说,人的潜能和智慧是无限的呢。
从会议室出来,手里拿出早就装在包里的方案,把钥匙还给了前台,找到一个配钥匙的,告诉锁匠,自己家钥匙断了,所以用肥皂印了个印子,锁匠不是007也不是安全局更不是居委会大妈,懒得管那么多闲事,开口要了比平常配钥匙高一倍的钱,给了一把完整的钥匙,信誓旦旦承诺:我这技术,绝对一流。
匆忙吃了点饭,找了一支平口,一支花口的改锥,装进包里,等到晚上十点钟,用一流锁匠配的钥匙,咔嚓一声开了大门锁,接着关上门,掏出改锥,开始特工般的工作:只要找到那份访客登记簿,抄下来,便大功告成了。
“干完这一次,就辞职,对不起,宿总,小女子毕竟可为爱情家庭前赴后继,赴汤蹈火。”心里这样想着,似乎愧疚感稍微小一些。
司马春燕尽量仔细的用改锥把锁鼻上的螺丝轻轻拧下来,爱惜着原来的位置,以便于后面可以把一切尽可能的恢复原样。
当抽屉被慢慢拉开,看到一本本的访客登记录躺在抽屉里的时候,司马春燕屏住呼吸,对照着日期一本本,一页页的查找,凡是看到访客是找宿岱言的,她都仔细的抄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司马春燕知道宿岱言的习惯:所有事情都喜欢在自己办公室谈。他把家庭的隐私看的极为重要,所以,至今公司里没有人去过他的家,而在咖啡馆或者茶楼等地方,他又自称没有快速进入状态的感觉,公司的会客室,又让他觉得生硬,所以,他的办公室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会客场所。
司马春燕尽可能多的抄写访客名单也是有原因的,有些访客登记表只登记了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并没有登记工作单位或者事由,这些就需要后续来做工作了,可以对照联系方式一一进行联络,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获悉对方的身份。
“邢娜,蓝世雄。”翻到这一张,司马春燕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小小的火花:邢娜,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而姓蓝的仿佛就在不久前,应该也接触个这个姓,当时听到这个姓,自己还八卦了一番,念叨过小S的姐姐前任男朋友叫蓝正龙。
停下来,仔细看看备注后面却并没有登记单位,再好好想想。
司马春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那两个名字。忽然,她用手一拍脑瓜,哈哈,想起来了,蓝世雄应该是蓝博士,前几天自己找宿岱言签字报销,宿岱言正在打着电话,一边在单子上签了字,一边对着话筒说话,蓝博士,你听我说,蓝博士,咱们这样。蓝博士,这三个词使用的频率相当高。
如果跟一个人熟识了,自然会亲近,而博士,处长,这种带头衔的称呼不会挂在嘴上,所以,这蓝博士应该跟宿岱言并不是很熟悉,而跟宿岱言熟悉的一定是邢娜了,但是此时,司马春燕知道自己在宿岱言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别胡斯乱想了,先把联系方式抄下来再说。”司马春燕凭借女人的直觉意识到,这个蓝博士很有可能就是分散液的提供者。
她在蓝世雄的名字前用笔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画完后她才发现,或许是由于紧张,她本来想画在自己的本子上,却把五角星画在了访客登记本上。
“我这是怎么了,紧张成这个样子。”一边做了两次深呼吸,一边调整情绪,重新在自己本子上做了标记。
又翻看了几页访客登记,抄写了几个名录,发现已经抄到半年前时间的记录了。
“看来就是这么多了,该收工了。”把本子再原封不动的放好,用改锥重新把螺丝上好,恢复成原样,看看地下并没有掉的东西,这一切堪称杰作。
悄悄的退出去,把门锁锁好了,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自己完成了一个优秀间谍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