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即谓“立君以政之”,“立师以教之”,乃“天佑助下民”。非特有私于“君”、“师”,其由在“众民不能自治”此处所说的“师”,“谓君与民为师,非谓别置师也”,正是“君师”之意。对照荀子的相关论说,其主张显然与此极为相似。这样看来,他关于“君师”、“政教”的说法,实有其源,而非凭空自出一家之言。其思想与古制的这种亲缘关系,也在相当程度上体现了他的现实感和注重实效的思想性格。毕竟,从经验的角度看,业已验之有效的东西,较之那些横空而出的创制,无疑更加可靠一些。
荀子其时,官(君)师分立、政教不一,故他在倡言“君师”之余,又多劝勉人求事贤师,学为圣贤君子。他的这类多少有些无奈的说法,虽然未必降低了标准,但确乎可视为针对现实的一种紧急措施。不只是他的这类补救性的论说,甚至他那些关于“君师”等堂皇端正的说法,从某种角度看,也是当时治教分立的局面催生出来的。这一点,章学诚论之甚晰:
《易》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矣。然而不知道而道存,见谓道而道亡。大道之隐也,不隐於庸愚,而隐於贤智之伦者纷纷有见也。盖官师治教合,而天下聪明范於一,故即器存道,而人心无越思。官师治教分,而聪明才智,不入於范围,则一阴一阳,入於受性之偏,而各以所见固然,亦势也。
……今云官守失传,而吾以道德明其教,则人人皆自以为道德矣。故夫子述而不作,而表章六艺,以存周公旧典也,不敢舍器而言道也。而诸子纷纷,则己言道矣。……皆自以为至极,而思以其道易天下者也。……夫道自形於三人居室,而大备於周公、孔子,历圣未尝别以道名者,盖犹一门之内,不自标其姓氏也。至百家杂出而言道,而儒者不得不自尊其所出矣。从荀子自道其不得已而为辩说看,他对章氏的上述评说或许不会有太大异议。他的诸多辩说,尤其是那些专门针对诸子的批评,均表现出令“天下聪明范於一”、“人心无越思”的强烈意图。但是,其论说是否真能息诸子之争且行于当世,荀子自己也无必胜的把握,故其言“说行则天下正,说不行则白道而冥穷”。以荀子之苦心经营、锐意求行,尚作如是观,更可见,天下之事,成与不成,固无必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