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长出了斑点；在埋下父亲的时候

    世上最美的斑点已经被针尖绣在白布上

    我知道受着我母亲一只手的指引，我寻找到了

    旅途。漫漫旅途飘着飞蛾，以此，我发现了灯罩

    那扑灭火焰的飞蛾，整个横断山脉中段

    飘着花香味，也落下了无以计数的飞蛾之尸

    它变成了肥料，使草棵更葱绿，使花味更浓郁

    飞蛾之死使我抵达了阳温墩，在十八或十九世纪的

    故事里，阳温墩的玉石商人们把玉石埋在了后花园

    我降临时，一个九十岁的老人正站在后花园中晒太阳

    她晒太阳的地点就是埋下玉石的地方

    杏黄色的深秋，我看着花园中越来越长高的橙树

    我看着花园中越来越老去的人，而那个埋下玉石的商人

    他融入了深秋的花园，她已经化成了花园中的鬼魂

    他带来了英国人在十九世纪送给他的盐罐

    细雨中的阳温墩，一根拴马的柱子逐渐地歪斜

    它就要朝着我胸前的盐罐倾斜而来

    由此我一边撒盐一边后退，这是母亲教会我的秘诀

    后退到密支那，再回到阳温墩，这就是十九世纪的商人们

    反复走过的路线。我过夜时的黑暗，微微地

    涌进胸间；我微笑着接受着这诱惑，只有我的盐罐

    正被风儿吹拂着，发出水样的漪涟声声

    一个孩子正开始把死去的鸟鸦埋在橙树下

    那火红的橙树，好像谨以橙树的疯狂

    激荡起一个孩子出生以后的全部自尊心

    在云南寻甸的红土地上，鸟鸦埋得深而又深

    使那个埋下鸟鸦的孩子手指又红又痛

    红土地上满山遍野的橙树啊，朝着孩子弯下树身

    眼看着孩子就要在橙树上过夜

    我把手伸过去，牵住了孩子的手，把他带回了家

    在孩子的目光审视下，我开始搭第六座房子

    既要防雨防雷防风，也要阻止幽灵们的翅膀

    上个世纪我所见过的幽灵们都会飞翔

    不知道世界变了没有，幽灵们还在飞吗

    站在沧源的壁画下面，我又寻找到了蛇的痕迹

    瓦族少女的嘴唇性感艳红，使男人们纷纷丢失了

    查禁时的恐惧。男人们的德行只有在一个

    绝妙的玩具中，才会像蛇一样留下痕迹

    慢，当你我学会了慢节奏，才会看见最美妙的

    不是花而是花纹；在慢的日子里，我被白云所感动

    而你被雨所淋湿，这就是我们的悦耳之声

    滑到了云南会泽县，直到我们在泥浆中绊倒

    前来迎接我们站起来的竟然是一头水牛

    它从不高不低的水田中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