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嘴里都有着各自的牙床
文林街的牙科医生,总是站着,总是戴着口罩
只有一次,他站在阳光下,他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笑着,站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花了毕生的时间
花了毕生的时间,呆在原地
斩断了所有的路线,用来维持一个生活的
场景,用来考验我的身体变得疼痛之后
有没有收集在一只尘封的档案之中去
我不需要那只档案来收集我的灵感和经验
只要我受到失眠的困扰,就说明
我们的身体倾尽了力量,用来挣脱
那本灰色档案对我的控制
花了毕生的时间,说明一片天空
一个小城市,一座地名,一个门牌号
比一只档案更重要,所以,我还要花剩下的
时间,维护一个人生活的场景
捕捉到的鱼已经回去
让捕捉到的一尾鱼,从鱼缸中
回到池塘中去的路程,太长了
然而,整个上午,我都在试图说明那尾鱼
让它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鱼生活的池塘,不在城市,不在鱼缸之中
不在女主人旁边,不在音箱和吉他之声中
鱼生活的池塘,只有我知道
那是一个上午,垂钓者坐在池塘上方
被勾引的鱼,从鱼的池塘边游到岸上
它太蠢了,就像人类被勾引到圈套中去一样
现在,我带着那尾鱼,寻找着它的池塘
鱼生活的池塘,太远了,它不在我的裙子下面
苍蝇拍’
一个男人,在无聊时,举起苍蝇拍
他空间中的一只独一无二的苍蝇
本想从窗口飞出去,然而,一支空中扬起的
苍蝇拍正追逐着那苍蝇
一个男人,到了中年,他的中年生活
像暗淡发霉的一支蜡烛,点燃之后
发出令他颓丧的光斑,一片光斑
带来了一只苍蝇,那只苍蝇在偶然之中
已经落入了他的追逐之中,消灭那只苍蝇
在那个四月的下午,一个闷热的下午
已经成为他全部的企图,一支苍蝇拍
轻易地落下去,一只喘息的苍蝇落在地上
离婚的男人和女人
胡同口,一对即将去离婚的男人和女人
已经走完了马路,已经走完了缤纷的小径
那条春天的小径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霜
这是四月,即使春天来临了,那层霜
依然覆盖着婚姻,覆盖着马桶和阳台
朝着胡同口走去,越走越窄的小路上
出现了抗争的旗帜,一面自由的旗帜
午后,两个人挥舞着旗帜,唯愿逃出
彼此的掌握之中去,他们跑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