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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七十九
    初选一过,元旦晚会好像才突然闯进所有人的眼中。

    仿佛原来有一层看不见的纱布蒙蔽了学生们,但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今年还有这样一桩赛事。

    余清音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讨论节目,连在洗手间也不例外。

    两个不知道哪班的女生在聊天,一个说十三班的群舞,一个讲四班的话剧。

    从头到尾都过一遍,愣是没提到五班。

    看不起谁呢

    余清音甩甩手上的水,念叨着“迟早我一鸣惊人”,一边把围巾再绕一圈往教室走。

    路过一班,余景洪的头和手突然冒出来,拽住她的围巾“你到底有多怕冷”

    整个学校他就没见几个戴围巾的。

    余清音想都不想一巴掌拍过去“怎么不干脆找条绳子勒死我”

    余景洪灵活地躲开“我又没用力。”

    说得还挺体贴,也不想想他真用力的话会怎么样,余清音翻个白眼“我将来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有的时候,她觉得重生只是一场梦,往灵异处想,甚至感觉是自己死后灵魂不散织出来的幻境。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她还真算得是做鬼都没放过,就是实在瘆人得慌。

    本来就冷的天气,她被吓得脸煞白,嘴唇没有血色。

    余景洪大吃一惊,喊着“余清音”

    叫什么叫,余清音回过神来,瞪他一眼“要不要把广播站的喇叭借给你”

    她这样活灵活现,看着才有点人样。

    余景洪顾不上跟她斗嘴,严肃地在她左手虎口处掐一下“余清音”

    他太正儿八经,余清音难免惴惴不安“怎么了”

    余景洪没应,又掐一下“余清音”

    怎么神神叨叨的,余清音咽口水“你别吓我。”

    简直是倒打一耙,余景洪“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样吗”

    余清音又不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摸摸脸故意开玩笑“西施还是貂蝉”

    还笑得出来,余景洪“那年从水里把你捞起来,你就是这样。”

    老人家说是丢了魂,乱七八糟的法子都用上,最后一招就是改名字,得有个压得住的血亲叫三遍。

    多少年过去,且不提当时余清音确实浑浑噩噩的,就是意识再清醒,也是几十年过去了。

    她那里知道这件事给朝夕相处的堂哥留下多少阴影,以至于他多年后仍旧惶恐于其中。

    世界上会有这么美好的梦吗会让人连所有细节都刻画吗

    余清音觉得不会,她鼻子一酸,很没出息地憋住眼眶里涌动的泪花“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于余景洪而言,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已经不太记得,只是那瞬间下意识的反应,现在也觉得有点反应太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都不知道那会有多可怕”

    反正说得越夸张,越显得他没有一惊一乍。

    余清音后来倒是很少听大人们提起过,因为这一类的事情统统归咎于不吉利。

    况且她当时确实受惊过度,下意识把不好的记忆都埋起来。

    以至于她哥说得天花乱坠,她半点没有起疑,只知道他一定很担心。

    哎呀呀,想一想眼泪就要掉下来。

    余清音为了掩饰,用力捶堂哥一下。

    莫名其妙,余景洪揉着肩“余菜菜,你是不是找揍”

    他小时候很喜欢给堂妹起外号,怎么惹她生气怎么来。

    好在余清音现在不和他计较,趁机往前小跑两步回教室。

    躲开得挺自然的,可惜余景洪早看见她快哭了,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这小胖仔,眼泪做的吧。”

    一班的座位每周都变动,这周轮到他们组坐靠窗的位置,因此徐凯岩一直在边上。

    他听得不真不切的,从书里抬起头“什么泪”

    余景洪把他的头按回去“读你的。”

    徐凯岩也不是个好打听是非的人,半点没有追问的意思。

    一样是做同桌的,陈艳玲的性格完全相反。

    她的话多,这会叽里呱啦地说着刚得知的最新情报“二班的舞蹈衣服是借的,七班演小品自己买服装,十六班”

    报上去的节目成定局,被选上的当然都希望能为班级争光。

    为此班长还特意从班费里抽出五十块,作为她这次的置装费。

    余清音本来打算穿着校服上去的,看同学们都这么关注,虽然拒绝了五十块的赞助,还是决定给自己买身新衣服。

    逛街是女生们最擅长的事情。

    她叫上陈若男和陈艳玲,兜里揣着五百块钱,在周六早上跃跃欲试地准备扫荡整条街。

    说真的,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

    陈艳玲后退半路“你不会钱不够,要拿我们俩抵债吧。”

    余清音上下打量她“那我每斤标价多少合适”

    千八百万都不行,陈艳玲拽着陈若男“我们跑吧。”

    陈若男一手是她,一手是余清音,整个人就像是火山口的冰山,哪哪儿都融化。

    骨头也是软的,不知道听谁的好。

    三个人闹着玩的对峙,一家店一家店看过去,愣是没人喊走不动道。

    还是余清音先撑不住,捶着两条腿“找个地方坐坐吧。”

    有些事不提,那口气还能憋住,开了口子就一泻千里。

    陈艳玲也是一脸疲倦,东张西望“那有家奶茶店。”

    余清音买单,三个女生坐下来休息。

    陈艳玲本就没停过的嘴巴更加有用武之地,噼里啪啦说着话。

    一中要是成立个八卦小报,主编一职肯定非她莫属。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也是个能人。

    余清音感叹“你到底哪里交那么多朋友。”

    陈艳玲忽然压低声音“因为男生更八卦。”

    她爱看篮球比赛,还会打一点,长相偏英气,性格也大大咧咧的,跟班里的男生都处得像哥们似的。

    当然,女孩子也都爱跟她玩,可以说是全班最左右逢源的人。

    因此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是一点水份都没有。

    余清音甚有同感“比如我哥就是。”

    一点也看不出来嘛,陈艳玲评价“他属于瞧着凶。”

    余景洪不爱笑,大概想走一种酷炫狂拽的路线,加之长得高,看人都带着那么一股居高临下。

    可惜外在的形象被最熟悉的人戳破,余清音才不介意卖哥哥,说“都是装的。”

    陈艳玲经常看他们兄妹闹着玩,对她有这种定论不意外,只是说“他对别的女生不是这样,很多人吃这套的。”

    很多原来堂哥也有桃花开,余清音兴致勃勃“谁啊谁啊”

    有名有姓的,陈艳玲也不能讲不出来,她耸耸肩“反正有人。”

    真没看出来,余景洪还挺有人气的。

    余清音摸着下巴“原来高中生喜欢这种。”

    说得好像她不是高中生,陈艳玲“那不然你喜欢哪种郑山名哪不好”

    余清音“我谁都不喜欢,找不出标准来。”

    又连连撇清“郑山名太小了,我要找也找个大一点的。”

    这两年挺流行大叔的,陈艳玲恍然大悟“二十岁那种的啊”

    原来在十六岁眼里,迈过二字头就算年纪大了。

    那按上辈子的年纪算,余清音估计快入土。

    她心想二十岁也是个孩子,实在很难下得去手,犹犹豫豫说“再大一点。”

    我天,陈艳玲啧啧两声“老男人吗不太好吧。”

    余清音谨慎问“你觉得几岁算老”

    陈艳玲“超过二十五。”

    哦,余清音再次确信,三十岁在十六岁眼里等于快入土。

    她干巴巴道“那我就找二十五的。”

    太吓人了,陈艳玲一脸惶恐“你才十六。”

    陈若男也是惊讶得很,补充着“差十岁。”

    明明是九,怎么还给人四舍五入了。

    余清音“又不是现在找,等高考完再说。”

    那年龄差距也大,陈艳玲满脸不赞同,同情道“那郑山名彻底没戏。”

    她偶尔帮郑山名敲边鼓,余清音都疑心她是收好处,问“他找过你”

    那倒没有,陈艳玲喝一口奶茶“小说都这么写,最后你会被他的深情守护打动。”

    等会,哪来的深情守护,余清音被这四个字雷得不轻,鸡皮疙瘩往外冒。

    她抖一下“这种剧情过两年不流行了。”

    明明她不看言情小说,怎么掌握流行。

    陈艳玲决定忽视她的意见,跟颇有涉猎的陈若男聊起来。

    稍坐片刻之后,她们才继续逛街,三票通过一件到小腿处的百褶裙配蓝色毛衣,穿着有一种文艺青年的气质,和吉他特别般配。

    价钱也很美好。

    余清音大刀阔斧先对半砍,口袋里还能剩下三百块。

    她美滋滋地带着两个小伙伴去吃臭豆腐,在公园里消耗年轻人最不宝贵的时间。

    虽然冬日寒冷,她的人生春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