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枕流“你在看什么”
林加栗“没什么。”
停下了给她包扎的手,贺枕流郑重看她。
林加栗面色不变。
“你看我胸前。”
“我没看。”
“我胸前有什么吗”
“两边都没有。”
贺枕流皱眉还要问“可是”
林加栗往后一歪闭眼“出血有点多,我有点晕。啊,我要昏了。”
贺枕流猛地一惊,赶紧加快了手下止血的速度,把那新淌出来的三滴血擦掉了。
“抱歉,我光顾着说话没看到你伤口流血我这就给你包扎完”
林加栗努力攥攥手指又挤了一滴。
“不行了,失血过多”
黑发青年手忙脚乱“这样好点吗要不要加个毯子你要不要喝点水热水还是温水要不要加蜂蜜”
“这样好。要毯子。喝水。温水。加蜂蜜。”
“”
“我可能得睡会儿”
“好好好你睡,我不打扰你”
“好的麻烦替我关上门关个灯。空调打高点。谢谢。”
一番急匆匆折腾之下,贺枕流关上房门,站进走廊。
出来了几秒,他眉头一皱,恍然警觉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好像不太重要。
那就算了。贺枕流充分尊重自己目前出走的脑子,顺手理了理自己胸前的衣领。
自己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虽然林加栗在里面睡着,但贺枕流一个人在外面待着,总是坐立难安。
aha在自己面积八百平上下三层的顶级公寓里来回踱步,在每一幅拍卖会拍下的画作前长久驻足,在落地窗前凝视城市夜景,还在两个游泳池前顾影自省。
有钱人的烦恼总是朴实无华。
不行,还是担心她。
贺枕流的踱步地点换成了客卧前。
但踱步了两回,又怕吵醒她,贺大少爷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在门口盘腿坐下了。
没有什么别的,就是觉得这里空气比较好,比较适合调养身心。
“嗡嗡。”
手机振动。是路闻发来消息。
路闻贺哥,你还守着人家呢
贺枕流开始敲字回复关你
路闻寸步不离不会在人卧室门口坐着吧
贺枕流开始打字骂人关你事
路闻你超爱。
贺枕流手滑给他点了个赞。
操,可恶的手。
贺枕流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点赞留在那里了。
难道点了赞还又取消这不是显得自己很不稳重
贺大少爷坚定闭目。
但
话说回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冒昧去问,是不是不太好那要不要迂回一点,可是怎么迂回
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自己要不要看书学习一下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贺枕流沉心静气,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
他说干就干,上网进行了一番搜索,仔细下单了aha男德一百条、五年男德,三年模拟、做一个讨人喜欢的aha从0开始等等经典网络推荐书,准备等回来好好研读。
这样等到自己学成,一定就能取得一番成绩,说不定那个时候就能加上她的联系方式。
对自己点了点头,贺枕流心想自己真是计划通,这样下去,不出三年,他就能跟她成为qq好友了,速度比火箭还快,告白指日可待。
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为了先人一步,贺枕流决定抓紧时间,先从网络电子书版开始看起,刚打开aha男德一百条作者深情寄语爱她就要原谅她,就听手机又响了起来。
路闻贺哥,跟你说个事。
路闻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压根没有媒体报道你说的海边教堂失火的事情你确定,你是从教堂把她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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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视力检查双眼52截图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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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闻不是,
路闻如果连新闻都没有,那不就是只能说明那个害林加栗差点关在火场里的人,只手遮天到连媒体都能控制。有这种权力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竟然能把这种事故新闻都压下来。
路闻你之前说林加栗不让你报警,也不去医院。她很明显不想留下明面上的痕迹。这非常不合常理。
路闻而且重中之重,虽然你救了她,但她非要跟你这个陌生人回家你真不觉得奇怪
看到自己好友发来的分析。
贺枕流放下了手中的书,沉默了几秒。
不久之前,他在教堂里看到她差点葬身火海时,那种心跳的停滞感,又浮现出来。
但贺枕流知道,路闻其实说的每一条都没错。在那时情急之下,林加栗浑身是血又差点有生命危险,实在是情况危急,让他完全分不出神来考虑后续。
但后来脱离危险冷静下来细想,林加栗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首先,按道理来说,如果她刚刚受到生命威胁,脱险之后第一选择的就应该是报警。但与之相反,林加栗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别打电话,甚至一身伤,却连诊所都没有打算去。
以及,她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是却又意外地有条不紊。如果一个人依然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理智思考,她要不然会选择让信任的人来接自己,要不然会直接联系家人,而与之相反她直接跟一个陌生人自己回了他的住所。这种,要不是没有安全意识,就是别有所图,其他的理由很难站得住脚。
想到这里,贺枕流面色凝重,他的内心已经隐隐浮现出了一个不得不推出的结论。
h这可能就是缘分。
微信界面陷入了二十秒的长寂。
路闻
路闻
路闻不是,哥你真的,你认真
路闻贺哥你我唉。你啊啊我,不是,你怎么啊
路闻我我是说你能不能唉
又是十秒。
路闻祝你成功。
贺枕流欣慰点头,十分诚恳
h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贺枕流的错觉,他总觉得路闻的微信界面此时隐隐散发出了一种死志。
甚至他的头像,好像都灰色不会再跳动了。
但没有关系,贺枕流发现自从几年前开始,路闻总是有这种症状。
好像是从自己跟他吐露自己有暗恋对象开始,他就经常出现散发死志的状态,不过这很正常,贺枕流认为自己暗恋的对象这么完美,别人一时接受不了,心生嫉妒也是有可能的。
贺大少爷对此表示充分的理解和肯定。
但很快,他的暗恋对象不对劲了。
卧室内传来嘭地一声翻倒声。
贺枕流立刻冲进去,看到林加栗半倒在床边的地上,黑眸虚弱地向他看来,
“啊没站稳。”
林加栗其实没她看上去那么平静。
贺枕流把她扶回床上的时候,得出了这个结论。
因为就在刚刚,她说了句,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意思,但能不能麻烦你喂我喝点水”
贺枕流愣神。
“喂水”
倒好水的玻璃杯就放在她的床头,只要伸手就能拿到。
“对。”她靠在床板上,示意手边。
她脸上本身就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现在那种红色愈演愈烈,似乎是之前的酒精上涌对她造成的伤害还在持续。
“酒里有东西。”
看着他,她很安静地说,“所以我有点没力气。”
轻描淡写。
恐怕不是普通的没力气。
贺枕流蓦地拧眉。
明明腿上没有大伤,却要他踉踉跄跄扶着走;说要自己处理伤口,最后还是任他上的手。连喝水的水杯都要人喂。
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法拿稳东西了吗
贺枕流现在明白了。
林加栗跟他回来,不是因为林加栗对他没有戒心,也不是因为她有别的企图,她选择问他能不能收留她
纯粹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一个人活动了。
在那个荒凉的教堂附近,他成了她那根唯一的稻草。
“要
不要,还是让警察来处理”
喉结滚了滚,给她喂完水之后,贺枕流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手边,低声询问。
贺枕流之前问过她要不要给人打电话,她说自己的手机被在教堂里烧坏了,不记得任何联系人的号码。
问说警察,问说律师,问说医生,她都说不要。
我欠人一个人情,我需要还。2”她说。
“欠谁是教堂里的那个”
“不是他。”
林加栗那时被他架在肩上,微微喘着气,身体的大半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语调却很静。
“一个以前帮过我的长辈。”
但现在在这一刻,昏暗的卧室内,面对着他递来的手机,林加栗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那就是不要。
贺枕流滚了滚喉咙。
但就在他想要把手机收回去的时候,听到她说了句,
“你有点熟悉。”她说,
“我们以前见过吗”
贺枕流愣了下,转过头,正好撞上她凝视来的黑眸。
顿了顿,手有点僵。
他抿了下唇点头“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上涌不太清醒了的关系,她说话都轻飘飘的。
“原来我们见过。”
过了几秒,她又说,“但我不记得你了。”
“真抱歉。”
被她这么盯着,贺枕流脸上有点烧,她的被角因为刚刚的动作稍微掀开了一点,贺枕流下意识伸手替她拢了拢。
以前在学校里见到她都不认识自己。
“是小时候的事情,太久以前了,你不记得了也很正常没关系。”
黑发青年心都在打鼓,莫名其妙有点紧张,想要掩藏脸上逐渐泛起的烫意,低声道,
“我记得就好了。”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她的指尖忽然伸了过来戳上了他的脸颊。
或者说,戳上了那颗淡色的小痣。
贺枕流一下抬头望向她。一瞬间呼吸都滞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喜欢你这颗痣。”
她轻声说,黑眸静静,像是有些茫然。
“为什么”
因为是你留的标记。
贺枕流想说。她的气息就忽地远去了。
她闭了闭眼,嗓音很轻。
“好像。”
“什么”
林加栗气息有些起伏,她感觉情绪忽然有些脱离自己的控制。
可能是又是昏昏沉沉,可能是又是床前,可能是自己又是视线模糊。
可能是身边的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
又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人在她的身边。
“林加栗。”他这么
轻声叫她。
这手下相似的小痣,耳边喊她名字的声音。
想看十万橙的大美人都是我老婆吗请记住的域名
还有握在手里的温暖的触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少女的手指纤细冰凉,紧紧地握住他,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害怕失去。
她攥他的手很用力,几乎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她几乎有些不正常。
“林加栗”
身侧的人似乎有些紧张了,他也凑过来,到她面前,似乎想要用另外一只手去碰她的额头量温度。
“林加栗,你没事吗”
她只是用力、用力地攥着。
身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但还是用力地想要抓着他的手,就这么抓着,然后然后
好讨厌。
好烦。
不该这样。
林加栗猛地向后靠去,胸膛起伏。
不该这样。
给她这种想法的,都是骗子。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刻,林加栗反而冷静了。
晕眩的大脑,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无动于衷的理智,在这一刻,反而只给了她一个念头。
她说“你喜欢我吗”
身前的人似乎蓦地一怔。
“什”
“小时候见过我,之前冒生命危险从火里救我,带我回家,现在还这么用心照顾我。”
少女黑眸凝视他,像深潭。
“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对面的黑发青年被她逼问,喉结都滚了滚。
他不自觉咽了下嗓子,像是这个问题戳破了某层玻璃。
而林加栗只是注视着他。
他握紧了一点她的手。
“林加栗,我”
“看来是喜欢。”
而她已经明白了,笑起来的弧度有些冷,
声音轻飘飘,不甚在意的样子,
“那你想不想,做一次”
对林加栗来说。爱不存在。
父母的爱不存在。亲情的爱不存在。爱人之间的爱不存在。
她看过的只有做爱的爱。
就像是小时候的她,看到父母和情人们在家的各个角落缠绵厮混一样。她只被教会了这一种爱。
用别人的爱填满自己,用柔软的皮肉温暖自己,被拥抱,被含入,被汗水和泪水包围,滚烫和痛苦和快乐之间这原来是他们嘴里的爱。
那这也是她能理解的东西。
多令人上瘾。
想要就能有。像是用钱这种无用的东西就能买到一样,多么美妙。
雨国的王者富有却无能,栏杆下饿死的百姓都不能安慰它的国王。所以谁的爱也好,谁的爱都行。
知寒哥也好,罗简安也好,她睡过的无数人也好,所有的这些人的爱,加在一起,都没有办法填满
她。
她总是想要更多。
无底洞一样,只有回声。
所以就算面前这个陌生人来路不明,就算这个陌生人可能喜欢她,就算这个陌生人或许以前跟她有什么纠葛,甚至她竟然还产生了糟糕的依赖感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这一刻,她只是需要温暖的温度而已。像无数次一样,她没有良心的负担。
利用别人的爱也并不是她的错。
靠在床上的少女,笑起来眉眼弯弯,纯真又真切
“所以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吗我们”
下一秒,她被用力地抱住了。
卧室里很安静。
窗帘被吹拂起来,扫过柔软的地毯,夏夜的风很宁静,却又好像撞上了耳膜。
林加栗感觉脑内空白了一瞬。
身侧的人拥上来的拥抱温暖又宽容,宽厚又有力,几乎在那一瞬间,要将她整个人融化在里面。
她听到他叫她“林加栗。”
“”
“林加栗。”
“嗯。”
她几乎有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林加栗。”
“我”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
林加栗无法思考,她无法应对这样的思考。
但莫名地,她也无法推开他。
甚至,像是本能她觉得安心一样。
而贺枕流的呼吸也都快停了。
他眼睫垂着,用力抱着她,心跳也沉。猛烈地跳动,在黑夜里他都觉得她能听清。
吵闹着,喧闹着,撞着他的耳膜,让他一瞬间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事。
他抱紧她。黑发的aha抿了抿唇,像是想要通过自己身体的温度告诉她自己的坚定。
只有这样的拥抱,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传达出自己的想法。
隔着薄薄的衣物,两个人的心脏贴在一起,仿佛心跳声都同频。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说“你痛苦的话,林加栗。”
他艰难地说“我会救你。”
耳鸣的声音,或者是心跳的声音,或者是其他的,模糊的,笼罩在她身上的声音,像是一层薄膜,隔绝了身边所有的声响。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林加栗发现她还在跟他拥抱。
她茫然地看着房间内。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逐渐回笼。
她又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小时候照顾我的,神父。”
她说。
“什么”
“我要还的那个人情。”
“帮我的长辈,是教会的老神父。”
“教会”
“我
不是靠正当手段做上的继承人。”
“从打定主意要做继承人后,我花了很多时间,背下了教会所有的信册,听弥撒,去祈祷,我对他们了如指掌。如果你真要问我任何教义,我可能比他们宗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
她低低道,仿佛有什么内心的涌动,让她能放心地把心底的事说出来,
“只有老神父喜欢我,爷爷才会喜欢我。”
“我爷爷是个很烂的老头,年轻时候风流,老了快死了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钱都不重要了。那个人才重要。”
“因为他的初恋喜欢我,所以他也喜欢我。”
“我陪他们一起说话,陪他们一起去教堂,融入他们的感情,在里面牟取我自己的利益。”
“所以爷爷最后才选我做继承人。”
“我利用他,也利用我爷爷。但我知道我欠老神父一个人情。因为在我爸妈去了我爷爷的病房大闹要换继承人后,是他阻止了。”
“所以你明白吗”
林加栗有点茫然,“今晚肇事纵火的人,是老神父的得意门生,在教会里,圣子几乎就算是他的孩子。”
“我让他的孩子坐牢,就等于往他身上抹灰。”
“所以酒我也喝了,喝得很多。反正我总是会酒后断片,只要我记忆出现缺失,在法庭上,我的证词就会有漏洞,不能成为足够质控他的证据他就坐不了牢。”
“诺亚做不了牢。”林加栗说,她的唇角微微弯起来,是一个微弱的笑,
“这是我还他的人情。”
贺枕流听着。
黑发青年在昏暗中沉默。
少女的胸膛微微起伏,她阖着眼,但是贺枕流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林加栗。”
他的嗓音有点干涩,在黑暗里,有些沙哑,
“关于继承人。”
“”
“你爷爷,在你爸妈去病床前闹的时候,”
“他就拒绝了他们了。”
仿佛一粒石子落湖,少女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眼眸,向他看来。
“你爷爷重病时,用的是最新的医疗科技,我家的人就在病房外。”
贺枕流喉结攒动了一下,他道,“在你爸妈提出要换继承人之后,林老爷子,直接把他们赶出了病房。”
贺枕流想起那时候听到那个亲戚复述的场景,林老爷子气得气血上涌,勃然大怒,抄起病床旁的拐杖抽自己的女儿女婿,让他们滚出去。
“我的继承人就是林加栗,她那个小丫头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配当我的继承人。”
“林加栗,不是老神父喜欢你,你爷爷才让你当继承人。”
贺枕流凝视着她,沉默了下,认真地说道,
“是因为你爷爷选了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