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有线电报局座落在道外区(当时称傅家甸)北头道街,与奉天、吉林、长春、齐齐哈尔等地传递官商电报。刘瀚报到以后,马上投入了报务工作。下班以后,他开始了解哈尔滨这座城市。哈尔滨不同于保定,首先是这里有许多外国人,俄国人很多,有好几个国家的领事馆。哈尔滨街道宽,两旁的楼房许多是西洋式的。楼房里有电灯,有自来水,有的还有电话。哈尔滨有好几个电影院,放映外国的无声电影。哈尔滨的西方人常举行音乐会,赛马,打网球,冬天滑冰。到了哈尔滨,他知道了这里早已经有了无线电报,最早的是东省铁路俄国人建的无线电台,1905年就完成了,可惜不是中国自己的。哈尔滨这座国际城市异国情调浓烈,刘瀚把这一切观感都写信告诉了在保定的父母和宋先生。尽管这里一切都陌生,都新鲜,但是刘瀚的老习惯始终保持着,那就是继续努力地学英语,订阅英文杂志,有时间看有用的书,决不轻易浪费时间。刘瀚一个人住在宿合里有书为伴,既不孤单也不枯燥,生活工作,日子过得挺充实。
1910年春节放假,刘瀚带上哈尔滨有洋味的礼物回家过年,同时与通州老家的一位姑娘冯慕勤(字端敏)喜结良缘。这一年,哈尔滨发生了鼠疫,疫情越来越严重。消息不胫而走,不论是保定方面的父母,还是通州的妻子,他们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们来信询问,叮嘱防范。后来干脆催促刘瀚返回老家。哈尔滨的鼠疫疫情也确实严重。从11月9日发现鼠疫,不到两个月死亡2600多人,到第二年2月上旬死亡4300多人。刘瀚家中连连发出返乡的呼唤,没办法,刘瀚辞了哈尔滨的工作返回通州。
1911年,刘瀚往返于保定和通州之间,帮助父亲照料商店。此时弟弟刘准已经5岁,同比他大17岁的大哥刘瀚关系特好。个中原因,除了刘瀚给弟弟买些儿童喜欢的礼品、食物以外,还有家里人、父母都经常夸奖刘瀚,在刘准心中留下了良好印象。一有闲空,刘瀚除了看英文书刊外,还教刘准珠算、笔算,偶尔教他一些英文单词。一次,弟弟刘准随同大哥刘瀚回老家通州。进了通州地界,刘准有个发现,就是大哥一路上给遇到的人一面作揖施礼,一面打招呼问讯,可是大哥并不认识这些人。刘准就疑惑不解地问大哥,既然并不认识这些人,为什么却作揖施礼。刘瀚告诉刘准说:“通州是我们家几代人的故居,这里的住户,说不定是间接的亲戚,甚或是不认识的直接亲戚。再说就算不是亲戚,见到老者,也应该尊敬,作个揖也是晚辈应该的。”刘准记大哥的话一辈子,后来刘准活到97岁,还记着大哥的这些话。1912年正月12日,曹锟的企图复辟的军队哗变,以“拿小秃(剪了辫子的人)”为名,人宅搜抢,刘家在保定的商店遭洗劫。没想到,祸不单行,三天后又被当地土匪强抢,刘衡甫家境由此败落。不久,刘衡甫和夫人跟随当了湖北官钱局督办的同乡高某到武昌,谋得一个办事员的职务。一直到1928年,才又返回通州。
1912年8月,刘瀚夫妇生了一个儿子叫刘宗唐,两人爱如珍宝。刘瀚也在通州老家住了一段时间。一次刘瀚思念亲人,于是想去拜望住在张家湾镇的外祖父外祖母。他走到半路,见到道旁有一老一少,像是父子二人。老人坐在地上,腹痛难忍,脸色蜡黄,渗出冷汗,一脸痛苦,动弹不得;那少年焦急万分,又毫无办法,无助无奈。刘瀚走上近前,向两人询问情况,老人说他肚子剧痛,歇一会赶快回家;儿子说他会扶老人回去,竟然没有一丝去看病的意思。毫无疑问,贫苦人没有经济条件去看病。刘瀚要扶老人去医院,老人不肯,于是刘瀚在路边给附近的一家教会医院——潞河医院,用英文写了一封信求助。刘瀚说明不会收费,少年才扶老人向医院方向走去。刘瀚看着二人的背影,叹息良久才又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