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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叙说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不论李鸿业有多么大的抱负,对李家的未来抱有多么沉重的期望。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此时此刻,他应当做的自然还是解决眼前之事!今日没有能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已然失了先机,对于李鸿业这样自负的人来说,这已经很令他懊悔了。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事物脆弱时容易消解,事物细微时容易散失。可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里还称得上其脆,其微!看大堂中这气氛就知道,事情其实已经很严重了!

    李建业仍旧在叙说着事情的经过。作为凉州主盗贼事的贼曹掾史,李建业也算位高权重了。在后世的话,大概就相当于省公安厅厅长,外加省检查院院长,凉州一境之内的大大小小各种案件都归他管。整日接触的不但有豪门子弟,还有街头地痞。时日久了,他的消息获得渠道,就大为扩展。凉州偶有风吹草动,上层人物得知了,他自然就得知了。上层人物不曾得知,他也会得知,因为他还有处于社会底层的线人!

    “昨日晚间,张道和张栎张辽在春秋楼用餐。其间不知为何,几人居然畅饮起来……”

    “不知为何?”李鸿业在别人叙说之时,往往会抓住字眼,穷追猛问,以便更加清晰的了解事情的整个过程。包括事情的缘起,事情的发展以及过程,当然,一般他都知道事情的结局了!

    李鸿业见问,李建业有些紧张。他们这一辈的李家之人,比别人更加清楚李鸿业的才能,以及李鸿业的可怕之所在!

    “呃……的确不知为何……不过,经多方打探,可知关键定是在张家军队的铁匠房之中。这两天他们三人一直在铁匠房,张道上午还去了欧连城家里。可能……呃,或许他们是在精研兵器,新兵器……”

    “张栎是三品安夷将军,凉州都尉,总领凉州军事。你觉得,他这两天抛下十余万彪悍儿郎于不顾,是在和两个黄须儿一起,精研兵器?铁匠房怕只是个幌子,事情或许和匈奴使团有关。这几天最重大之事,就是这一桩了,不过平之那里,还未曾得知张家这次让谁去幽州。既然没有别的线索,就继续在铁匠房落脚去觅取,总有些蛛丝马迹的!趁机也看看铁匠房中,可有咱们的机会!”

    李鸿业再一次打断他的叙述,可是这一次连李鸿业都失算了。不过,这不怪他,任谁都想不到,他嘴中的黄须儿张道,居然就捣鼓出了马镫这般物件。张栎还就真抛下十余万彪悍儿郎于不顾,和两个黄须儿一起,在铁匠房精研兵器!不知李鸿业知道真相时,会做何感想。

    李建业应下这一桩之后,继续说今天的事。见李鸿业并未有不满之意,他的叙说也变得顺畅起来!

    “畅饮过后,张道明显已经有些量高了。离开春秋楼,却径直进了阅汉堂。在楚老夫子面前,写下了一副对联。这个对联是一种新文体,这是张道自己创造的文体……”

    “不说其他,单就这对联之体而言,诸位以为如何?”李鸿业显然是知道这个对联之事的。他仿佛对对联起了兴致,又或者是对创了这种文体的张道更加感兴趣也说不定!

    李鸿业既然问的是文体之事,气氛自然就稍显活跃。

    “今日下午,我细细看了张道这几副对联。对联之体,对于这个‘对’字,颇为讲究。风声,雨声,读书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声声入耳,事事关心……”果然还是这一副对联,最具代表性。上一世就是如此,古往今来,自从这副对联见世之后,说起对联,无不是先提起此联。

    “对联一体,言辞精炼,却意蕴深远,必定会为士子接纳。今后风靡一时,也并非毫无可能!”

    “最关键之处在于,这个对联可家家张贴。阅汉堂的那副倚天照海联,已经贴于门前两侧。如果天下文士作些警示之联,开愚之联,或是励人前行之联,风靡就并非只是可能,而是必然之势!”

    “……”

    李鸿业耳边的这些言语,让他情绪有些波动。张道越是有可能成材,今天的事情越是麻烦。

    “嗯,也就是说,张道将来蜚声天下,只是时日问题?”

    一时无人答话,有那么稍微一会儿的寂静,或许觉得这种寂静不是太好,有一人还是说了句没什么意义的话:“呃,应该是这样。京城之中,本就流传着他的斟茶之法,和那句苦后回甘的做作之语!再加上这次的对联,唉,张家还真是……”

    仿佛这就是李鸿业想要的答案,也仿佛他本就并未太过在意,李鸿业转移了话题。

    “嗯,建业……”

    “张道在阅汉堂写下对联,除了文体新颖之外,本无甚值得关注之处。却未曾料到,第二天,也就是今日清晨,银川城中数十文人士子均获悉,世之要去阅汉堂诘问张道!这其中就有两个疑点。第一个疑点,世之是如何得知张道昨晚所为之事,又为何会决定去阅汉堂诘问张道。今日事发之后,我去拓业院里一趟。得知世之昨天晚上一直在自己房中,也并未有外出之人去他房里。那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到现在不曾知晓。我准备对院中下人分离审讯,只是还不曾和大兄还有拓业商量,不知可行与否!”

    听李建业说到这里,李鸿业的眉头隐隐皱了一皱,而且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李拓业一眼。整个下午不曾发一言一语,也未曾有任何多余动作的李拓业,却好像知道李鸿业会看他一般,抬起头和李鸿业对视了一下,脸上的苦色却更加浓厚了。

    “这个事情就不用再多做停留了,不是什么关紧之处!”李鸿业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