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丰南此时的确如同张道所说那样,正在自家宅院中,和上官衡掰扯晋阳城中,有关张家拜访霍去病着一行人的事。
“郡守大人,不知是否探出,他们一行到底有几人?不知丁郡守能否想法,截住他们?如此一来……”上官衡略微平复了心中的激荡不安,心头回复少许清明之后,终于说到了这些关键之处。
丁丰南略一沉吟,这才说道:“今日进入刺史府中,拜见霍老将军的,仅只有两人而已。据称,远远观之,年岁应该不大,许是只在二十、三十之间。只是,公子既断定他们一行人,意在匈奴使团……想必却不止这两人而已。至于其他人,如今尚未探得实情!”
丁丰南却从自己的门路之中得知,只有两人进了刺史府。不过,被张道两人的障眼法,错判了他们年龄。
上官衡听了丁丰南的话之后,略一想,接过话来说道:“嗯,此时离使团进入我朝境内,怕还需不少的时日。凉州这一行人,却应该是顺道来并州和霍去病相见的。既如此,这两人定是此次张家阻截使团的主事之人!哈哈,这……若能拦截……即便不能消散了张家此次对使团的不利举动,可也定然会打乱他们计划!丁郡守……”上官衡愈说愈兴奋,说到最后,上官衡望向丁丰南的目光,已经逐渐炙热了起来。
丁丰南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从上官衡直呼霍去病姓名看出,他对霍老将军很是不重视。当然,丁丰南虽如此想,面上却未显出。此时,他却在心中快速思考着,如何才能打消上官衡这个很有必要很是重要,但是也很疯狂的念头。
“下官在晋阳一郡,从小吏直至今日,官至郡守。若说暗中没有些可以动用的人手,却是在蒙骗公子。只是……”丁丰南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却急坏了一心做些大事的上官衡。
“郡守大人,有何难处,尽管道来!在下虽年小徳薄,可是自有祖父与父亲深知丁郡守干练与功绩。此事若成,那时祖父与父亲自忘不了郡守的作为……呵呵呵,上官家虽不敢说什么大话,可许丁郡守一个大好好前程,却是已成现实。当然,今后丁郡守一定不仅止于此!即便上官家力有不逮,自有宫中贵人……”
上官衡仿佛看到了事成之后,自己令那些以前心中不屑之人,刮目相看的场景。听丁丰南说话有些吞吐,却以为是丁丰南想要挟此事谋些好处。上官衡虽不满丁丰南的贪求无厌,但此事一旦能成,相比给丁丰南的些许蝇头小利,他和上官家所能得到的只会更多更多。
丁丰南却想不到上官衡居然从他话中听出这等意思,这等误解却是要不得的。丁丰南从一介小吏之人,跃至郡守高位,上官家的决定性作用是不可抹杀的。丁丰南虽对上官衡有些不屑,但对于上官家知遇之恩的感激之情,却还是发自内心的。
非是有此经历之人,决不能理解丁丰南身份的转变,让丁丰南感受到了什么。丁丰南原本在郡府中办事,虽在族中乡中风光,但是即便只是见到了乡中的三老,蔷夫,游缴,都需恭恭敬敬。虽不至于逢迎巴结,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若是一县之令,就是官老爷了。至于一郡之守,即便是郡府中行走的丁丰南,也只是远远望见几次。心中只有崇敬,连羡慕都没有。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走到这等地步!
上官家或许只是在并州找到了他做事,许是丁丰南,也许是李丰南,王丰南。可于丁丰南说来,上官家的确是改变了他的命运,是真真正正的改变,彻头彻尾的改变。
怀着对上官家的强烈的感遇之情,却只是做一些简简单单的事情,丁丰南总觉亏欠上官家。更何况上官家的老太爷,老爷,甚至宫中的贵人,令得丁丰南感遇之中尊敬之中,又隐隐有一丝畏惧。
今日别有缘由,却被上官衡以为是在挟势邀功请赏!
上官衡此时或许可以许丁丰南好处如何如何,但是,此事若被京城中智谋如海的老太爷得知,被低调但绝不可小视上官老爷得知,于丁丰南来说就是随时可能到来的一场灾难。挟势邀功,本就是大忌,更何况还被上官衡理解的这种。好似若没有好处,丁丰南就不为上官家办事似的。这就是不知好歹了!丁丰南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也不想此时的无心误解,为他以后埋下隐忧。故此,虽看上官衡已有不耐之色,却还是耐心解释了一番。
“公子误会了!下官身受大恩,却无以为报。若能供公子驱使,本是在下所愿,那里敢再有其他想法……”
“丁郡守既不是此意,却是何意!”却不等丁丰南说完,上官衡就将他打断,话中不耐之意甚是明显。
“公子想必知道,在下年初才担任郡守一职。在晋阳郡内尚且未曾真正施展开拳脚,更何况是在并州境内。若是强行拦截,下官自然能凑起一帮人众。可是……”
丁丰南习惯性的停顿了一下,却看出上官衡似要发作,一口气没喘顺,就不得不赶紧接着往下说。
“可是,霍老将军却是征和元年就来并州出任刺史,并且从一开始就领并州军务!”丁丰南话语之中,颇为唏嘘。征和元年啊,那是多么遥远的年代了!
“征和元年……”上官衡虽知道这是武皇帝时的纪元,却不是很清楚拘禁到底多少年了。
丁丰南仿佛看出上官衡瞬间的茫然,开口说道:“武皇帝时,征和元年到征和四年,计四年。后元二年时,武帝驾崩,昭帝即位。先皇昭帝时,始元计七年,元凤计六年,元平元年昭帝驾崩,当今圣上登基。已历本始四年,到的今年的地节元年。如此算来,已经二十四年了……”
听得这一席话,上官衡此时已经大约明白,丁丰南所要表达的意思了。二十四年,于一个人来说,是小半生的时光。对于一地来说,世事变迁。可是,霍去病就在并州一地,花了小半生时光。由此想来,并州不说在霍去病那里如掌上观纹,也相差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