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龙接过玉佩,看了两眼说:“明朝玉佩的样式,但雕工是清朝南方的,而且细节处理上也不够好,应该是唱戏的装饰品,算不得什么太好的玩意。不过,如果个人把玩的话,还是不错的。”
玉佩有书生用的,有财主用的,有官员用的,这些都各自有各自的特点。书生的玉佩多是三元及第、金榜题名等寓意;财主的多是财源广进、日进斗金等寓意;而官员的玉佩多是加官晋爵、一帆风顺等寓意。但不管怎么样说,这些玉佩做工都非常精细。古人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说法,君子如美玉,因此,在玉佩上大家都是很下工夫的,当然,唱戏的用品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张好古得知收上来的这件玉佩就是唱戏的时候用的,尴尬地笑了笑说:“前些日子到下面县城,在一个地方戏的戏剧团收的这个玩意儿。我看是清朝的东西,但没有想到这真是唱戏用的。对了,陈掌柜,这里有件文徵明的行书,你给看看。”
人之初,性本善。张好古这人一开始也不算是奸商。他旁边的这个汉子很是可怜,因为知道陈一龙在书画上面造诣很高,也算是给那汉子一个机会,成不成的就看缘分了。
那汉子立刻来了精神说:“这位老先生,你给看看,这可是我们家传的宝贝啊。二十斤粮票,我只要二十斤粮票!”
陈一龙打开这幅大轴一看直摇头:“这东西是怎么保存的?就算是不进行养护也不能成这个样子啊。”
那汉子苦笑了一声说:“这东西放在我老家已经快二十年没有人过问了。我儿子考上了大学,没有钱去上,后来我父亲想起了这东西,想拿出来换两个钱。但是回去一看就成这样子了。”
陈一龙想了想说:“这画保存的不怎么好,但是印章落款还算是比较完整。胡龙观没人收你这东西吧?我倒是在修复方面还有点小本事。算了,二十斤粮票,我收了。”
其实这大轴也差不多到了不可修复的地步,至少一般行家看来是这样的。但陈一龙当年可是师从名家,后来也是花费了他整整三年的工夫才修补好。而现在,这幅字画出现在了瀚海拍卖行,张好古也成了汲古斋的掌柜。
第二件古董是金胖子亲自带上来的,一件盘龙甜白瓷瓶,官窑瓷器,精美异常,散发着一阵阵的晕色。
金胖子笑眯眯地说:“诸位,这件瓷器是我们最近才收上来的明代盘龙甜白瓷瓶,据考证这件瓷器是永乐年间官窑制作的。宫廷用品,传世非常稀少,是我们瀚海公司费很大的力气才收上来的。”
永乐白瓷胎薄,以盘、碗、高足杯、高足碗居多,器皿内部多印有龙、凤及花卉纹,无款者较多,有款则在器皿内底中心和碗壁等部位,均为阳文篆书款。至于盘龙瓶,在永乐甜白瓷里是比较稀少的,能够弄到这件永乐甜白瓷盘龙瓶确实不容易。
李子敬首先走上前去仔细观看这件瓷瓶。在看那幅文徵明大轴的时候,李子敬可是几乎最后一个过去的。但这件甜白瓷就不一样了,李子敬自己本身在古董行里面鉴定瓷器就比较有名,再加上甜白瓷也比较少见,因此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为什么在拍卖的时候有些人能十万几十万地出价,那是他被古董深深吸引了,不自觉地想要拿下。李子敬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看到那件瓷器的一瞬间他就打算无论如何要把这件瓷器拿下。张好古指着李子敬说:“海东,看到了没有,李经理算是入门了,估计这件瓷器在拍卖会上有一个好价格。”入门就是迷上了,一定要把这件东西弄到手。
王海东这一次倒是站起来和张好古慢慢走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说:“这件甜白瓷就算是在北京上海的拍卖会上也是非常少见的,如果是真的话,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永乐甜白瓷向来都是古董市场比较受欢迎的瓷器。如果一个瓷器收藏家没有收藏一件永乐甜白瓷的话,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瓷器专家。反正这东西是相当的有市场。盘龙瓶又是宫廷用品,价格自然更是不凡了。
李子敬看了足足十分钟才离开,他一脸贪婪地笑着说:“海东,这瓷器不错,永乐甜白瓷,虽然没有款,但是从釉色、胎壁、底足等各个环节看,这东西都错不了,又是一件盘龙瓶,更是十分罕见啊。”
这时一名身穿意大利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脸微笑的年轻人走过来说:“李经理果然是好眼力啊,这件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换来的。今天要不是夏总的面子,我还不会放在这边拍卖呢。”
这年轻人脸上更多的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傲气,好像根本就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一般。而他后面跟着的一位身穿黑色唐装的老者也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这年轻人王海东不熟,但外表看来颇有小白脸资质。一身的名牌让人感到仿似奸诈无比的狐狸,当然现在这仅是王海东的个人猜测。跟着过来的富态,满面红光的老者王海东很熟悉,跟着导师史东来,听了他的不少事情。京城来的鉴定大师贾文化,号称是京城三大鉴定师之一。他跟在这年轻人的后面,倒是让王海东感觉十分奇怪。这种场合,走在前面还是后面,那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李子敬站起来说:“张公子,上海一别,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没想到你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那人笑呵呵地说:“夏总的生意做到这里来了,我不过是来捧场而已。怎么,李经理对这个盘龙瓶有兴趣?”
“这样的宝贝,只要是玩古董的都会有兴趣的。不过,我想价格应该不低吧?”
“这件是明朝宫廷用品,而且经过贾大师的鉴定,价格低于一百万就不用想了。你先忙着,我去找夏总谈点事情,有空一起出来吃饭。”张公子说完就径直走了。
贾文化却在贵宾席找了一个空座坐了下来,和周围的几个同行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就不怎么言语了。像王海东这样的年轻人,他们两个人根本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李子敬坐下以后说:“海东,这个张小飞可是龙腾珠宝公司的大少爷,家财亿万,有钱得很,而且很喜欢冒充古董行里的人,是我们的大头啊。”
大头,在古董行里面就是大客户的意思,而且是那种水平很差,很容易哄骗的大客户,这些人也是古董商人主要的利润来源。
王海东不置可否地说:“张小飞可能对古董没有什么认识,但他后面跟着的人可是京城三大古董鉴定专家之一的贾文化,这个贾文化虽然名声不怎么好,搞搞假的鉴定也是他常做的事,但不可否认他的业务水平还是比较高的。从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来这个张公子并不是白痴,而是在扮猪吃老虎。”王海东可是很仔细地观察了这两个人,因为王海东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好像这两个家伙要算计谁一般。
贾文化这个人的名字李子敬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因此,听王海东这么一说,李子敬感觉大为尴尬,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个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海东,你也去看看那玩意儿,看上去很不错,明代甜白釉花瓶,这可是很少见的宝贝。”
这宝贝还真是一件好玩意,王海东也起了研究一下的心思。等到去展台的人陆续回来的时候,王海东才慢慢地走过去。
金胖子看到王海东之后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一般说:“王掌柜,头一个你就没有来,我想这第二个你总该上来了吧。你给掌掌眼,看看这东西。”
请人掌掌眼,就是把把关的意思,一般只有对前辈才这样说,这也就是承认对方在某个地方比自己有本事了。金胖子在行里面也算是一个专家,但对王海东异常客气,这也让下面的同行和客户看了大跌眼镜。金胖子这狡猾的狐狸到底是怎么啦?
王海东不慌不忙拿起那个花瓶说:“对甜白釉我虽然研究得不多,但也略知一二。”王海东一边看,一边琢磨,底部应该是真的,不过这东西也有点意思,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很快,王海东就发现了这件甜白釉其实是拼接而成的,底座确实是真的,但上面的一半是用极其高明的手法拼接上去的。移花接木,算是比较高级的作伪手法了,非一般人能够做出来。这件东西是赝品无疑,王海东的眼中就显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轻轻笑了出来。
直到金胖子打招呼说:“王掌柜,怎么样,你也说说这玩意儿到底如何?”
看到王海东笑了,一般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玩意儿开门到代,算是抄上了,想要拿下这件古董,因此心中高兴才笑出来。另外一种就是这玩意儿是打眼的东西。现在王海东看着甜白釉发笑,让金胖子心中有点没底。
王海东听了金胖子的话,放好花瓶说:“金先生,这件古董除了你鉴定过之外,还有谁鉴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