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我看她看的入神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华美罗帐下衬映着钮祜禄氏的脸色略有些苍白。我看着她说道:“这么晚了还点灯熬油的看什么?》白日里有多少你看不得!”乌日娜这时端过那只青玉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上前说道:“福晋,这是我们格格细心熬了一天的蘑菇鸡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吧。”钮祜禄氏放下手的书卷,感激地看了一眼,又朝乌日娜说道:“先搁下吧,昨日才送了怎么今日又送啊?”
乌日娜听着微微一笑说:“可不是,我们格格这还嫌不够呢,总是说福晋您最近消瘦的厉害!脸上都没见红润。还特意去了厨房吩咐给您的饭食要花大心思,要是半个月内还没见您好转,就要跟厨房的那些丫头们没完了呢。”钮祜禄氏听着她的话,伸手接过玉碗看了看,浅褐色的汤汁清亮,上浮着几朵漂亮鲜润的小蘑菇。于是轻轻啜了一口,抬头看着我说道:“真的是一股子药香混着鲜美的汤汁入喉啊。”
我看着乌日娜和她房里的丫头,转身又从桌子上取来一个盒子,便知道这是今天的份例,这玫瑰珍珠丸是自己皇太极当日看我身体不好,特意从进贡的东西中扣下给我的。说是能治疗女人的虚症和活血只用的,还说道这些进贡玫瑰珍珠丸最能保养。
看着钮祜禄氏轻蹙眉头的咽下,又看看乌日娜悄声和她说道“格格这样苦心待福晋,皆是因为她和你相惜的缘故。福晋平日对待身体千万小心谨慎,不该吃的便不要多吃,不该做的,不该劳累的也要有计较。”
钮祜禄氏微微一愣,依言温顺地点点头答道“海兰珠!可真看错人呢,着乌日娜从打来跟着你这么久,难得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凡事都为你着想,还不知道这个好个丫头啊,倒是你明日不要在费劲弄什么汤水了。这以后要是你回去了科尔沁或者你又嫁了人,叫我一个人怎么办啊!”“这话说的不假,乌日娜跟着我这么些年,福气是没占到,苦和委屈到真的吃了不少,这倒让我觉得委屈了她。”说着我看着乌日娜的脸上神色一黯。
钮祜禄氏看看乌日娜噗嗤一笑,伸手搭在她的胳臂上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样的多愁善感了。我这还没怎么替你叫屈呢,倒是你家主子体察了你的处境,先愁我之愁,忧我之忧了。”
乌日娜听着,嘴角一弯接过话头道“是呀,我要是能不见家主子能不忧不愁除非是我闭了眼,看不见自然也愁不到了。”
我听着她的话,赶忙截断话茬说道“好好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成心叫我难受是不是?”乌日娜不再辩解,朝着我安慰般一笑,转身收拾了玉碗向外走去。
刚走两步门外靴声响起,锦帘一挑,只见皇太极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奴才太后身手上托着一盘衣物跟了进来,我看见他起身笑着说“贝勒爷怎么有空来,快来这边歇歇喝些茶。”
皇太极冲着我一笑说道“海兰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客气了,可吓死人了。我看天气冷了,让人做了套加厚的旗装给送过来,顺便看看她。”说着他把目光放在钮祜禄氏身上。乌日娜搁下手上的碗,疾走了几步上前伸手接了过来。
皇太极这才接着说“海兰珠,我也让人做了一套给你,已经让人送去你那里了,等会你回去试试看合身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就在找人改就成了。”钮祜禄氏听罢浅浅地扫了一眼皇太极,转过眼神有看看衣服问道:“这是什么衣裳?”皇太极此时从怀中掏出送上一个黑玛瑙嵌碎米粉珍珠的玉佩朝我一递讨好地说“你上次说想要一块这样的玉佩,我让人寻着了,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式。”
我的面上一怔,忙伸手推辞说“姑父,这个的可真是受不起啊,我是玩笑说的,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若是收下,姑姑一定会责怪我的。您还是收回去吧。”
皇太极听罢,望着我的眼神渐渐露出不悦,钮祜禄氏却在一边说道“格格谨慎了,这点小玩意在福晋眼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物件罢了,贝勒爷这是和您的亲近心意,和福晋没关系的。咱们家里虽说人多嘴杂,但我想这是当着我的面送的东西,就算有人说了也不害怕招了非议,这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我看着钮祜禄氏笑意浅浅地说完,脸上一阵子干笑。她见势,就把皇太极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把它朝我的手里一塞。我一时之间才觉得拿着也不妥,退回去也不妥。
钮祜禄氏随手把送来的东西打开看了看,一笑缓缓地拿起朝怀里一放。然后看着皇太极说道:“谢谢贝勒爷体恤,海兰珠的玉佩就收下,我要是不收倒显得我矫情了。”说的微微一笑。顿了顿又说道:“不瞒你说,海兰珠要待我真比我自己对自己都好。这要是有什么新的衣服我还真想先看看她穿上什么样子呢!”
皇太极听着望着一笑说道:“你们俩的性子最相似,平日也知道她是常到你这里来走动的。所以我嘱咐人给你们做衣服的时候,还特意要求给她那件一定要做的精美些。等她自己回去看了就知道喜欢不喜欢了,倒是你,声声心思好好养着。等过了冬天开了春儿,我带你出去走走。”
钮祜禄氏静静地听着点点头,朝着皇太极一笑颔首说“我自嫁了贝勒爷来,虽然一切不熟,但还是得到贝勒爷的关注,实在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虽然这么年身体总是不好,但贝勒爷也始终待我这么好,我有句话还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钮祜禄氏听完赶紧替她掖了掖被角望着她说道:“你这么这样说,外人听了可还以为我对不够尽心的,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虽然没有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可也总有了些年头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说话,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我能替你办的,一定做到!”
钮祜禄氏见状上前双手拉着他起来,朝他笑笑便说道:“那我便真的说了,要是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贝勒爷多多担待了。”皇太极朝他点点头说道:“你只管说。”
钮祜禄氏这才看了我一眼说道:“家里的事自我病着多数就不在管理了!哲哲和乌拉那拉氏一直辛辛苦苦地替我操心着这个家,尤其是哲哲,她不禁任劳任怨,而是识大体,做事有分寸,乌拉那拉氏虽然早育哲哲嫁了进来,但是却不如哲哲那般懂事,我的身体一日不容易一日,要是我这么去了,希望贝勒爷能抬举哲哲做大福晋!”
钮祜禄氏的话说完,皇太极没有着急答应,看了看她说道:“你的心思我懂,你建议我也会考虑,只是现在你不该操心这些如何养好病才是你该做的。”
我听着,一笑服侍着钮祜禄氏更衣,一边扯起了衣服,一边看着手中五彩丝线秀工精细的华裳叹道“这衣服做的真是考究啊......”
钮祜禄氏望着墙上的字画,没去听我口中的衣服。可是我心中的疑问却膨胀开来,她怎么这么急要让皇太极答应?难道她这是回光返照么?
心里的猛然间一紧,低头望去只见钮祜禄氏将手中的束带替自己专心的系好了。她轻抬袖子看了看,眉心一放喃喃地说“这衣服真的听漂亮,我走的时候就穿着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