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筱幽将清炎保护在身后，直视着尚以影道，“姑娘如果有得罪娘娘的地方，奴婢愿代为受之。”
“她！”尚以影难以置信地指着清炎，眼睛瞪着硕大。
“是。”筱幽答。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美女呢，原来不过是一个丑八怪啊。”尚以影轻漾着莲步朝清炎走来，脸上毫不遮掩的鄙夷之色。怎么也想不到让王爷日夜赶往笙阑楼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女人。
“你才是丑八怪哩！”清炎气呼呼地从筱幽背后钻出来，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对尚以影吐舌头。
“姑娘。”筱幽怕闹大，连忙将清炎拉回来。后又请罪说：“我们姑娘神智有些不清，请娘娘见谅，勿要责怪。”
“筱幽，你太小看本宫了。本宫怎么会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只是你们姑娘连美丑都分不清，本宫实在是担心。来人，拿面镜子过来。”尚以影说道。
光洁无尘的镜面清晰地将一切地瑕疵照得异常清楚。
“看清楚。到底是你丑还是本宫丑？嗯？”尚以影凶恶地将清炎扯到镜子面前，按住她的头，轻飘飘地说道。
“姑娘！”筱幽见到这一幕，担心清炎受到伤害就忙来拉，但被尚以影的侍女在旁拉住，上不得前来。她内心焦急万分，笙阑楼所有的镜子都被王爷命令搬走了，王爷就是担心姑娘看到自己的脸会怎么样，虽然她现在并不清醒，但是难保姑娘看到会再受刺激。
“呵呵。这是谁啊？”镜中忽然出现一张丑恶的脸，清炎嬉笑着指着镜中那人，呵呵笑了起来。
“哟，这是谁不知道啊。难怪会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了。”尚以影好笑地说道，“让本宫告诉你哦，这就是你哦。”
“我？”清炎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这是我啊。”
“对呢，怎么办才好呢。这么丑的人还想霸占着王爷，你说她可不可恶，该不该死？”
“嗯，好可恶，该死。”清炎应道。
尚以影笑得花枝乱坠。
“姝妃娘娘！”筱幽忍无可忍。
“怎么了，筱幽。你说的没错，她真是个傻子，既然是傻子，不知道自己的丑陋也是情有可原的。”尚以影满心欢喜地看着清炎在她面前的挫败。
眼前这面闪亮亮的东西是什么，里面有一个人。她目光空洞但不带尘垢。眉目唇瓣又熟悉又似不熟悉。旁边的人告诉她，这是她自己的样子。真的是她吗，可是怎么她一点儿也记不得了。
脑海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杂乱，好像有无数的争吵，无数的鲜血。那些鲜血直流喷涌如柱。
“啊！”头突然一阵剧痛，很多很多的声音在她耳边吵闹，头痛欲崩裂。
尚以影被这声尖叫吓坏了，手一松。手中的女人疯狂地跑了出去。尚以影见人都走关了，顿觉无趣，甩袖回了明曦苑。
“姑娘!”这一幕来的太突然，筱幽也是一惊，紧追而去。
清炎没命似地奔跑，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乱哄哄的，可惜她什么都听不清。
忽然，她被扯入了一个磅礴的臂弯里。
“不要！”她只知一个劲儿地捶打，神色异常痛苦。
“发生何事了！”看到怀里的清炎惶乱而苦痛的表情，穆烨宸高声斥问筱幽。
“姑娘看到自己的脸之后就成了这样。”筱幽如实答道。
清炎忽然昏死了过去。穆烨宸听筱幽如此说，顿时面若凝霜。打横着抱起清炎，大步赶往笙阑楼。
“传本王的话，即日起不准姝妃踏出明曦苑半步！”
阴幽的话轻轻飘来，筱幽一怔。
“是。”筱幽领命。
筱幽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升起了陡凉之意。王爷的冷酷她早已习惯了，只是今日不同。
笙阑楼的侧屋里，王悦战兢兢地站立着。
“王爷，照姑娘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继续接受一定的刺激，恢复神智应指日可待。这不失为一个办法。”良久了还没听见王爷说话，王悦愈加不安起来。
“王太医没看到她如此痛苦吗？”
“下官该死，是下官考虑不周。”王爷的一句冷话让王悦吓得汗湿满襟。
穆烨宸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王悦，道：“痛能少点，也是好的。”他的手心愈攥愈紧。
王悦立即明白了穆烨宸的意思：“是，下官告退。”
床边又坐着那座雕像。
“你怎么总要做我床边啊？”清炎不满地嘟嘟嘴。他总是要在她脸上磨蹭，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醒来，现在还能睡着沉呢。
“起来，喝药了。”
“不喝，就不喝。”他居然敢臭着一张脸，先扰她在先，现在还敢给她眼色看呢。清炎将头侧过一边去，不理穆烨宸。
咦，怎么半天了也不见动静。清炎偷偷地瞥了一眼，她赶快收回眼光，他也在看她。猛然侧头对着他说：“把药给我。”
“药凉了。”穆烨宸道。
清炎看到他的表情僵硬，不动也不笑。然那眸中划过轻微的异样。不知她的心里为何难受起来。
清炎端起药碗，就快到嘴边时，突然——啪！
“我说了药凉了，没听到吗！”穆烨宸一掌打碎了她的药碗，声色冷绝。那神态有一抹不去掩饰的心痛。
“不给喝就不喝嘛，我才不要喝呢！”清炎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她神智清醒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粘着他，乖乖地在他的身边，穆烨宸不知道。
当她记起往事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恨，没有怨，心态平常，穆烨宸不知道。
她的性子，他已经不知道了。但是他害怕，害怕有一天这朵已枯萎过的花朵会再次地飘零，而这次是她心甘情愿地逃离，但不是他的意愿。可笑，他也会害怕。
“不喝了，以后都不会再喝药了。”抚着她的脸，穆烨宸说，好像是给她的承诺。
刚才被他打翻的药已不是安神的作用了，若她喝下去，只会更加神志不清，永远如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