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炎转身往营地走去。背后,又响起了温义的笛声。
“皇上旨意,全部大军退守伊罗城!”
第二日,飞骑而来的是西溟大军的惨败。一时间营地里马儿惊慌,将士神色慌乱,几路大军狼狈地往伊罗城而去。
封廷璧攥着清炎的手腕将她护在胸前,抿嘴不发一言。她听着那呼啸而至的烽火,看着那紧张忧虑的一张张疲倦的脸,四下搜索也看不到阿展的身影。
大军到达伊罗城时,又展开了新的战势。城墙上不时的有士兵被抬下来,城墙外是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她拿在手中为士兵们包扎的纱布都在颤抖,额头上出了些许冷汗。
“叶将军呢,你们看到了吗?”一边处理着伤员,清炎一边打听阿展的消息。
问过了好多的士兵均是摇头说不知。她心里已感觉到隐隐的不测。
“叶将军呢,你们看到了吗?”
……
“叶将军呢,你们看到了吗?”
“凌姑娘为何不来问我?”
温义顶着一张笑脸,踏步而来。
清炎看了他几眼,复又低头包扎起来。
“凌姑娘,‘古人征战几人回’这句话你听过吧?”温义轻笑道,话没说完又走开了。
心窝如冰剑钻心,不是痛,而是冷淡的麻木。
是夜。城中又吹起了笛子。雪如飞絮,伴着笛声缓缓坠地。
“皇上心疼你,是不会告诉你叶展的消息的。”温义见人来,停止了吹笛,说道。
“阿展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还在等着他回家。”树影下的清炎低低幽幽地叹道。
“叶将军死的极其凄惨,不过也算是为西溟尽忠了。”温义也叹了一句。
“怎么个惨法?”
温义抬头将清炎一看,道:“我怕你听了晚上会做噩梦。”
“说吧。”
听到清炎清淡的回答,温义道来:“身中七十二刀,刀刀入骨,奄奄一息之时,又被敌军挑断手筋脚。死后,被割去头颅。”
“原来没留下全尸啊。”
温义看到清炎脸上寻常之色,心中疑惑,未料想到这女子听完之后还能如此平静如初。他已观察过她数日,日日面对这些血腥的场景,她居然还能保持镇定。
“不要说全尸,连尸块都找不回来了。”温义嗤笑道。
“温先生现在该是很开心的吧?”
清炎盯着这雪中的男子,轻笑若平常,心底满是伤怀。
“哦,凌姑娘觉得温某开心在哪里?”
“西溟遍地狼烟,而轩庭胜利在即,温先生,你也是那个胜利者。”她忽然觉得无趣,不想再多言,不顾面前一脸讶然的男子欲起步而回。
肩上多了一把冷剑。
“凌姑娘,今晚恐怕是有来无回了。”温义道。只要他稍稍地一用力,清炎的脖子就要断了。
“温先生,你不会的。”她碰了碰那剑尖,轻轻地将那剑从肩上移开,回看温义笑说。
“皇上还在那城墙上浴血奋战,你认为他救得了你吗?”温义道。
“杀了我,你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萧译。”
昨晚的那首笛子,千里之外的豫王府,那里的云妃曾说——那叫相思序。
夜深,但人不静。
温义最终还是没有杀她,她踩着霜雪返回城墙。
城头上,封廷璧踏步而下,耳边的乱发在四处张狂,他拥她入怀,重重地呼着气息。
“打完了?”她埋头在他胸前,问道。
“穆烨宸在城外。”封廷璧低叹道。
“哦。”她乖巧地应着,没有任何语气。
“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嗯。”
“清炎,我恨不得将你从城墙上扔下去。”
“这么想让我死啊?”
“他一定会接住你,不让你死的。他杀了我的子民,亡了我的国家,这些我都不恨。可是一想到他对你的好,我就好恨他,更恨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上了你。”说着,封廷璧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蓝色放入清炎的掌心。
这是块淡蓝色的玉石,其中心嵌着一朵雪白的玉容梅,那是朵真的玉容梅。
“不许丢了。”他说,然后靠着她的肩头,闭上眼睛。
清炎鼻子一酸,收下这玉佩。又忽地想到一个人:“小心温义。”
“你也发现了?”合着眼睛的封廷璧启着嘴角笑着说。
也?清炎一呆,难道他早已经知道温义是什么人了吗。可又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身边,而且官居丞相。
“清炎,打了这一仗,我们就回霓宸吧。我好像看看皇宫里的玉容梅,开得一定很美很美了吧,就像你一样洁白。”
又见天明。
“凌姑娘真是善良,竟还没有将温某的底细告诉西溟的皇帝陛下。”一大早,清炎又遇见了温义。
“温先生是什么意思?”清炎打量着温义递上来的令牌,冷冷地说。
“凌姑娘别误会,温某只是受了主子的吩咐要送姑娘出城而已。有了这个令牌可保姑娘平安。”
“凌姑娘请吧。”温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请温先生回了你的主子,我不会走的。”清炎要绕过他而去。
“凌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温义变得凶狠起来。
“王爷的好意我受之有愧。温义,如果你是皇上,而云妃是我,你问她,她会不会选择离开?”
温义一震。
“你到底知道多少?”
“温义,我只希望冷云芷她没有爱错你。你,不要让她失望。”
“你说什么?云儿......云儿她喜欢我?”温义的眸中有星火在跳跃,惊喜却不置信。
“等等,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云儿真的喜欢我?”还未走几步,便被温义气拉住了,只见他着急地想知道答案。
清炎未答,甩开温义的手,大步而去。冷云芷喜不喜欢萧译,她可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前的男子的心上人是冷云芷罢了。
“呵呵,云儿喜欢我。”身后的温义在原地呵呵傻笑起来。这副傻样,让人见了心生悲哀。
“云儿,你过得好不好?等战争结束了,萧译哥哥就去找你。”他的左袖依了袖中的力道紧紧皱起,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