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露华殿歌舞升平比清炎想象中还要奢靡,谁的长袖薄带迷了谁的眼睛。
坐于穆烨宸右边的席位上的男子谈笑自若,形容相貌自由一段风流之气,但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可见也不是什么温和之人。
“哥哥,您此次来轩庭定要尽兴才是啊。”说话的是尚以影,她正坐于穆烨宸左侧,正高举着酒杯对那男子说。
“皇帝如此盛情,本王怎可辜负。”杯子落定,杯中已无酒,足见他的豪气。
这人便是居瀛的摄政王——尚净哲。
殿外边阴暗的拐角处,清炎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幕,耳边响着殿内持续不止的喧闹。想着宴会持续了数个时辰还不见有散了的迹象,不禁好奇今晚宴请的是居瀛的哪个大人物。
“哈哈。”
突然,清炎的鼻尖飘来一阵刺鼻的酒气,一声醉笑冷不丁地在她耳边响起。还不等她回头,那双手已是不安分地搭上了清炎的肩膀。
清炎不着痕迹的避开,退后了数步。心道,又是个醉鬼。
可那人却没有要放过清炎的意思,清炎越是后退,他越是走近。
“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鹰眼微眯,虽是带着酒意的混沌,但是尚净哲确定他绝对是见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王爷记错了,奴婢从未见过王爷。”清炎否定道,心口却是紧缩。“记错了?”尚净哲兄听了,喃喃着,有了一份不确定,片刻后再摇头确信无比地说,“不,本王绝对是见过你,一定见过!”
“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
尚净哲见面前的女人要开溜了,急忙上前堵住清炎的去路:“本王向来是过目不忘,见过的人一定不会忘记的。本王绝对见过你。可是在哪儿呢?你说,给本王提个醒。”
“王爷真的记错了。”清炎皱着眉头,脸上已是十分不快。正迈开了一步,手臂被大力拽了回来。
“本王说见过就一定见过。”
近在数寸之间的尚净哲的眼目尖利如刀子一般,那仿似狼的眼,是漫漫无边的猩红色。清炎被他钳制地无法动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怎么忘记。五年前的那天,就是他和薄彧算计了她,用她来威胁莫大哥,那个生离死别的战场她忘不掉。
冤家路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光景,如这样一般逃不开的纠缠呢?
“王爷请放尊重些,请放开奴婢。”清炎不敢闹出太大的声响,怕惊动了殿里的人。
“本王平生最不懂尊重是何物。”尚净哲觉察到清炎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心中更是坦然,“你在害怕?是不是怕惊动了谁?”说着,他的眼神滑过露华殿,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是个宫女这么简单。可是他现在酒意浓盛,头脑混沌得厉害,想不起她是谁了。
“奴婢是怕惊扰了王爷喝酒的雅兴,何况王爷地位高贵,王爷的身份对于奴婢就是威慑,奴婢自然害怕。”清炎道。
“不用怕,本王怎么也得给足你们皇帝陛下的面子不是?”尚净哲含笑道,“跟本王进去,替本王斟酒。”
这要是让穆烨宸和殿里其他的人瞧见了,不知又会出什么样的风波。清炎正想着如何脱身,廊上忽的响起一个女声。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尚净哲被这一声分了神,手上的力道也轻了无数,清炎赶紧逃了出来。
“别跑!”尚净哲恼怒地朝逃离的背景大吼一声,就要去追,可力气渐无,跌倒了地上。
“哥哥,你在喊谁呢?这里不是我们居瀛的皇宫,你是酒喝多了吧?”尚以影扶起尚净哲,嗔道,边说着边瞟向清炎离去的方向。
“呵呵,没事儿,一个……宫女。”
“哥哥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尚以影怒道。
“她,我见过。”尚净哲指着前方,呵呵笑了起来。
尚以影招来几个宫人将尚净哲扶了回去。她多望了那个方向几眼,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简直太熟悉了。她心里多了几分怀疑和焦虑。
“来人,去问一下,方才是哪个宫人在这里当值。”
“是,娘娘。”
阳光渐辣。暖华殿外,清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和糕点,轻轻地推开殿门,低着头,脚步轻缓而进。殿内的两个男人正在商谈国事,言语虽是缓和,但其中也夹了剑拔弩张之感。清炎于是将脚步放得更轻了。
放下的茶水的刹那,清炎感到一瞥狠辣的目光从对面嗖的扫视而来。她知道这目光是来自坐于对面的尚净哲的,方才他进宫的时候她在远处便瞧见了,所以对于尚净哲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清炎不曾想到的是在她身旁的穆烨宸竟顺着尚净哲的目光扫视着自己,陌生至极。
尚净哲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殿外,方才举起手中的茶,饮了数口。刚才的一面,他才知道昨晚并非是在做梦,今日的他可是清醒的很,从那个女人踏入殿里的那一刻,他便记了起来她是谁了。
“皇帝陛下,刚才的宫女本王看着怎么觉得面善啊?”尚净哲假装好奇地问穆烨宸。
“不知摄政王是在哪里见过?”穆烨宸自是知道尚净哲的心思,索性将问题又抛给了尚净哲。
“皇帝陛下忘了吗?我们可是一道见过的。”尚净哲狡猾地笑了笑。
“朕没有摄政王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是忘记了。劳烦摄政王提醒一句,朕也好想一想。”
尚净哲道:“现在想来本王也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了。本王纵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有出差错的时候。皇帝陛下莫要怪责才好。”
“摄政王客气了。”穆烨宸笑道。
“哪里,都是本王的不是。”尚净哲叹了口气,接着道,“像皇帝陛下如此英明的君王断不可能将敌人的女人留在身边,本王啊,真是老眼昏花啊。”说着,他不时地瞅了瞅御座上的人。
“想必日后摄政王定能够看得仔细。”穆烨宸表现上仍然龙颜不改,可袖中的手掌已是青筋分明。
“那是一定的。”尚净哲顺从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