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天憔悴得也早。清炎听不惯此处大雁嘶鸣,离了庭院,往屋里走去。
过了快一月光景了。一个月前,她在陌生的居瀛国都醒来,醒来之际面对的就是尚净哲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当日被她无视的话语竟成了现实。如今她正是尚净哲刀上的鱼肉。清炎想着,随即不屑地哼了声。自从她醒来之后,身体便虚弱不堪,不仅走几步就深觉气促的厉害,而且好睡得很。想着定是尚净哲怕她逃跑,所以给她吃了什么药才会如此吧。
“居瀛的秋可是美极了,你也不多看几眼?”讨厌的声音随即响起,清炎头也不抬抬腿便朝屋子走去。
尚净哲见了,笑了笑。可想而知她有多恼怒自己啊。他落下淡如薄烟的眼神留在清炎身上数秒。见她险些被门槛绊倒,心中划过一丝狡黠。他知道这女人有些小心思,她如今表现的柔弱是否是故意为之,让他好放松警惕呢?
尚净哲一进屋子便开门见山:“本王已让人送去书信给穆烨宸,十座城池和你不知道他会选择哪样?”
清炎听他言,略略吃了一惊。方知尚净哲的野心不小。
尚净哲见清炎不动声色,又说:“若本王是穆烨宸也会犹豫不决不知该舍弃哪样才好。”
“王爷又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呢。”
这话不知是否是讥讽,尚净哲听着稍许不是滋味。
“那倒也是,本王比穆烨宸可重情多了。”一边说着一边手不消停,在清炎手上上下摩挲。
清炎嗖的抽出手来,退后数步。
尚净哲并不加挑衅,见她如小鹿一般惴惴不安,生怕被他占去了分毫的便宜,不禁哑然失笑。这情形倒是与五年前相差无二啊,只是她维护的男人换了脸孔而已。而他自己却始终未变立场,一直饰演着坏人。
尚净哲走后,清炎便又开始迷糊糊起来。扶着床沿,躺上床便睡着了。
她看见穆烨宸将她残忍地推到尚净哲的身边,残酷地破碎着她的心,她听见穆烨宸大声地说:“朕只要天下!”
惊醒,濡湿了一床被褥,原来是一场梦啊!
又过了数天,一大队的侍卫将清炎带出了摄政王府,塞进了门口停靠的马车里。她见到门外整装待发的军队,隐隐猜测到了几分。昨天她从尚净哲的言语中知道居瀛和轩庭正在前线开战了。今日尚净哲是要带她一同奔赴战场啊。那熟悉不已的狼烟之地,不同的是她成了双方的筹码。
战场开设在居瀛和轩庭交界的小城——百雀。他们到达的之后是黎明时分。清晨万物苏醒,一切看着如此安详宁静。
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露华殿里风起云涌。一封密函从皇宫八百米加急送出。密函上说,让驻守南方边陲的大将军魏峰率领一万大军秘密奔赴西北边疆。
穆烨宸薄唇弩动,敛下寒色的双眸,一股股怒气和焦虑不堪直冲他的胸口。
她失踪了!这是他刚刚得悉的密报。
一双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奏折晃荡不止。尚净哲竟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怪他的粗心啊,当时因为怒她,将她放在王府置之不理,竟是望了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
轩庭和居瀛虽是姻亲,但自从野心并不小,觊觎着轩庭的疆土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而这野心自从尚净哲任摄政王之后更是变得路人皆知。近几年,居瀛在尚净哲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国力日益上升,自是不能同日而语。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此番对轩庭挑衅发难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启禀皇上,姝妃娘娘戌时离宫,亥时才回宫。”
穆烨宸凝眉,这么巧清炎失踪的时辰正好是姝妃离宫的时辰,此事看来和尚以影脱不了干系。他原是想看在姝妃伺候他多年的情分上绕过她,却不知她竟然和尚净哲串通一气,若真是她所为,他定饶不了她!
“去荣月殿。”他一甩衣袖,大步朝尚以影的宫殿而去。
一个月后的边疆,战火越演越烈。
朝堂上,穆烨宸大臂一挥,断了所有大臣的言路。他要御驾亲征,众大臣无需有异议!
大军一路朝西,他命令全军连夜前行,不得耽误片刻。军中人人只道皇上是多么关心边疆安宁,却不知他满心的忧虑和胆战心惊均是为了脑海中清晰万分的身影。
“皇上,再过一日,便可到百雀了。”随行的侍卫回禀说,这侍卫心中疑惑,这次距离皇上上次询问还不过半个时辰诶。
军队在百雀的郊外驻扎下来,还未歇息片刻,帐外便传来飞信一封,是居瀛送来的。
穆烨宸急迫地打开,扫视完全信。信中说,要和他用十座城池来和她交换。
阅完,穆烨宸不自觉地舒缓了一口气。这说明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有利可图,尚净哲暂时还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是当他转眼再想及那日在露华殿尚净哲注视她的目光的时候他稍稍安定的心又开始浮躁不堪。
帐内时不时的有人来禀告战情,尚净哲从不回避清炎。听到轩庭战败的战况,尚净哲的目光下一时间便扫向清炎,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所有的阴晴一般。来到战场之后,尚净哲把清炎安置在自己的营帐里,同吃同住。
这日的百雀安静得很。轩庭和居瀛暂时偃旗息鼓。双方实力相当,暂时分不出胜负。
尚净哲似乎心情很好,在帐中小口饮着酒。
“本王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故意看着清炎,脸上有丝丝得意,“穆烨宸还未回复本王的信。这都七日了。”
“对王爷来说,的确不幸。”清炎有小小的心痛,说到底天下对于穆烨宸来说才是最紧要的,自己在他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同时她对穆烨宸的担忧减了大半,因为之前她还有小小的担心,担心他会因她而方寸大乱。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