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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瑾瑜逃跑的事情做得多了,练出了一身快跑的本领,只见他在前面一个左转弯,一个右转弯,避开了几个陷阱,身后胡渣也不是盖的,顺着他的路一路追去,那速度也越来越快,离得也越来越近。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胡渣一边骂着一边丝毫不减速,挥舞着大刀眼见着就要追上瑾瑜了。

    瑾瑜连忙抬手挡过,却被割伤了手臂,眼见着大陷阱就在眼前了,一咬牙,奋力往前一跳,就地一滚,就倒在了地上,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块石头就朝他脚底下扔去。

    胡渣男被石头绊了一脚,收势不住华丽丽地往前倒去,一只手按在了掩盖在草下的绳子上,瞬间身体就拖着往后倒,直接挂到了树上。

    “臭小子,快放老子下来,看老子怎么宰了你!”胡渣男倒挂在空中手舞足蹈,还不忘乱嚷嚷着。

    瑾瑜已经脱力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手臂上的口子还在流着血。

    “大哥!”小康一看倒在地上不动弹的瑾瑜吓得三魂丢了六魄,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扶起他,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瑾瑜摇了摇头,答道:“没事,就是跑得累了,呵呵呵。”

    看到他手臂上血,小康自责不已,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说道:“是我不对,是我害了你!”

    瑾瑜连忙抓住他扇自己耳光的手,笑着说道:“我们是好兄弟啊。”

    “是啊,我们都是好兄弟!”大康、中康、泰龙纷纷握住他们的手异口同声地说道。从这一刻开始,“兄弟”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彼此的心里,从此不离不弃。

    “那个,请问……”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几人回头一看,竟然那二十人中的几个,其中还有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男孩。

    为首的那个继续说道:“我们现在都无家可归了,你们救了我们,能不能让我们跟你们一起?”

    “是呀,是呀,让我们跟着你们吧。”身后众人也纷纷道来。

    看着那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有的比自己大,有的比自己小,却都是可怜的孩子,小康的眼里涌上了泪水,看着瑾瑜道:“瑾瑜,我们就带着他们吧?”

    瑾瑜看看他们,犹豫地道:“我们本来是打算去国都的,这一路上可能会有许多危险,你们跟着我们恐怕不太合适。”

    “你们要去国都吗?我的家就在国都,只是现在都没了,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的。”为首的孩子说道。

    一听有人带路,别提有多兴奋了,几人都是没去过国都的,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

    “国都现在可乱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去国都?”

    “找人。你知道国都现在的情形么?那个三王爷真的谋反了?”泰龙赶在其他人开口前问道。

    “不知道呢,只知道皇上流放了左相,三王爷好像是失踪了。可是左相大人是好人啊,皇上为什么要抓他呢?”

    听了这个消息,确定流言属实,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总有些事是他们这个年纪还想不明白的,总有些事是他们这个年纪还不能负担的,但是可庆的是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太子,钟离的粮荒已经有所缓解,左相义子容成尹少归顺朝廷,开仓放粮并且出资贴补军用。”灵雪将信上的消息悉数报给司鸿颜墨,等着他的答复。

    “灵雪,你母亲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司鸿颜墨对于信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起那个被仇恨占据生命的女人,那个恐怖的女人。当初答应同她合作究竟是对是错呢?

    “灵雪,真的不知。当初母亲只是将我当做交易送给主上,并没有同我交代其他。”想起自己在母亲心里只是一个交易的工具,灵雪就觉得心痛。为什么别人都是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而她却要承受这样大的痛苦。童年却没有童年的快乐与天真,有亲人却没有亲情的存在。从小她娘就告诉她,她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她遭受魔鬼般的训练。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练功,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里,还要站在冰天雪地里冻上两天两夜,母亲一不高兴就拿她打骂,要不是因为从小只跟她相依为命,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都过去了,那段痛苦的童年回忆每每想起,总会痛苦不堪。

    “下去吧。”司鸿颜墨倚在窗口望着天空继续发呆。

    灵雪抬眼看了看他那越发萧条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无奈地退下。自从回来到了司鸿国以来,就没见他笑过,虽然他从前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多少笑容,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寒气逼人。从前的他是个喜怒无常,捉摸不透的人,而如今却只有一张冰冷的面孔,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灵雪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从灵汐死后,他便这样。主上,原来你也是有感情的么?那么,你又置我于何处呢?

    窗外雷声大作,又要下雨了么?司鸿颜墨眯眼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已经习惯了眯眼的动作,因为那段日子,她不断地惹他生气,不断地触碰他的底线。每当想起她,眯眼的动作总免不了。她的一颦一笑似乎还在眼前,她娇小柔软的身躯似乎还在怀里,还有那幽幽的,清新的体香,让他陶醉。虽然很讨厌很讨厌她对着他喊肉包,但是此刻想起却恍如隔世,竟是那般怀念。司鸿颜墨轻轻合上窗户,隔绝那洋洋洒洒的雨滴,同时也关上了心门里那扇滴着泪的窗。踱步到书桌前,闭目沉思,她跳跃的身影就这么映入了眼帘,飞扬的青丝,娇红的面容,还有那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不自觉地,司鸿颜墨的嘴角挂上了一道雨后彩虹,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眼,走笔从容,片刻之后,活灵活现的凌汐跃然纸上,对着他巧笑嫣兮,顾盼神飞。

    “若你还活着,我定不会再放过你!”似是对这纸上的佳人说,又似对着自己喃喃自语。司鸿颜墨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这才准备转身出门。

    “太子殿下。”门外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妾身可以进来么?”

    司鸿颜墨微微一皱眉,沉声道:“进来。”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捏着腰肢进来,脸上堆着一个自认十分迷人的笑,面上的粉铺的厚厚的,这一笑不知能抖下多少粉来,手中端着一杯茶。

    “殿下,妾身亲自泡了一杯参茶来给殿下补补身子。”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捧起参茶递上前,一股浓郁的参香味扑鼻而来外带那柔软的身躯跻身而来。

    司鸿颜墨伸手环过她不足一握的细腰,接过她手中的参茶,略略品了一口就放下了:“美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美姬妩媚地一笑,说道:“什么事都逃不过殿下的眼睛。”伸手搂上他的脖子,亲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小心地磨蹭着,仿佛一直挠人的小猫,细声细气地说道:“妾身刚刚不小心打死了一个奴才,殿下不要责怪美姬好不好?”

    司鸿颜墨微微皱起了眉,瞬间展眉笑道:“小小一个奴才而已,美姬爱如何处置就如何。”

    美姬兴奋地一笑,仰头给了他一个吻,道:“美姬谢过殿下。那美姬就先退下了。”言罢微微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目送着女子离开之后,司鸿颜墨伸手就将那杯参茶砸碎在地,眼里汹涌而起的杀意瞬间弥漫了周身,寒气逼人。若非所迫,何人敢如此嚣张;若非有用,此人早就死上千百遍了。

    强力压下心头胸涌而起的怒气,司鸿颜墨深吸几口气,迈步往皇帝寝宫而去。

    “皇儿来啦。”老皇帝靠在榻上正看着窗外出神,见司鸿颜墨过来,不由露出了笑容。

    “恩,父皇,最近感觉可好?”司鸿颜墨在皇帝身边坐下,父子俩关系一向很好,这是司鸿颜墨唯一放在心上的人,也是他唯一担心的人,他相依为命的父亲。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人老了,经不起病痛的折磨啊。”

    “父皇千万别这么说,您老当益壮呢。”司鸿颜墨眼里升了一丝担忧。

    “自个儿的身子,自己知道。皇儿啊,你母后去得早,父皇也该去陪陪她了。”

    “父皇!”氤氲的水汽弥漫了眼眶,听着老父亲一句句认死的话,司鸿颜墨只觉得自己喉咙火烧般难受。

    “人总不过一死的。皇儿,父皇放心不下你啊。”老皇帝慈爱地拍拍他的手,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你的一切父皇都看在眼里,皇儿啊,做人千万不要害怕感情啊。”

    司鸿颜墨强忍下眼泪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不知该说什么。

    老皇帝捂着嘴微微咳嗽几声继续说道:“百姓需要的是一位仁君,群臣需要的是一位明君,而你需要的是一个懂你的人,懂吗?”

    虽然不是很明白父亲的言下之意,但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司鸿颜墨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皇帝放开他的手,重回靠回榻上,眼睛望着远处,似是穿越了多少年,回忆伴着苍老的容颜一同凋谢,如同那年金戈铁甲被漫漫黄沙覆盖,忠骨精魂永远埋骨他乡。

    良久之后,老皇帝才幽幽开口:“皇儿啊,父皇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败给了钟离国,不能一统江山那!作为皇者,何人不想万人臣服在自己脚下,父皇不甘只做一方霸主啊。”

    司鸿颜墨看着父亲逐渐失去神采的脸上,却依然写着不甘与骄傲,不由紧紧地握住父亲已经瘦如骨柴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道:“孩儿一定会帮父皇完成遗愿,一统江山!”

    听到他的回答,老皇帝眼里闪现出无法言语的光芒,似是能将人彻底吞没,眼若流星般的光芒更加坚定了司鸿颜墨称霸的心。

    也就在这年八月,司鸿皇帝因病驾崩,其子司鸿颜墨登基,号天君大帝,誓一统江山,并对周边小国发动战争,百姓一度陷入恐慌。

    谷中的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慢,她总看不到太阳落山,也看不到天明时的日出,这样的日子让她有些恍惚,又有些庆幸。永远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是不是就等于人的生命也能定格在这一刻,永不衰老呢?凌汐有时候想不如就这样一辈子吧,至少有钟离君诺陪着她,他们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呢。只是她担心她爹,担心她娘,也担心小白,还有她的诗情画意。虽然他们都不是她真正的亲人,但是自从穿越到古代以来,自己一直把他们当做失去多年的亲人一般,而他们又何尝不是呢,因此是与不是,在此时看来根本就不重要了。

    “在想什么?”身后响起钟离君诺充满磁性的声音。

    凌汐回头对他展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歪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幸福满满地溢满心田:“我在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汐儿。”钟离君诺轻轻推开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自己也思虑了许久才开口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是的,很自私。自私地留她在身边,让她看着自己慢慢衰弱;自私地不想放她走,将她禁锢在这个没有明天的世界;自私地想要独有她,时时刻刻想见到她;甚至,自私地让她等待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他一向不怕死,然而此刻却万分害怕。害怕自己死了,没有人再保护她了,害怕没有她的世界,即使是死也不痛快,更害怕让她看见自己的死亡,可是他还是不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他想,他是中了她的毒了,很深很深的毒,但是,他甘之如饴。

    凌汐仿佛能看穿钟离君诺的想法一般,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抚平他轻皱的眉头,看着他熠熠生辉的双眼道:“我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呢。”

    钟离君诺立马舒展眉头,喜笑颜开,只是那眼里的担忧还是一览无遗。

    凌汐重新躺回他的怀里,望着那漫山遍野,终年不谢的桃花,轻轻地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怕吗?”

    钟离君诺将凌汐收进怀里,听着她的问话,微微地扬起了嘴角:“不怕,你呢?”

    “不怕。”凌汐在他怀里仰头看他,尖瘦的下巴上长出了一点点青色的小胡渣,她知道这些日子他过得有多苦。每天看着他悄无声息地睡去,那种在心底里蔓延疯长的恐慌总叫她怕得连呼吸都忘记,她好怕他就这么一睡不起。在这个没有黑夜的地方,他为什么就不能不睡呢?每睡着一次,她就多一分害怕。而每当风蚀散的余毒开始发作时,他总是找各种借口离开,或是躲在屋里不出来,但是她总会记着,十二个小时过去了,外面的黑夜来临了,而他也开始了他极尽痛苦的一夜。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她总能想起第一夜看到他赤红的双眼,颤抖的身躯不停地打滚,手指甲陷进竹篱板中鲜血横流,痛苦万分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种种的种种,凌汐都在门外陪他一起痛。

    抬手在他的小胡渣上画着圈圈,凌汐继续说道:“你我的一生有多长,没人知道,而你我的这一路能走多长,也无人明了,我们的缘分有多深,我们也无法预知,但是我知道,就算陪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也不会后悔。”

    海枯石烂,我也不会后悔。”

    “汐儿!”钟离君诺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动听的话来,心底澎湃的感动无法言语,满满的,甜甜的,似能开出一朵灿烂的幸福花来。紧紧地环住这个娇小的身躯,忽略心头已经万分熟悉的疼痛,因为此刻即便是痛死,他也觉得是幸福的:“我保证,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许下这样不现实的承诺,但是他感觉他能做到,即使是死亡也泯灭不了他对她的爱,这个他爱到骨子里去的女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是最懂自己,最适合自己的人。

    “哎呀,还有时间谈情说爱那!快回来吃饭啦!”老头儿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彻底破坏了这诗情画意般的美人美景图,两人都不好意思地回头,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