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雪脸上挂上一丝嘲讽,盯着容成尹少道:“是。我们的共同的娘,我们是亲兄妹,同时我们在乱lun!”
“一派胡言!”容成尹少一把合上扇子,满脸怒气地道:“谁告诉你我们乱lun,谁跟你说你是我亲妹妹!”
“你不愿相信是吗?可这就是事实!”
“你是素和灵雪,不是容成灵雪!你姓素和知不知道!”容成尹少一声吼唬住了灵雪。
半晌后,灵雪秀美的脸上浮起一丝丝不屑与冷笑:“没错,我是姓素和,而你姓容成,但是我们都是同母异父你能抹杀得了这个事实吗?不怕跟你说白了,当初就是娘要我接近你们取得你们的信任,然后找准时机陷害素和浦阳,害他家破人亡,让他尝尝这么多年来我们母女俩的苦!”
“哈哈,哈哈哈……”容成尹少仰头大笑,一把扯下灵雪肩头上的衣服,指着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胎记道:“你爹是素和浦阳,你娘是绮里蓝沁,不是绮里听枫,你和我顶多算个世家关系,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你肩头的蝴蝶胎记就是证据!当年我娘心怀仇恨将刚满一岁的你劫走,同时毒杀你娘和灵汐,幸好她们两个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可是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无奈之下才对外宣布你死了,没想到却是我娘为了报仇将你抚养长大,又让你们自相残杀!”
容成尹少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震得灵雪连连退步,直到倚靠到身后的门上才停下。事实怎会是如此,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你不愿接受我们是兄妹的事实所以才编出这个故事来骗我对不对!”
容成尹少看着眼前的女子瞬间面如死灰,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他知道这样的事实对她的打击很大,可是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将会造成更大的错误啊!
上前几步将浑身颤抖的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我知道让你接受这样的事实很残忍,而我也一直不敢对你说。可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剥夺你知道真相的权利,灵雪,是我对不住你!”
“你滚开!”灵雪发疯了似的将他推出好几步远,“是你娘!一切全都是你娘做的好事!”
她无法相信自己从小到大认贼做母,更无法相信是她亲手害得自己一家人家破人亡!要她接受这样的事实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来得干脆!
“灵雪……”容成尹少眼里闪着不忍,闪着疼惜,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灵雪止住。
“你住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话!”灵雪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容成尹少,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只一个劲地喃喃自语着:“我不要听,不要听……”
“灵雪,你别这样!”
“我叫你住嘴啊!”容成尹少被灵雪的一声大吼给震住了,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看着她迷茫的双眼,心一阵阵地抽痛。可是这样的事实只能她自己去接受去想通,他没用,只能这么束手无策地看着她痛苦,他没用!
仿佛一个失了魂魄的人,灵雪游走在黑夜的边缘,寒风吹起她满头青丝,张狂着遮掩了她苍白的脸庞。黑色吞噬了所有,却掩不住那泛滥的愁绪。
“回来了?”清冷的声音忽然响在灵雪的耳侧,绮里听枫看着暗夜中的她,只有满心的不屑,可是那眼中一闪而逝的仇恨是她的错觉吗?
“娘。”灵雪低头乖巧的一声唤,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是低着头的眼里竟是闪闪发光的泪水,那眼中的狠绝不似一星半点,袖口中紧握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司鸿颜墨让你回来的是吗?”
“是。”
“何事?”
“让我回来给吴铭哥哥帮个手,对付钟离君诺。”
“好!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绮里听枫乐得看他们自相残杀,大笑着离去。
悄无声息地跟着绮里听枫的身后,淹没在暗夜中。
“狐狸精!你那女儿果然也是个sao货,在知道自己乱lun之后竟然还有脸面回来!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啊,都是一样的骚呢!”绮里听枫刚跨入密室,那夸张的笑声立时充满了密封的空间久久回响着。
绮里蓝沁勉强睁开一只眼,另一只眼睛已经看不到一点亮光了,看着那个恐怖的身影越来越近,身上的汗毛不自觉地根根竖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折磨又要来了么?
“怎么,看到我这么高兴吗?瞧你这么大动静!”绮里听枫一边说着,一边取下塞她口中的锦帕。
睁着那唯一的一只眼,绮里蓝沁只是无力地看着她,看着她狰狞的面容,看着她似乎愉悦的面容:“把我折磨成这样,还不能解你的气吗?何苦,何苦让那些孩子,受苦呢?”声音断断续续,细若蚊声。
“解气?你不是我,当然不会明白我心中的痛,心中的恨!当年我经受的一切又岂是你的命能够补偿的!”绮里听枫狰狞的表情,让那个风姿卓越的形象毁于一旦。
“放心吧,痛苦的日子不会久了,再过几日,过几日你就可以下地狱去了。哈哈哈……”大笑着离去,绮里听枫完全沉浸在复仇的快感里,忽略了角落里那道炽热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射向她的致命点。
待那铁门紧紧地被关上之后,密室里又陷入了另一番寂静。如此寂静的黑暗永无宁日地吞噬着绮里蓝沁的仅存的心智,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网罩住了她所有光明的向往。肉体上的折磨与剧痛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却生不如死。可是这精神上的折磨却让她渐渐地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在这样空虚的寂静的黑暗中永存,将是一个恐怖的恶梦。
轻微的脚步声轻轻传来,触动着绮里蓝沁敏感的神经。勉强侧头望去,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只觉一阵抽气声轻轻传来,是被自己的样子吓坏了吧?只是这个密室还会有谁进得来呢?
当灵雪看到绮里蓝沁满面狰狞的血肉模糊时,深深地被那沟壑纵横般的伤疤惊住了。这是怎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视线渐渐模糊,这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才是自己的亲娘吗?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怎么下得了手!
渐渐靠近床边,她能看见床上女子颤抖的身体,犹如一片枯黄的落叶,随时都会飘落一般。
“娘……”轻轻一声呼唤,却似用尽了一身的力气。灵雪跪倒在蓝沁的床前,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容泣不成声。
蓝沁在听到那一声娘的时候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只能尽量地睁大眼,想看清床边的女子,可是那眼里不断涌出的泪却怎么也眨不尽,总是模糊了眼。
“娘,我是灵雪啊,我是您的女儿啊,您还认得我吗?”灵雪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容,取下她口中的锦帕,让她能够张嘴说话。
努力地想要张嘴喊一声雪儿,可是那话哽在喉间,仿佛有一颗胡桃硬生生地卡在喉间痛得出不了声。只有眼泪无声地诉说着心里的激动。
“娘,她下手怎么这么狠,她怎么可以这样待你!”滚烫的眼泪滴滴落在蓝沁的颈间,顺着弧度渗进她的皮肤。
半晌待情绪稍稍平稳了下来,绮里蓝沁才用她那微弱粗哑的声音低低地唤道:“雪儿,我,我苦命的女儿,让你,受苦了。”
第一次听到母亲神情的呼唤,内心的隐忍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灵雪一股脑儿地向着自己的母亲倒着肚子里的苦水,那些童年里的噩梦一经诉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去一经诉说仿佛已是陈年往事,勾不起一点的厌恶。仿佛只要能与母亲分享的,再苦也是甜的,难道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吗?
静静地听完灵雪的诉说,完全想象不到小小的身体竟然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孩子,苦了你了!”绮里蓝沁轻轻地说着,一经有些体力不支,但是她知道一时半刻她还死不了,因为那个人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死去。
紧紧地握住母亲冰冷的手,灵雪将脑袋晃成了一个拨浪鼓:“都是孩儿的错,若不是我听信了她的话,也不会害得您受那么多苦,还有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重重地往床沿上磕着脑袋,恨不得能将自责尽数磕尽。
“雪儿,快停下!雪儿!”绮里蓝沁想要阻止她,奈何她已全身瘫痪,根本动不了分毫。
“是我的错……我的错……”灵雪依旧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绮里蓝沁微弱的呼喊根本起不到一丁点儿的作用。
情急之下,绮里蓝沁只得用她唯一能动的脖子使劲全身力气冲着灵雪的脑袋撞去,动作一大,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痛得她一声大叫!
“娘!”灵雪一声惊呼连忙扑上扶住她不断扭动的身体,“娘,你怎么样?”
“雪儿,娘求你一件事好不好?”半晌疼痛才缓缓退去,可是那痛却深深地烙在了心底深处。
“您说,别说是一件,十件百件我都愿意替您做!”
“不,只有这一件,娘求你一定要答应!”绮里蓝沁紧紧地锁着她的目光,她知道这个请求很荒唐,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但是她真的受不了这日以继夜的折磨,一日也受不了!
“您说,能做的我一定做!”灵雪紧紧地抱着她初相认的母亲,享受母亲身上温馨的味道。
“杀了我,让我有个痛快!”绮里蓝沁的一言却惊得灵雪连连退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母亲,反复地呢喃着她刚刚那句震惊的话。
“您在胡说什么?我才刚刚认了您啊!”颤抖着出声,有些找不着自己的声音,灵雪真希望刚刚只是自己的一个幻听,她才刚刚认了她啊!
“娘求你,给娘一个痛快,娘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娘只有疯的命啊!”绮里蓝沁哽咽着,但是却狠着心求她,字字玑珠。
“不可以!您不可以这么对我!您是我娘,我怎么能杀您呢?”眼泪已经枯竭了,灵雪的脸上却晕染上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傻傻地看着她新认的娘,只觉得现实这般可笑。
“你不是杀我,你是救我!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可是你若真为我好就给我一个痛快,就当娘求你,好不好?”那唯一的一只眼再次蓄满眼泪,而另一眼却流出了殷红的血水,顺着她沟壑的脸颊蜿蜒而下,染红了半边脸,恐怖之极!
“不!我做不到!”灵雪一声怒吼推开怀中的母亲,像一个烫手山芋似的甩开她抓紧的手,苍白的脸堆满了绝望:“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自私!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折磨我!”
“雪儿……”
“我会回来救您的,等我!”铿锵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深深地看了母亲最后一眼灵雪毅然转身离去。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模糊身影,绮里蓝沁的嘴边挂上了一抹欣慰的笑,能够在死之前看到日思夜想的女儿一面已经足够了,她一直都不贪心,这样就够了。灵雪、凌汐,娘会在天堂保佑你们的。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不断地涌出,染红了黑夜,染红了遍地,微笑的唇中隐隐露出一截断舌,在红与黑的边缘静静垂挂,诉说着无声的解脱,祭奠着无言的曾经……凌汐那日醒来的时候,钟离君诺守了一夜刚走不久,肩头的伤依旧在隐隐作痛,只是这痛比起他那日的眼神却不值一提。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他双目圆睁地瞪着她吼道:“难道你喜欢上他了吗?”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只是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又何必藕断丝连,她轻启红唇,轻轻吐出一声“是”却惹得他疯狂的大笑,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血剑,那一针一线缝补的爱意被他一刀又一刀地砍出一道道伤口然后碎裂,纷纷扬扬散了一地,就像那一刀刀捅上她的心口,撕裂着心口,痛得她的心不断地抽搐。
“小姐,王爷在外面站了一早上了,你真的不见?”看到凌汐看不出表情的脸,诗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希望她知道钟离君诺并非对她无情,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凌汐没有一丝的动容,收回痛苦的思绪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诗情,带我去看看爹行吗?”
诗情看看她肩头已经结痂的伤口点了点头,扶着她出门。
“汐儿!”钟离君诺站了一个早上终于看到凌汐出门不由激动地一声轻唤,自从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拒绝在门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凌汐稳住心间澎湃的激动转眼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瘦了些,那下巴上又长出了青青的胡渣,他难道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虽然心中激动万分,可是出口的话却无波无澜:“王爷无需每日前来,凌汐已无大碍,劳烦王爷操心了。”说罢也不看他的反应带着诗情静静离去,独留下身后那张落寞的脸,那一双孤寂的眼。
“爹。”凌汐轻轻握住素和浦阳的手唤道。
“孩子,苦了你了。”素和浦阳看着一脸苍白的凌汐轻轻道。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他都听画意说了,这个沉不住气长不大的丫头总是在他的床头埋怨钟离君诺如何如何忘恩负义,如何如何薄情寡义,可是他明白,有些事,身不由己。
眼中蓄着泪,凌汐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知道,知子莫如父,她的父亲最是了解她的人。
“孩子,今后有何打算?”
“爹,瑾瑜在司鸿颜墨的手里,我必须去换他回来。”
“司鸿颜墨吗?那他怎么办呢?”素和浦阳看着她并不言明,而她却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
“他有他的宏图大业,还有他的妻子,我不应该成为他的绊脚石。”是,早在那天就决定了与他并肩作战,为他不顾一切,她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她会助他成就大业。
“孩子,你真的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素和浦阳的话像一壶冷水浇灌上凌汐的心,是啊,这是不是他想要的呢?耳边似乎又想起了他那日的话:傻瓜,早就选了你不是么?只要有你在身边,你只会是我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