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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走偏锋(4)
    张秋琴突然想到相处快一个月了,居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陈右军觉得没有必要再向这位热情奔放的进步青年隐瞒什么了。他向她讲了自己的一些情况。他从学生时代讲到成为黄埔军校的先进分子,从在广州国民党"清党"运动中死里逃生,讲到舍命参加了广州起义。最后,他讲到了他与赵素雅的爱情,讲到了她死于她与陈左军完婚的洞房里。

    张秋琴对陈右军的传奇性经历很感兴趣,十分崇尚他的尚武精神和远大追求;对他与素雅的爱情乃至素雅在洞房里的死深表惋惜。

    最后,陈右军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现在掌握了一个共产党人的全面情况。如果哪一天大小姐不高兴了,到国军那里去告密,这可有足够的证据了。"

    张秋琴一听脸顿时沉了下来,很快眼里就噙上了泪水:"闹了半天,你还不相信我,你以为我对共产党的敬仰是虚假的?"她的眼泪顺着由于激动而红晕的脸颊流下来,"你连一个热血青年都认不准,还算什么共产党里的人?"说着竟然"鸣鸣"地哭起来。

    这下陈右军慌了手脚,忙解释说:"对不起,我是给你开个玩笑。你想想,我不信任你,能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你吗。"

    张秋琴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望着陈右军一脸窘相,又忍不住笑了。然后,她柔声细语夹杂着哭腔说:"不知怎么了,这几天我特别想哭。过两天我就要返校了,我心里觉得堵得慌,有说不出的一种难受劲。以后就不能再听你讲革命故事了。"

    陈右军坐在床边深深地低下头。张秋琴的情绪感染了他,勾起了他那种连日来若明若暗的感觉。他理了理心绪,觉得那种感觉是一种依恋。他的伤还没有痊愈,她一走,那种孤寂无聊和无所事事的生活又会来陪伴自己。是她弥补了自己的精神空虚吗?不!绝对不是。在自己孤独的时候,俊蓉那更为直率和炽热的情愫,就从没有在自己内心深处激起过这种感觉。自己从这个进步青年身上找到的是共同语言,看到的是中国革命的希望;从这个用理想和可贵的追求精神塑造成的彰显着青春魅力的美丽少女身上,自己感受到了生命的真实价值和更深的人生意义。也正是这些因素,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向往和追求。这是多么好的一个青年啊。

    张秋琴走过去坐在了陈右军的身边,幽幽地说:"人家心里难过,你当大哥的也不安慰安慰,除了讲那些革命道理,就是沉默不语,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

    陈右军抬起头,侧脸看了她一眼,一股炽热的目光迫使他低下了头,几乎扑到他脸颊上的少女的青春气息,使他的脸渐渐发烫起来。

    "大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矛盾,我有时就不想去继续读书了。"

    "那怎么能行,在学校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也能更广泛地接触进步人士,这对你的进步是大有好处的。"

    "和你这位大英雄接触,不也一样有进步吗?"

    "我肚子里就这点货了,倒空了就没有了。被困在这与世隔绝的高宅大院里,像个囚犯,我还能教你些啥?"

    "反正我心里很矛盾,又想去上学,又舍不得离开这里。我觉得心里还有好多的话没说出来,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俩人无语。陈右军明显感觉到了她急粗的喘息声。

    这时,陈右军听到张秋琴吞吞吐吐地说:"大哥,你……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陈右军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感觉到了那团炽热慢慢移到他前面不动了。一双热融融的小手开始抚弄他那乱而坚硬的头发。张秋琴用颤栗而又不置可否的口吻说:"大哥,我看你一点不勇敢,不像个英雄,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那双柔软的小手捧起了他的脸。

    陈右军看到了那双醉迷的泪眼,浮着红云的脸蛋,沾着细小汗珠的秀丽鼻子和艳润鲜活的小嘴。

    小嘴慢慢启开:"难道你非让我说出那句话吗?你在战场上那股勇敢呢?大哥。"

    在她的召唤下,那积聚已久的依恋情绪,正驱使他采取果敢行动。他已经听不到那顺着香唇流出的"喃喃"音节,站起身想做点什么,却又象梦游症患者似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他明显感到了自己嘴唇的火辣和两眼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