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塞罗想杀安谧尔。安谧尔躲开雪紫的吻芒后随即注意到身后的穷塞罗,他也在躲避雪紫的吻芒,但同时他的剑招丝毫没有被打乱,往安谧尔之前站的地方刺去,如果安谧尔站在那里没有反应的话,穷塞罗的剑刚好能插进他的心脏,现在却只是挑破了安谧尔的衣服。雪紫飞过来,和安谧尔站在一起,吻芒溅落在地上,是一些冰花。
穷塞罗收回他的剑,他老了,颤颤巍巍地站立在那里。
雪紫说:“咦,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安谧尔和穷塞罗都沉默地看着对方。
雪紫打破僵局说:“你是穷塞罗?”
穷塞罗说:“你不该上诸神之山。你冒犯了神氏,还捅了大篓子,我也没办法。”他忽略了雪紫的话,向安谧尔解释他的行为,像是在乞求安谧尔原谅。
安谧尔说:“哦。这也算违反了半人族的道德吗?”
“尊崇神氏是神原上所有人最基本的尊重,冒犯神氏者死。你要他帮忙吗?”穷塞罗说。
雪紫完全成为一个龙套站在身边,这地位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比起穷塞罗和安谧尔现在的恩怨,这尴尬忽略不计,他甘愿耐心地待在旁边,等待他的戏份。
安谧尔转身对他说:“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等我死了,你再问他斯恩的事吧,他虽然不高兴,但只要他知道,就肯定会告诉你的。”
安谧尔对穷塞罗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不只是因为他和穷塞罗在一起住过那么久,还因为他天生的领悟能力。不只完美地领悟剑术,他还能看穿沉默外表下的心理。
雪紫退到一边,安谧尔和穷塞罗要过手的时候他却又打扰到说:“慢着,实在不好意思,穷塞罗先生我有一件事情问你。”
穷塞罗厌恶地看着他,对于他这种打断比赛的行为任何人都不会爽快。不过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雪紫继续说:“你认识斯恩吗?”
万一穷塞罗死在了安谧尔的手下,雪紫就没机会问这个问题了,所以他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关键时刻打扰别人。幻境中穷塞罗死在了斯恩手下,雪紫因此觉得穷塞罗会有事。
穷塞罗不爽的情绪被斯恩这个名字稀释了一大半,他想了想说:“你问他干什么?”
“我在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知道了,你找他也是为了反抗神氏,当年他去影蚀大陆的时候估计就是和你们打成一片。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的。”
“这么说你知道?”
穷塞罗没有否认。
雪紫说:“我和神其实没有任何瓜葛,我只不过误打误撞上了诸神之山,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有意的,我找他完全是为了完成师命。告诉我吧,他去了哪里。我需要快点找到他。”
穷塞罗说:“你师父是谁?”
雪紫揣摩着他的心里,说:“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老人家快要死了,斯恩是他朋友,他想在死前见斯恩一面,我必须快一点找到斯恩,否则,我害怕,害怕。。。他老人家。”雪紫的表演直追当时的秦语,他已经意识到穷塞罗是个倔强的老头,愚弄这种人能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乐趣。当然他师父未必会喜欢他的谎言。
穷塞罗皱皱眉,似乎已经心软了,他说:“你师父到底是谁?据我所知斯恩去影蚀大陆是为了吧不可告人的事情,你师父要不是他们集体中的一员,肯定不会和他交往上。”
穷赛罗猜得没错,雪紫的师父和斯恩都是反抗神氏的人,但雪紫并不知道这一点吗,如果把实情告诉穷塞罗,他只能说:“我师父是一个神秘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那样的话前面的谎言就显得脆弱,师父都要死了还不知道师父的身份,这无论如何会让人生疑。
雪紫决定继续编造谎言:“我师父,他是一个穷苦的老人,住在睡魔镇。”
没办法,他印象中穷苦的地方就属睡魔镇了。
他继续说:“那些年影蚀大陆碰上了饥荒,师父差点饿死,幸好碰见了斯恩这位大好人,给我师父吃的,所以他才能活下来,一直到今天,所以斯恩前辈是我师父的恩人。她老人家如果完不成这个心愿就死了。。。哎。。。。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脸面再回去祭拜他老人家。”
月光在他的眼睛里荡漾,他入戏颇深。
安谧尔都感动了,收起他的剑说:“你师父他是患病吗?”
“他患了寒疾,全身总是冰凉的。”雪紫望着湖面,生怕编出什么岔子。
穷塞罗说:“你师父挨饿。就算影蚀大陆再饥荒也不至于让你师父这种高手挨饿吧。”
雪紫看见湖面动了一下,他说:“我师父不是高手。”
穷塞罗说:“不是高手能教出你这样的高徒。”
雪紫暗中偷笑,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谎言,他说:“他并不是我吻术上的师父,他是个文化人,教我历史啊疾病什么的。文化人总是被饿死。”
穷塞罗说:“哦,原来如此。真可惜。”
雪紫说:“前辈,能告诉我斯恩在哪里吗?”雪紫觉得他已经相信了,但是这句话控制得不是很好,好像急着想知道似地,他想自己应该说得再温婉一点,悲摧一点,全面击溃穷塞罗的心理防线。
半人族是没有感情的,没法试验,只是在这里呆得久了,人们就会慢慢接受这点常识。
穷塞罗说:“遗憾的是,我不知道斯恩去了哪里。他可能又去找他的同伙去了,可能去找。。。”
穷塞罗脸上有点忧伤,月光下被岁月洗礼过的忧伤。
雪紫顿感世界变了一个摸样,穷塞罗忧伤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他看见的是一张恶心的面孔,当然,如果他没有想骗穷塞罗的话,恶心程度会大打折扣。
安谧尔见他们聊完,举起剑,这时刻还是战斗的时刻,他们本不该被任何事情打扰的。
穷塞罗仰着面,剑突然伸出,雪紫暗骂:卑鄙小人。
这一突然的袭击,让安谧尔措手不及,虽然应付过来却处于了下风,处处受制。
雪紫离他们的打斗地点不远,他故意一动不动,他想只要这两人碰到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了。到时他一定打爆穷塞罗这老头。
两人的招式越来越快,地上的影子乱舞,他们剑气扫到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地上的落叶和尘土都飞舞起来,但是一切与雪紫无关,无乱两人动作再大,力量在他身前都会停止。
显然,他们都不想干扰到雪紫。
叮~叮~
剑击在一起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两把好剑,两个高手。这声音和诸神之山上安谧尔、吉安·罗塞之间的交锋又有所不同,吉安·罗塞的剑法快、准、沉。而安谧尔和穷塞罗的剑法都是轻灵的。如果说诸神之山上演奏出来的曲目是交响乐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演奏出的曲目就是钢琴独奏。
美妙,孤独的美妙。仿佛是一个人在自娱自乐。一个人再自己杀自己。
安谧尔觉得自己一定会败在他手下,他根本没法真正下手杀死穷塞罗,他想自己没有情感不错,但有品德,穷塞罗养育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另一方面,他也不会束手就擒,他没有违反自己内心的道德,穷塞罗杀他的理由无法接受。
神氏,既然要和我斗,那就斗到底。
即使底是输。
现在他和穷塞罗的战斗进入到了僵持阶段,场面上他并没有输。
穷塞罗在半人族当使徒十几年,历经无数大战,剑招寓于无形,与花杀剑法相似,令人琢磨不透,加上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本应该完全占据上风,可是安谧尔渐渐反攻起来了,守住的同时,偶尔也会有剑招出奇不意攻出去,好几次差点失手杀了穷塞罗,但关键时刻他都停了下来,不全是因为心软,他也会以为那是一个陷阱。
穷塞罗不会留这么明显的破绽,所以那是一个陷阱。
虽然上一次也是在镜湖边他捡到那个破绽并依此赢了。
穷塞罗神情越来越沉重,身形也越来越不稳。突然,他掠了起来,身体平行着大地,举着剑直刺向安谧尔,这一剑突然至极,晃眼间便刺到安谧尔胸前,但这时候由于没有新的力量注入,他的剑慢了一下,安谧尔因此逃过一劫,头像后仰着身体倒下去,这时候他发现了破绽,穷塞罗的身体全部暴露在他的剑下,没有任何防备,他只需要拉动一下剑,便可以将穷塞罗化成两半,一半一只眼睛,连鼻孔都平均地分成两份,如果不停手一只拉下来,他的肚皮会被划拦,肠子和内脏也许会落到安谧尔脸上。
安谧尔没有动剑,用身体不能平衡作掩饰,假装动不了剑。
穷塞罗像是扑了一空的恶兽。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雪紫这才发现这场战争有太多的漏洞,两人都错失了很多机会。穷塞罗的剑再快一点就能杀死安谧尔,安谧尔的剑再险一点也能杀死穷塞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