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果树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秦小仓定眼望去正是师姐,忙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不能吃。”白衣女子道。
秦小仓疑惑地道:“为何?”
“你观不出它是有毒的吗?”
秦小仓一怔,随即面红耳赤,羞愧无比,他心道:我还在师傅那里夸下海口,说自己通读医术,怎么连颗毒果子都辨不出,这回惹了师姐笑话。
此刻天边终于放晴,这时观去,却见白衣女子面色仓悴,一身雪衣搭配,那墨黑长发垂背,一双黑眸藏水,柳眉弯黛如青山绿水,月牙儿般的脸蛋好生令人疼惜。
秦小仓道:“多谢师姐指点。”
“你挺聪明的。”
“额,我?”秦小仓一愣,却见小黑狗汪汪几声,顿时黑了脸,心道:原来不是说我呀。
白衣女子转而又道:“这招叫做移形换影,日后你会学到的。”
秦小仓望向那白衣女子,却见她那洁白无暇的身子恍然间却似有似无的,渐渐地消失于无形,秦小仓大惊失色,心道:世上竟还有如此法术,看来我当真遇到了高人,拜了名师。秦小仓心里欢喜着,想到师傅这般疼自己,日后定然也会传授他高深法术,待自己有了成就,定然要杀了那七个恶人。想到这里,秦小仓噙着泪水,咬着牙,恨恨地想着。
秦小仓领着那小黑狗四处转着,每每想到那巨树悬崖,竟是心有余悸,他忽然想到,那小仙女师姐还有师傅都没有吃东西,自己辈分最小,理应孝敬师长。秦小仓又返回巨树,望着方才那扔掉的毒果子,不由地捡起来。秦小仓嘿的一声将它掰了开,见果子内泛着黑水,隐约还有些祁红,他凑上前闻了闻,忽然大惊。
秦小仓自言自语地道:“我在秦人著作的《麹蘖》中看过,‘虞黑果,十年一生,百年一熟,剧毒聚药,采其精处,去其剧毒,夹入高粱米水,养人心肺,舒其筋骨,是乃酒中极品也。’也曾听爹爹提起过,这虞黑果,只要将其中的黑汁挤出,便可以当作绝世药材使用。”
说罢,秦小仓重又爬上大树,打下许多果子,其中不乏黑果,那小黑狗就在身下一一接应。秦小仓小心地跳下,将那些没有毒的果子用衣服包裹住再用腰上的裤带栓紧,缚在腹上。他取出那些黑果,用银针在果子上轻轻捻了个孔,再用手掌缓缓摩擦,力道渐渐增加,只见那黑果中的黑汁慢慢从针孔处流出。秦小仓这般磨法,虽然所用时辰久,但是却能将其中的毒水全部排除。
秦小仓欣喜地跑回洞中,沿着原路摸黑返回,他一路上摔了几个‘狗吃屎’,但想着自己研制的药材或许对师傅伤势有救,便不顾及这些,加快步伐。
前方灯光隐现,秦小仓走了更近些,看得也清楚了,却突然愣了住。白衣女子半蹲着,抱着程青英的身体,那程青英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般。
“师傅,她,怎么了?”秦小仓颤声道。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淡然道:“她快死了。”
秦小仓奔了过去,伏在程青英的身上,摸了摸她的气息,却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白衣女子眉头微皱,喝道:“别哭了。”
秦小仓忿忿地看着她,顿了顿,心道:师傅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可是,师傅她疼我,我就要哭,就要伤心。秦小仓埋下头,哭道更加凶狠了。
突然,一只手掌绵绵地缠在了自己的手腕,秦小仓抹去眼泪,看了看白衣女子,又低下头,顿时吓了一跳,却见程青英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秦小仓小时候就听过诈尸的传闻,此刻吓得呆若木鸡,待要逃跑,却忽然想到程青英是救过自己性命,又是自己的师傅,这样一想,心里横了下,道:罢了,罢了,师傅要吃我,就吃了我吧!
“小仓,你,你过来。”程青英气息微弱,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柔情。
秦小仓低声道:“师傅,你,你没死。”
白衣女子瞪了他一眼,道:“让你哭。”
秦小仓不去理她,凑去脑袋,移她更近,程青英道:“师傅是要死之人,师傅临死前,你答应师傅一件事情。”
秦小仓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师傅,你待我这般好,你说什么我就应什么。”
程青英低声在秦小仓的耳边说了什么,那白衣女子愣了下,分毫没有听见。秦小仓看了她一眼,却做了个鬼脸,那白衣女子却撇过脸不去看他。
秦小仓忽然立起,道:“师傅,我带了药,你吃些吧。”
白衣女子见他掏出毒果,猛然一惊,道:“那是毒果子。”
秦小仓道:“师傅,这是虞黑果,是麹蘖材料中的极品,在我们那里,这是无价之宝。有人说,吃了虞黑果,可以养容美色。”
程青英微微点了下头,徐徐地叹了口气,又忽然垂下眉梢,她忽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道:“我老了吗?”
秦小仓与那白衣女子同时一怔,秦小仓道:“师傅,你没老,师傅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与我娘亲一般美。”
程青英满意地笑了下,她拉过那白衣女子,令她附耳过来,秦小仓微微怔了下,主动退了几步。只见程青英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眉头一触,点了点头。
秦小仓见四壁的灯火渐渐暗淡,想必是没了灯油,借着暗淡的灯光,秦小仓将目光投向程青英,忽然觉得心头一疼,眼睛一酸,心道:师傅应该是这世上最疼我的女人了,都说天下只有娘亲好,可是,我连娘亲的面貌都记不得了。
“仓儿。”
秦小仓蓦然一怔,仿佛心田涌入巨洪,莫名的温暖感觉,是亲切还是欣慰,又似是久违了的舒情顷刻间绽放,他应了声。程青英又道:“将那果子给我。”
秦小仓取出三颗,递给程青英,只见她使了个手段将三颗果子积成了一颗。白衣女子仍有些心悸,见她担忧地目视程青英将那果子服下。
程青英微微舒缓着气息,秦小仓刚放下心,却听程青英猛然坐起吐出一口鲜血,愣了个神,立刻闭目运气。白衣女子突然立起,竟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只瞬息功夫便架在了秦小仓的脖颈。秦小仓一愣,却浑然没有注意,他紧紧地将目光凝向程青英,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