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儿静悄悄地离去,秦小仓独自一人久坐于此,直到身旁幽香散尽,才肯回到小屋。秦小仓尽量放低声音,以免吵到白仙儿,他隐约见到白仙儿侧躺在床铺上,自己寻了一铺草席,准备摊在地上睡觉。
“里面还有间小屋曾是师傅的,你进去睡吧。”白仙儿道。
秦小仓哦了声,幽暗中看到一对蓝眼望着自己,他拍了下二郎神的脑袋,径直走进内屋,黑狗卧在他的床下,气息匀称很快就入眠了。秦小仓眯着眼睛,久久才进入睡意,他暗暗想着明日就可以修炼真法了。
程青英的封印之术分为四段,第一段只为锁人去路,最多也只能划条结界困住一个人;第二段则是自保之术,又称作‘护身盾’,以修真法术过招,难免会损伤肺腑,这招正是护体保元的妙招;第三段是幻觉之术,扰人心魂,乱人理智,由一曲而成,称作‘伤魂曲’;第四段则是封印的至高境界,别看洞外密林普普通通,其实暗藏玄机,萧顶山初进密林便察觉到密林被人下了结界,直通洞口,其实当时程青英若想杀了萧顶山,便早就吹出伤魂曲,那时林中万只蝙蝠便会齐齐杀出,纵算萧顶山法力高强,也会伤了他元神,这第四段封印术唤作‘天罗地网’。
天明气朗,秦小仓按着白仙儿的细心指导,终于得了要诀。白仙儿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然而她心思缜密,语言谨慎到位,每一处要点她都能一一指出,亏得秦小仓有这么一位耐心的师姐教导,加之他天赋奇才,很快便能编出一个结界,只是凭他的造化还仅仅只能困住一只小鸟,不到片刻便失效了。白仙儿教他无须着急,熟能生巧,多多试练,才能发挥他体内无上的修为内力。秦小仓每每听到白仙儿的教导,他便仔细记在心上,哪怕一个停顿他都牢牢念着。
转眼间十日过去了,白仙儿要与秦小仓试法,二人对立十米之远,各自念决施法,顿时间两条结界相冲而来,秦小仓的结界自然比白仙儿小了许多,就在白仙儿的结界将要压制着他,临空而来便要封住秦小仓的整个身体之时,那秦小仓突然发力,真气灌于手指,再念决法,加强了自身封印,顶住了白仙儿的力道。
白仙儿点了点头,再施法术,这般加力已然超出了封印术的第一段范围,然而秦小仓的造化当真是令她不敢小觑。秦小仓面容为难,他与白仙儿究竟差了一大段距离,二人内力相近,然而真法要诀上他与白仙儿差的太多,纵然如此,秦小仓还是屏气硬抗,二人相互一震,白仙儿收回结界,秦小仓退了好几步远,喘了几口气。
白仙儿淡然道:“师傅说过,她练这一段法术费了三个月的时日,你只用了十日。”
秦小仓笑道:“师姐你呢?”
白仙儿怔了下,道:“五日。”
秦小仓当即哑然,心道:原来师姐才是真正的天才,竟快了我一倍,当真是看不出来。白仙儿道:“我来教你护身盾的法诀,你听着。”
秦小仓聚精会神,不敢错过一个字的耽搁,他细心听着,待白仙儿走后,一人留在原处慢慢思索着。白仙儿回到小屋,望着生了灰尘的橱柜上放着两对碗筷,忽然想到师傅生前偶尔做饭与她吃,只是自从师傅走了之后,这橱柜好像再也没动过了。
秦小仓苦思没有结果,眼看天边已经渐黑,心道:我明日再来练也不迟,先去摘几个果子带回去与师姐和二郎神吃。
二郎神远远坐在门口望着秦小仓慢慢走来,它摇着尾巴吠叫着,秦小仓加快步伐,步履如飞地来到门前与那二郎神嬉戏一会,便走进屋内。秦小仓兀自惊奇,师姐平日里不愿点灯,怎么今日点上了蜡烛。
“师姐,我带了果子,你吃吧?”秦小仓道。
秦小仓嗅到一些烧火味道,绕到屋后,见白仙儿俯着身端着一块干锅放在火上煮着,不时搅拌着。秦小仓道:“师姐,你在做什么?”
白仙儿愣了下,道:“屋里还有些干粮,我拿来煮了。”
秦小仓望着锅内那些煮了发黑的干米,他微微一愣:师姐竟不知道大米应该放水才能煮?
秦小仓虽然出身富贵人家,但他天性好奇好动,对煮饭也曾有过兴趣,曾因与猪非常偷偷到厨房学烧饭,险些引了火灾,害猪非常为了自己受罚,曾难过许久。
秦小仓看着干锅,道:“师姐煮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吧。”
秦小仓怔了下,道:“已经好了,我来端。”
二人一狗围着饭桌,白仙儿用勺子搅了一团黑乎乎的米饭伸给二郎神,二郎神嗅了嗅,闻了闻,摇着头闷闷地去吃那些果子。秦小仓忙道:“二郎神不愿吃这些,也难怪,他毕竟是狗,与我们人的习性不同,我吃吧。”
秦小仓咽了一口,生吞下去,白仙儿问道:“好吃吗?”
秦小仓点了点头,道:“好吃。”
秦小仓想起猪非常因为自己受罚,还被爹爹吊在大院,等自己去看他的时候,他竟还能嬉笑着对自己说:“少爷,你看我还能荡秋千呢。”秦小仓噙着泪水,又扒了几口,他道:“师姐,你做的太好吃了,不如我把它吃完吧。”
白仙儿微微一笑,道:“你愿意吃就吃完吧,反正我不饿。”
秦小仓嗯了一声,咽着黑饭团,心道:猪非常,我对不住你,倘若有来世,让你做少爷,我来服侍你。秦小仓又吃了个果子,便独自走进房内,呼呼大睡。
白仙儿正欲睡觉,却见锅内还留了一些干饭渣,她愣了下,好奇地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点了颗米粒放在嘴边,继而看了一眼屋内,缓缓走到自己床边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