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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丧彪净宅
    林秀儿看着正搂着孩子的丧彪,咋也没法把它跟净宅联系到一起。

    东北这边说的净宅,可不是收拾屋子打扫卫生,而是指的家里死了人,头七之后,要请懂这方面的阴阳先生画个净宅符,让逝者去该去的地方,不要再扰人间事。

    那是阴阳先生,道士,和尚,实在不行,请老常太太也比丧彪靠谱啊。

    再者说,秦爷怎么会掺和这种事儿呢?

    以秦爷的性子,有事儿他宁可自己上,也不会让自家为难的。

    秦爷苦笑道:“早二十年前,我打猎的时候受了伤,是下岭村老李头子救了我,一直到他死,这个人情都没还上。”

    林秀儿嗯了一声,静静地等着秦爷接着说,如果只是一个人情的话,还不够让秦爷到自家来卖面子的。

    秦爷说:“小李是个十里八村儿都孝顺的好孩子,这样的好孩子,不该被死老太太折腾的。”

    林秀儿和沈心怡都瞪大了眼睛,这是有八卦啊,可得好好听一听。

    秦爷叹道:“老李太太在炕上瘫巴好几年了,小李侍候屎尿,从来都没亏过老太太,到死都是干干净净的。

    但是吧,这老李太太,打年轻那会就能作,要不是她那么能作,老李也不可能死那早。

    老太太瘫到炕上了,更能作,作得小李两口子好几年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旁边,小李媳妇抹了抹眼泪,“我们倒是能挺得住,可是孩子熬不住啊,老太太半宿半夜的也不睡觉,死命的喊,死命的叫。

    有的时候拉到了炕上,还会抓着屎往人身上扔。

    我们也没招了,把孩子送到我爸妈那去了,这几年,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还好,我家男人,头都全白了。”

    林秀儿和沈心怡看着女人半白的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五十多了,实际上还不到四十。

    不管谁家摊上这么能作的老太太,还真是熬人啊。

    秦爷说:“现在,老太太死了,本来都是能松口气的事儿,可是谁成想,这老太太死了都不消停,还在作他儿子。”

    “嗯?”林秀儿一愣,人都死了,还咋作啊。

    小李媳妇儿抢先说:“打从老太太头七之后,我男人整个天眼睛直勾勾的,白天干啥都在那心思上,到了晚上一睡着就魇着,说是他妈压在他身上要掐死他。”

    林秀儿也有点迷糊,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应该找老常太太跳个大神啥的吗。

    秦爷好像看出了林秀儿的想法,说道:“找过老常太太了,老常太太说这是母子煞,亲妈一定要带着儿子走,青官难断家务事儿,大仙儿也不想管。

    她就算是去跳大神,也管用不了几天,还一样会犯病儿的。

    再说了,老常太太那么大岁数了,她也真跳不动了,丧彪阳气重,去净个宅,能利索一点。

    这死老太太,死就死利索点,死也还折腾人家孩子,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林秀儿也没多说话,事关人家母子的,她也真是不好多说什么。

    人家秦爷把事儿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同意,那就是她不懂事儿了。

    林秀儿把丧彪喊了过来,然后把孩子抱了过来,让丧彪跟着秦爷走。

    丧彪一脸不情愿。

    但是混吃混喝这么长时间了,它还是能看得个眉眼高低的,眼前这个老头子,不一般,要听话,否则容易砸饭碗。

    这是来请丧彪上门办事儿的,到下岭村十来里地呢,总不能让人家丧彪腿儿着去。

    这年头一般人家也没汽车,只有牲口大车。

    一般的牲口哪里敢拉丧彪啊,吓都吓死了好吗。

    所以,还得前院的牛叔出牛。

    牛叔虽是一头大牤牛,但是脾气很好,一看是熟人,都不用牵,自己就去套车了。

    林秀儿知道丧彪能吃,赶紧要给拿半扇野猪肉当伙食。

    秦爷摆了摆手:“请人家丧彪去办事儿,哪能不供饭啊,再咋地,我也不至于供不起丧彪两顿饭!”

    丧彪趴在牛车上,秦爷坐在旁边。

    至于小李媳妇儿,宁可腿着儿,一溜小跑地跟在牛车后头,也不敢上车。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坐在一只八百多斤公老虎的身边。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进下岭村的时候,全村都轰动了,全都跑出来看老虎。

    一时间啧啧有声,八百多斤的大老虎啊,胖得嘚儿嘚儿的,往牛车上一趴,那老大的一滩子啊。

    而且,这老虎独耳独眼,脸上还有一条大疤,额头还有个大疤,那叫一个凶噢,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再看这大黑牛,好家伙,膘肥体壮骨架大,特别是那两颗大牛懒子,像两个大铁锤似的晃荡着,一看就是一头极品好牛。

    别说,你不真别说,年年不少人找老唐家,请大黑牛去配种呢,配一次给不老少钱呢。

    可以说,大黑牛一年到头的,靠配种就能把自己的豆饼钱挣出来。

    秦爷和小李媳妇儿一路打着招呼,往老李家走。

    至于丧彪,趴卧在牛车上,面无表情,目光深遂,古井不波。

    出了唐河家,离开了那个村儿,丧彪还是那个丧彪,可不是那个谁都能揣咕几下的虎保姆。

    车子一直到了老李家门口的时候,里头一个老娘们儿跑了出来,大叫道:“小李媳妇儿,你可回来啦,快看看吧,你男人又魇着啦,咋都叫不醒啊,脸都紫了!”

    小李媳妇儿惊呼了一声,赶紧冲进了屋。

    炕上,躺着一个削瘦的男人,明明不到四十,已是满头白发,憔悴得不像个人样。

    这会,身子不停地颤动着,嘴唇青紫,脸孔胀得通红,死死地闭着眼睛咬着牙关,死命地喘着气,却像是被淹了一样,怎么也喘不上气来,发出呼呼的,老牛一样的低喘声。

    小李媳妇儿吓得妈呀一声坐到了地上。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喘法,是人临死前最后倒的那口气儿啊。

    “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啊,秦爷,秦爷啊!”

    在小李媳妇儿的阵阵惨叫声中,秦爷领着丧彪进了门。

    秦爷拍拍丧彪的脑袋。

    丧彪瞪着一只独目,带着浓浓的虎威,在屋子里四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望去,原本倒着最后一口气,一副马上要死的小李,居然神奇地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丧彪先张了张嘴,然后门柱子般的前爪往前一伸,先抻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接着,虎头一昂。

    “吼!”

    一声低沉的,极具穿透力的虎啸声,在屋子里荡着。

    就连窗子上的玻璃,都发出嗡嗡的共震声,啪地一声,玻璃碎了。

    原本看起来昏沉阴暗的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一声虎啸,扫清一切魑魅魍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