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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梅酒因为身后跟着脸色不善的墨雨,直到回了下等房一路上再没遇到刁难。

    她将二公子的披风小心叠好放在一旁,利落地换了身衣服。

    梅久看起来瘦弱,实则胸大腰细,平日里的衣服其实都穿大一号宽松的,不显身材。

    今日正是因为穿着只合腰身的尺码才会勒胸。

    她拿好药,又将自己床下攒的银子收好,走到门边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到春桃床头枕头内侧,翻了反,找出了两个精致的荷包。

    梅久的绣工拿不出手,春桃绣得这对儿荷包,红绸缎平金锁绣鸳鸯,非常精致又喜庆,拿去送人很合适。

    她拿着荷包出门,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墨雨的神色就已经不耐烦了。

    “稍等一下,我只问两句话。”

    她说着,穿过回廊去了前排第二个房间,抬手敲了敲门,“杏儿今天当值么?”

    说来也巧,来开门的正是粗使嬷嬷赵妈妈,方才掐她胳膊的那个。

    “赵妈妈,杏儿在么?”

    赵妈妈是管院子洒扫的,杏儿是她的女儿。

    “在呢,杏儿赶紧起来——”

    她见到梅久,歉意道:“刚才没弄疼你吧,真对不住,我也是没办法。”

    梅久摇头表示无碍,笑道:“妈妈哪里的话,平日里多亏了您关照我,咱们当下人的,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赵妈妈释然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正说着,里屋的杏儿穿衣服出来了,她是二奶奶院里的二等丫鬟,虽不是一等心腹,却胜在力气大。

    二奶奶捉奸打杀上门,肯定要带她。

    她昨日几乎跟着闹腾了半宿,天色将明,这才回来补会儿觉。

    没睡好被唤起床,面色显然不太好。

    “是你?”

    梅久点头,“能否说两句话?”

    杏儿看了赵妈妈一眼,赵妈妈小声道:“都是一个院子里出来的,都不容易……”

    言外之意,举手之劳,能帮则帮。

    杏儿将梅久让进了屋,赵妈妈转头道,“你们聊,我去前院一趟。”说完离开了。

    杏儿神色淡淡:“什么事?”

    梅久将荷包拿出来塞了过来,“知道你就要成亲了,一点心意。”

    说来也是巧,杏儿要嫁的人,正是秋桐的堂弟,下个月成亲。

    她眼睛在荷包上扫了扫,眼睛一亮,抬手却客气推辞:“这不能要……”

    梅久捂住她的手,“沾个喜气罢了,别推辞。”

    两人让了一会儿,杏儿实在是喜欢这对儿荷包,便收下了。

    “春桃也是个苦命的……”

    “谁说不是呢。”

    梅久感慨着,“这荷包还是她选的图,还说要给你打个双喜络子,唉……”

    “二奶奶那人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帮不上忙说不上话。”

    “我知道。”

    梅久宽慰着,拍着杏儿的手背,“说来到底是姐妹一场,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

    春桃的……她被扔到哪了?”

    京中的乱葬岗有好几个,她做梦书里也没细说。

    “是张二家的栓子处置的,说是扔的七星岗,城东头那个——”

    梅久知道准确位置点头致谢,“好嘞,我知道了,

    你也没休息好,赶快去补觉吧,等回头找你。”说完,告辞离开。

    杏儿拿着荷包笑道,“哎,那我先进屋了。”

    身后门关上,梅久下意识地快步往外面走,走了几步疼意传来。

    她捂着腰缓了缓,身后响起脚步声。

    显然是墨雨。

    这次两人没浪费时间,将令牌给守门的看了一眼,利落地上了马车。

    “去哪儿?”墨雨拉着缰绳沉着脸问道。

    “城东七星岗。”

    墨雨闻言一顿,扬鞭抽了出去,这次没多废话。

    马车哒哒前行,很快往城东而去,路过一个集市的时候,梅久再次喊了停。

    “吁~”墨雨有些不耐烦,“又怎么?”

    梅久利落下车,不多会儿回来,却是抱着盛着热乎馒头和包子油纸包回来。

    手里还多了个擀面杖。

    她将热乎的包子递了过来——

    “一大早劳烦小哥,垫下肚子。”

    墨雨揉了揉肚子,这才发觉忙乎了一早,腹中空空。

    他接了过来,脸色缓和许多。

    本想问为何要买擀面杖,是要回去做馒头?

    不过他懒得跟梅久打交道。硬是压下了疑惑,大口吃着包子,再次启程。

    梅久坐在车里,手抖了抖,这才咬了一口包子,忍不住嘶了一声。

    嘴角被打破了,嚼东西有些疼。

    她昨晚心里有鬼,自然没吃什么东西,等与大公子同房,又被折腾了许久,体力不支。

    一大早醒来,又接连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直到现在,才觉得饿得眼前发黑,低血糖手抖。

    她哆嗦着大口咬了几口包子,总算是好了许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下。

    “到了。”墨雨拉停了马,侧身让了下。

    梅久下了马车,就看到他仍抱着剑作望风状。

    梅久不指望他。

    回头从马车里拿起油纸包和擀面杖。

    她拿起油纸包的时候,墨雨就有些奇怪,等看到她拿着擀面杖,他就更奇怪了。

    梅久也没解释那么多,用包袱皮将油纸包伤药和擀面杖放好一扎,抗在了肩上。

    墨雨好奇,却仍是站在原地。

    他是大公子的人,今日出门本就是看着她,以免生事。

    他只需要将他见到她今日所作所为,如实汇报给大公子就算完成了分内之事。

    “春桃——”

    梅久一步步往里走着,边走边唤。

    墨雨忍不住一声轻嗤。

    这里是乱葬岗,若是死人能答应,就奇了怪了。

    果不其然,回应她的是汪汪以及呜咽的狗叫。

    两条黑色大狼狗突然窜了出来,吓了梅久一跳。

    她并不惊慌,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个馒头,头也不回地大力一扔——

    狗就被引走了。

    梅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春来化冻,万物复苏。乱葬岗堆积的尸体,有的是白骨,有的没腐烂完全,味道实在是令人作呕。

    刚吃下肚的包子都险些要吐出来。

    “春桃——”

    梅久猜测大晚上的凉席一卷丢人去乱葬岗,谁出这趟差都不可能走太深。

    是以春桃肯定在这边缘,可她忽视了这块地方圆有些大。

    不知道他扔在哪个方向。

    梅久走了大半天,走得后背都出了汗。

    尽管是大白天,阳光也很足,可偌大的荒野四下无人,只有白骨和一俱具尸体,仍是让人胆寒。

    梅久脚下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低头一看,是一块支棱出来的腿骨。

    她忙道:“如有冒犯,对不住。”

    正说着,右侧再次响起了野狗叫声,隐约还有女子的呻吟哭泣声。

    梅久看过去,只看到卷席以及一前一后不断撕扯的野狗。

    “春桃!”梅久大步冲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