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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再杖贾珍
    宁国府内,贾梁氏正抱着小平安逗弄,孩子咯咯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惜春坐在一旁绣着荷包,时不时抬头逗弄小侄子,指尖沾了胭脂,在孩子眉心点了个红点儿。

    我们平安真真是越长越俊了。贾梁氏轻摇着怀中的婴孩,眼里满是喜爱,瞧瞧这眉眼,活脱脱像极了他娘。

    惜春抿嘴一笑:我倒觉得鼻子像蓉哥儿,特别是这

    话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管家跑进来:

    老太太!宫里来了天使,说要传珍大爷接旨!

    什么?贾梁氏手上动作一顿,眉头微蹙:珍哥儿不是还在禁足么?怎的突然

    而且恰巧今日这宁府里头除了她

    贾梁氏轻叹一声,将小平安交给乳母:

    既如此,老身便去迎一迎。说着整了整衣襟,对惜春道:四丫头且随我一起去陪陪珍哥儿接圣旨吧。

    惜春听罢,连忙起身跟上。

    此时贾珍正在禁足小院的软榻上小憩,面前摆着刚温好的黄酒,两个丫鬟正跪着给他捶腿——好不快活!

    忽听外头一阵慌乱脚步声,贴身小厮兴儿慌慌张张闯进来,连礼数都忘了:

    老爷!宫里又来圣旨了!指名要您接旨呢!

    砰的一声,贾珍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了一地。

    他一个激灵从榻上滚下来,脸色刷地变白:

    什...什么旨意?又...又是给我的?他扶着酸痛的腰臀,声音都变得刺耳:蓉儿呢?秦氏呢?

    兴儿跪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

    回老爷,大爷和奶奶一早随国公爷进宫去了,至今未回。如今府里只有老太太和四姑娘在前头应付着

    ——进宫!

    贾珍闻言,两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

    他死死抓住兴儿的肩膀,指甲都掐进肉里:你...你说清楚!那圣旨上...可说了什么?

    啊?兴儿猛地抬头,一脸错愕地望着自家老爷,眼睛瞪得溜圆,老爷...这...这圣旨还没宣读呢,奴才哪能知道上头写的什么

    他缩了缩脖子,声音越说越小:就是...就是吴总管带着锦衣卫来的阵仗...看着怪吓人的

    贾珍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蠢话,恼羞成怒地松开手:没用的东西!

    他胡乱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强自镇定。

    下意识摸了摸至今还隐隐作痛的臀部,那五十廷杖的滋味仿佛又涌了上来。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突然抓住一线希望:玌兄弟如今是辽国公!上皇总要给他几分薄面......怎么可能还会像当初那般......说着竟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对!定是来赦免我禁足的!

    兴儿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老爷这副模样,小声道:老爷,老太太让您快些更衣接旨

    贾珍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喊道:快!快给我换件衣服!他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又突然停住:等等...你说老太太在前头?

    是,老太太和四小姐都在。

    贾珍长舒一口气,脸上竟浮现出几分血色:

    这就好......这就好......他自言自语道:昔日母子二人回到这府里头,我未曾亏待过他们的,况且......我高低也是念她一声太太的啊!

    说着竟挺直了腰板,有着这位敢让玌兄弟弑杀亲王的女人在,仿佛突然有了底气。

    走!接旨去!贾珍整了整衣冠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定是好事...定是好事...!

    前院正厅前,贾梁氏已命人摆好香案。惜春静立在她一旁。

    院中站着一队锦衣卫,为首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

    见贾梁氏出来,那人上前两步,恭敬地拱手行礼:

    咱家宁寿宫总管吴新贵,见过护国太夫人。

    贾梁氏连忙侧身避过全礼,双手虚扶道:

    吴总管快快请起。老身不过是个闲散诰命,当不得总管如此大礼。

    吴新贵直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见贾梁氏这般谦和,心中暗赞,不愧是能教养出辽国公这等人物的人家!

    不过......想到眼前这位是那位敢在奉天殿上弑王归剑的辽国公生母,他的态度不自觉的又恭敬了几分。

    咱家奉上皇圣旨前来。吴新贵从怀中取出黄绫圣旨,还请太夫人行个方便,让贾珍接旨。

    贾梁氏温声道:吴总管言重了,既是上皇旨意,老身自当配合。不知

    她话未说完,院门处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贾珍有些忐忑走来,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看见香案前站着的众人,忙加快脚步。

    先是对着贾梁氏深深一揖:儿子给太太请安!

    贾梁氏微微点头:珍哥儿来了。

    贾珍这才转向吴新贵,脸上堆满笑容:吴总管久等了,劳您亲自跑这一趟。

    吴新贵拱手还礼:威烈将军客气了。

    贾珍这才转向吴新贵,拱手行礼,脸上堆起更深的笑容:“原是吴公公,真实辛苦,劳您大驾亲临,实在惶恐。”

    他希望这位宫里来的人物能看在贾玌的面子上,至少给个好脸色。

    吴新贵脸上挂着宫中内侍惯有的客套笑容,拱手回礼:

    “威烈将军客气了。咱家奉旨行事,分内而已。”

    他看着贾珍略显苍白的脸和微颤的手,眼神掠过一丝了然和淡漠。

    “太夫人,珍大爷既已到,咱家这便宣旨了!”

    贾梁氏轻轻点头:“吴总管请。”

    吴新贵不再多言,从袖中郑重取出那道明黄绫面的圣旨,双手展开,声音陡然拔高: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宁国府贾珍,前罪未悛,不思悔改,玩忽职守,藐视圣意,着再廷杖二十,以儆效尤!钦此——!”

    “轰!”

    贾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而后......两眼一突!

    他抬起头,目光先是盯在吴新贵脸上,想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随即又转向贾梁氏,眼中充满了绝望的乞求,嘴唇哆嗦着:

    “太...太太!这...这...儿子冤枉啊!太太救我!”

    他膝行几步,几乎要扑到贾梁氏脚下。

    贾梁氏眉头深深蹙起,看着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贾珍,眼中闪过些许怜悯,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转向吴新贵,叹息一声:“吴总管,不知上皇...”

    吴新贵早已预料,不等贾梁氏说完,便微微躬身:

    “太夫人明鉴,圣意已决,岂敢妄议。不过...”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算是给了这位护国太夫人最大的体面,“上皇震怒,原意是杖责五十。幸得辽国公在御前竭力陈情,方得减为二十。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他最后一句提高了音量,既是说给贾梁氏听,更是说给地上的贾珍听。

    “二...二十...”

    贾珍如遭重锤,瘫软在地。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似乎那刚愈合不久的旧伤仿佛又撕裂开来,剧痛伴随着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吴新贵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侍卫:“行刑!”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瘫软的贾珍架起,粗暴地按倒在早已备好的春凳上。

    “不!放开我!我不要啊!!”

    贾珍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拼命挣扎,涕泪横流。

    板子重重落下,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啪”声!

    “啊——!!!”

    贾珍的惨叫声瞬间划破宁国府的上空,充满了痛苦、恐惧和绝望。

    板子一声接一声,毫不留情地砸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臀腿上。

    贾梁氏别过脸去,不忍再看,手指紧紧攥住了袖中的帕子。

    惜春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躲在更远的后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