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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险成大错
    炊事班班长老黄,出来进去的两三趟,这回可看见杀猪的刘铁匠领着两个副杀手老付和老吴,将这一摊收拾完了。连猪肠子也翻过来洗净,猪头、心、肝、肺,一样一样的在大铝盆里放着。老黄笑道:“你们仨就在后院吃吧。前边,食堂里会餐还没结束,伙房里忙得没闲地方,你们在后院收拾一个地方吃,反倒是更好。”刘铁匠、老吴、老付都客气的说:“不用你忙。我们回家吃,也是一样的。”

    老黄道:“这是杀猪的惯例,犒劳你们吗。连猪蹄子、猪尾巴都照例归你们拿走,放心,不算多吃多占。前边会餐四个菜,也给你们四个菜,怎么样。”他又笑道:“可有一样咱们先说下,食堂没有酒,要喝,你们自己想办法。”

    三个人道:“菜倒是好说,没有酒,可吃个啥劲呢。”

    老黄道:“你们不知道。食堂就是不行有酒,有了酒,就难免聚人吃喝,让人看见了一次,就说你一百次多吃多占。我在部队就是炊事班长,我就不行食堂有酒。不管是谁,要喝,自己带。你们也弄个半斤八两的,我也跟着喝两口。”

    刘铁匠朝老付、老吴他俩,笑道:“该你们俩请客了,升官了,我跟老黄也该吃个喜儿了。”

    老付和老吴分均匀了猪蹄子、猪尾巴,照例拿回家。取酒去了。

    过了一会,他俩果然将酒拿来。伙房后院这里也摆下四个菜,三个人搬过来柈子坐下,慢慢的喝着,说些个闲侃。

    食堂这里,渐渐地有吃完了会餐的人出来。王宝石也从食堂出来,到水房这里刷了餐具,打了半饭盒水,用饭盒盖垫着不烫手;他在一旁站着,喝了两口,烫嘴,也没喝到嘴里去。等了夏雯一会,也不见夏雯来。看看没事可干,罗北催他回宿舍,他也才跟着罗北往回走。

    宿舍外边有人将晒的被服褥子翻过来,晒另一面。王宝石把饭盒放在窗台上,也照他们的样子,把被褥翻过来晒。他看人都在屋里,就走进屋,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看着马德厚和朱中和往炕上铺炕席。说:“先这么样躺一会,试一试还烫不烫了。”刚刚铺好炕席,就争先恐后爬上去满满登登一炕的人,都头朝里躺下。见地下还有三个人没上来,大伙就说:“你们也上来得了。大伙挤一挤,躺在一块烙一烙,亲热亲热。”就又挤上去两个,都肩并肩躺着,连个翻身的余地也没有了。众人笑着说坐在对面炕沿上的汪拜泉:“哥们几个,就差你了,不如你也上来,咱们来一个大团圆。”

    汪拜泉仍旧坐在炕沿上,瞅着这一炕的人,笑着说道:“我有个同学,哥六个,有一回我上他家,真看见他们哥六个挤在一个炕上。和你们这时候一个样。”炕上躺着的就有人说:“人家是亲兄弟,一个娘养的,跟咱们不一样。”又有人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离家这么远,不如咱们也结拜成把兄弟,那也不差啥,跟亲兄弟一样啦。”

    有人这么一提。大伙都赞同,况且都青春年少,喜欢成帮结伙。当下就叙了年庚。马德厚是66届高三的,他最大,大伙都尊他是大哥。接着往下序齿。因人多,怕记不住,就自告奋勇,从炕上跳下来两个人,找出来纸和笔,推举汪拜泉执笔写“金兰谱”。一时,都报了生辰,排序下来,依次是:(1)马德厚(2)朱中和(3)汪拜泉(4)侯东升(5)袁肇东(6)贝银河(7)罗北(8)郎乡(9)王宝石(10)熊祥(11)龙江(12)燕麦(13)于苗子。

    他们按学历,从初一到高三都有。按年龄而论,大小相差五六岁。其中,罗北和王宝石是同学。龙江和燕麦他俩是同学。

    大家序齿完毕。有人说:“咱们得响亮一点,就叫18连十三太保。”有人说:“照规矩,咱们得对天发一个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背信弃义天诛地灭。”有人说:“‘桃园三结义’书上说,大哥在上,受小弟们一拜。”大家一致同意。炕上、炕下的人都“嘻嘻哈哈”的胡乱行下礼来,跪拜,作揖,鞠躬,立正,握手,一应俱全。

    只见马德厚严肃的说:“嘘——。小点声。我保证能像亲兄弟一样对待大家。不过,大伙也听大哥一句话。我们称兄道弟,搞得跟liu氓无产者似的,与当前阶级斗争形势背道而驰啊!像是我们刚来就搞了一个小集团;知道的呢,说我们闲着没事干,闹着玩;别有用心的呢,上纲上线的说我们流里流气,黑社会。让外人把我们的团结和友谊贬低了。依我看,还是从长计议,还是不要大事张扬,还是收敛一些为妙。你们说呢。”

    一语警醒了众人。

    朱中和跟着也说道:“哎呀!对。在革命队伍里最忌讳就是搞小团体、搞宗派。这样子的话,我们在这个人群里就先处在了劣势地位,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就有了攻击、中伤我们的口实。就是领导一看见我们在一起,先会想到,这是一个小集团,立刻就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呢!”

    汪拜泉脑子最快,他离开炕沿,起身说道:“哎呀!弟兄们,险些犯了个大错。这是个大是大非问题,到底是两位哥哥看问题有高度。日后遇事也有帮着拿主意的人了。以我之见呢,事已至此,今后谁也不行提这码事了。”他又逐人的问能不能。又说道:“从今以后,决不能老几老几的到处叫啦。以后,只许叫大哥;因为他的确也最大,不能引起坏的联想。大哥以下就直接叫小名就是了,还亲切。只要我们心中有数,不忘了彼此兄弟一场就行了。挨着个的表态。”

    众人都是聪明人,都幡然醒悟,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就见汪拜泉把那张记着这些个把兄弟的“金兰谱”,往灶坑里一投,那纸即刻化作飞灰,算是好比烧了神马,到玉皇大帝老爷子那儿备案存档去了。

    忽见鲁南在窗户外边,叫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