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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3章 祭
    “抑光抑光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田文镜心头顿时一松。

    快步上前打开门,果然外面站着的是自己的好友刑部员外郎张溪。

    张溪带着三分醉意,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冲着开门的田文镜笑着。见着他这副模样,田文镜连忙一把把他拽进门去,随后略有慌张地朝门外看了看,直到察觉外面没人这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喝酒了”关上门,田文镜转身对张溪问道,建兴皇帝刚去,按照规矩是不能饮酒的,张溪身为刑部员外郎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偏偏不仅喝了酒,还摇摇晃晃地提着酒来找田文镜,难道就不怕么

    “喝酒哈哈哈酒可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喝”张溪笑着反问,提起手里的酒瓶子冲田文镜摇了摇“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抑光我们共饮。”

    田文镜黑着脸看着自己这边位好友,张溪和田文镜一样,不过张溪是进士而不是监生出身,但他的进士只考了三甲,之后就在地方上打转。

    张溪同样当过知县,也做过知州,在地方蹉跎十多年后这才找了个机会被调至京城为官,后入了刑部为员外郎。

    这个经历和田文镜类似,可相比田文镜,张溪的运气还要差些,当年田文镜回京的时候张溪就是刑部员外郎了,直到现在依旧还是这个职位,倒不是张溪没有能力,其实张溪的能力并不缺,要不然他也不会和田文镜成为好友,只不过张溪一不是汉军旗的,而是普通的汉人,二来张溪这人做事比较较真,刑部的职能和其他五部不同,张溪在员外郎的位置上一向是公事公办,这样一来就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一直都升不上去。

    “你醉了,别喝了”田文镜轻声喝道,亏得自己这偏僻,再加上开垦荒地最近的邻家也离他的房子有些距离,要不然被人发现张溪这幅模样一个举报别说他员外郎的职务了,说不定还会惹来大祸。

    想到这,田文镜连忙上前试图要取过张溪拿着的酒瓶,但没想到张溪虽有酒意这手脚倒是灵活,一闪就让田文镜夺了个空。

    “醉了抑光,难道你不觉得醉了反而比清醒更好么”张溪笑呵呵地绕桌坐下,抬头冲着田文镜问道。

    田文镜心里一叹,作为好友自己知道张溪现在的想法,其实他现在何尝也不想大醉一场呢也许醉了反而比清醒更好些,也没有了那么多烦恼。

    想到这,田文镜也不再去夺张溪的酒瓶,径直在另一张椅子坐下,默默看着对坐的张溪。

    张溪拿起田文镜摆在桌上的茶盏,直接把茶盏中的残茶泼到了地上,随后倒满了酒,向面前的田文镜推了过去。

    田文镜默默看着茶盏中的酒,过了片刻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取过一饮而尽,随后又把茶盏放回了桌上。

    张溪见田文镜饮尽,自己也取了另一盏饮,之后又把两盏加满酒,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地一起又是饮尽,随后同时把空的茶盏放回了桌上。

    “下一杯,祭陛下,祭我大清吧。”张溪再一次倒满了酒,用了略微嘶哑的声音提议,田文镜点点头,两人同时起身,伸手取过各自面前的酒,随后转身朝着行宫方向。

    “祭陛下祭我大清”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两人眼中情不自禁流下泪来,同时神情中的悲切和绝望一览无余。

    他们的心在痛,如同被刀搅一般,同时他们也感到无比绝望和无奈,这泪既是为建兴皇帝流,也是为日薄西山的大清而流,同样更是为他们自己而流。

    两人向着行宫方向跪下,把手中的酒撒在面前,之后行着三拜九叩的大礼,等做完这些后,心中悲痛不已的两人已情不自禁,放声大哭。

    无论是田文镜或者是张溪,他们虽然官职不高,可都是清廷中层官员中有着相当能力的,甚至可以说以他们的能力摆在高级官员中也丝毫不差。

    当年,读书为官,曾经都怀有为国为民的胸怀,立志为这天下做事,从而开创太平盛世。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仿佛云烟,从少年熬到了头发花白,却是一事无成。不仅如此,强盛一时的大清眼下不仅变成了这副模样,就连皇统都难保全。田文镜和张溪都是熟读史书的人,一个朝代的兴衰他们在史书中见得多了,建兴皇帝和皇后的死疑点重重,雍亲王直接打破了立国皇位继承的规定,从这点来讲已可说得上是谋害君父篡位了。

    这样一个乱臣贼子如果继承大统的话,这大清还有什么救这天下还有什么救

    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或许如田文镜一般上书死谏又或者如张溪一般大醉一场来麻痹自己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这才相互搀扶着起来,这时候张溪已经没有丝毫醉意了,他默默坐了下来对田文镜说道“雍亲王篡位,这大清已不再是当年的大清了,这天下也不是当年的天下了,何去何从,抑光你如何打算”

    田文镜没有马上回答,他静静思索着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随后走到一旁把刚前藏起来的那份奏折取出,随后递给了张溪。

    张溪有些不解地接过,就着昏暗的灯光打开细看,看了一眼后,张溪脸色顿时一变,双手直接就把奏折给下意识地合了起来。

    “这。”张溪惊愕地看着田文镜,田文镜向他微微点头。

    张溪迟疑了下,再一次打开奏折看,这一次他有了准备没有刚才那么惊惶,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等张溪看完后,他合上奏折,深深看了一眼田文镜,随后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向田文镜长长一鞠。

    “抑光才德我不如也”张溪由衷说道“可是抑光,你可知这份东西递上去的后果”

    田文镜淡淡一笑“这是自然知道的,无非就是一死尔。”

    “不”张溪摇头道“我知你已有死意,而且此书一上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以雍亲王的性子区区一个田家根本就挡不下,到时候牵连者恐怕不计其数啊”

    田文镜猛然一愣,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