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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三个黑化男主10你想杀了我吗?……
    嵇允目光沉沉地盯着这半枚玉葫芦。



    在周朝,情投意合的男女,有时会将成对的信物分开来,各持一半,贴身而藏,以表情意。



    不过,那一天,萧景丞得知自己是靠着靖王府的马车才来到佛安寺以后,表情分明都是厌恶和杀意。可以排除他和俞鹿私下有情的可能。



    也就是说……从萧景丞被抬入佛安寺的杂物房,再到被转移到嵇允的房间,这一段时间里,俞鹿曾经见过重伤昏『迷』的他。



    嵇允想起了他在离开时特意夹在了门缝中、回来时却落到了地上的叶子。



    连贴身的玉葫芦,也被萧景丞给拽下来了。也许,她不仅仅是“见过”那么简单,还近距离地接触过萧景丞。



    回想一下,俞鹿和萧景丞,都是生活在王都的勋贵子弟。不过,他们之前似乎没有过明面上的交集。再加上,萧家被灭门的消息如今还封锁着。



    所以,如果说她认不出来躺在地上的血人就是萧景丞,也是可能的。



    但是,据他的观察,俞鹿不是一个心机深沉到可以滴水不漏地藏住心事的人。



    发现了一个重伤且可疑的陌生男人躺在后院,她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立刻跑去告诉靖王妃吗?



    她为什么要瞒下来?



    如果她早就认识萧景丞,那就更应该跑出去求助,让人救下萧将军的儿子。



    ……除非,她听见了什么。



    当他和谷超、那名郎中一起走进杂物房的时候,俞鹿或许还没有离开那个房间。



    她不仅知道了萧家灭门一事,也知道了他是如何利用靖王府,将萧景丞带出城的。更清楚,此事一旦声张了出去,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尤其是他嵇允,都难逃一死。



    那俞鹿会是通风报信给永熙帝听的人吗?



    也不可能。否则,她又怎会不将自己摘除出来,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留在寺中,被御林军追杀到摔到江里。



    嵇允久久不动,内心深处,罕见地涌出了深深的困『惑』。



    为什么?难道她不会因为自己被利用而生气?况且,如果她听见了萧家灭门的真相,就该知道,萧景丞活下来的话,绝对会向俞家复仇。



    她有无数个告发他们的理由,却没这样做。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嵇允中断了思索,回神,低头看向了河滩上这个昏『迷』的女孩。



    她是半夜起床时被拉着跑的,没穿鞋袜,木屐早就不知所踪了,宽松的裤脚也卷了起来。才看见她的小腿上有一圈蛇咬过的齿印若隐若现,渗着血丝。



    而且,踝骨的形状也不太对。



    嵇允皱起了眉,指腹沿着她脚踝『摸』索了一下,便知道是骨头错位了。



    而他自己,也很狼狈,身上有不少细小划伤。尤其是额角,被碎石头划出了一道细而长的口子,溢着零星血珠。



    江流不知道将他们冲到了多远的地方,万一那些要杀他们的御林军还在附近搜山徘徊,就糟糕了。



    嵇允将俞鹿背了起来,在附近找了一个洞『穴』。



    洞中木柴『潮』湿,难以生火。嵇允就让她靠在了山壁上,握住了她的一只脚,蹙眉检查了一下。万幸那道伤口,像是被无毒的蛇咬的。



    俞鹿被放下时就微微转醒了,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脚正被摆弄。冷不丁地,嵇允握住她脚踝,使出了力气,只听“咔”的一声,酸爽得俞鹿直接将眼泪也疼出来了。另一条腿使劲地在空中蹬了几下,不偏不倚地踹到了嵇允的侧颊,“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一瞬间,两人的动作都凝滞了一下。



    俞鹿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有点心虚。



    打人不打脸,她还直接上了腿……虽说不是故意的,但好像也不太好。



    嵇允却没说什么,只是擦了擦脸颊,抬起了冷淡的双眸“郡主,请你忍一忍。错位的骨头不恢复,日后会疼得更厉害,连路也走不了,只能当跛子。”



    “当跛子就当跛子,我不要弄了!”俞鹿嘴硬地顶了一句,但嵇允的话其实有吓到她。所以,她的身体就很诚实地一动不动了。



    嵇允低头,继续快而准地“咔咔”几声。俞鹿脚踝的骨头,才彻底复了位。



    抬头,俞鹿已经抽抽搭搭地掉起了眼泪。别看她平时趾高气昂的,抽抽搭搭的声音,却细弱得像一只小『奶』猫“你想杀了我吗?真的好疼呀。”



    “已经好了,之后不会疼了。你勿要到处走动,我出去找一些消肿的草『药』。”嵇允起了身,留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遮一遮。



    除了草『药』,还要找一些干燥的柴枝。天黑以后,山洞里会很冷,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都是夏天的,现在湿了没什么,到了晚上就容易得风寒。



    由于顾忌着御林军和俞鹿的情况,嵇允没有走远,就在附近搜寻了一下。所幸的是他自小博览群书,治不了萧景丞那般严重的伤,但清凉止痛消肿的草『药』他还是认得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山洞里。



    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嵇允先撕了一块袖子,面不改『色』地用嘴嚼碎了那些草『药』,敷在了俞鹿的脚踝上,用布条包好。



    俞鹿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坐直了身子,等他生火时,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小声说“嵇允……”



    嵇允头也不回地说“饿了的话,我的衣服做成的包袱里有一些果子,都是可以吃的。”



    “不是的。我刚才踹到了你的脸,抱歉。”俞鹿小声说“还有,谢谢你在水里将我拉上岸,不然,我早就已经淹死了。”



    而实际上,她会遭到此劫,正是因为他将萧景丞藏在了寺中。嵇允的动作微微一顿,说“是我应该做的。”



    俞鹿披着的衣裳已经半干了,亵衣的颜『色』,也不再明显。这让她自在了一点儿,就是鞋子没有了,两只脚光着,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她的手习惯『性』地去『摸』身上的护身符,却忽然发现少了点儿什么——装在里面的那半枚玉葫芦不见了!



    旁边的嵇允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玉葫芦,不动声『色』地问“郡主,你是在找这个吗?”



    俞鹿忙道“是啊。怎么会到你那里了?”



    “刚才背你上岸时,它掉出来被我捡到了。”嵇允将玉葫芦还给了她,状若随意地问“郡主,我看它之的形状,这应该是一枚玉葫芦的一半。还有一半怎么不见了?”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在为失踪的另外一半玉葫芦感到不安,嵇允突然问起这个,俞鹿的眼皮微微一跳,没有来的,有了一种警惕的感觉。



    他这么问,难不成他在那间杂物房里捡到了她另外的半枚玉葫芦?



    他怀疑她去过那个房间、知道了萧景丞的秘密?嵇允会不会杀她灭口?



    系统“是的哦。宿主,请谨慎回答。”



    俞鹿“……!”



    她该怎么答?要是说“没有”,而嵇允真的捡到了,岂不是证明了她在心虚撒谎?要是他根本啥也没捡到,只是在试她,她又全盘托出,就是不打自招了……



    犹豫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息,俞鹿心中有了决定。



    她抱着膝,咬着下唇,说“另外一半我弄丢了。”



    嵇允仿佛不太意外,用匕首削着果皮,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弄丢的?”



    “说来话长。就是我们来到佛安寺的第一天,在山寺的后院,我见到了萧景丞。”俞鹿低着头说,没看见嵇允的脸『色』变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好多血,躺在地上,我就过去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好像快死了。于是我喂了他吃一块参片,想看能不能将人救回来……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我六神无主,就想去找你来帮忙,因为你总是有主意的。”俞鹿仰起头“结果,我在外头,看见了你和两个陌生人进了房间,有一个人的打扮,像是郎中。”



    嵇允一动不动地盯着跟前的火堆。



    “我不知道萧景丞犯了什么事,才会被伤成了这样,但是,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我和他也不熟悉,不过,我相信你。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你带人救他,那萧景丞一定不会是坏人。”俞鹿认真地说,双眸清澈而娇憨,倒映出了他的影子“过了几天我再去,萧景丞就不见了,估计是伤好了离开了吧。既然他消失了,你又不和我说这件事,我就觉得,你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要是告诉我了,说不定会很为难。所以,我就不问了。”



    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包庇他,无可厚非。不过,如果天秤的另外一边,放的是自己父母的『性』命,如果明知道嵇允利用自己、还可能跟着萧景丞造反,也帮着他,那就不合理了。



    再加上,俞鹿是因为读过后面的剧本,已经对未来的事有了心理预期,才会那么坦然平静。但是,这个金手指是不能告诉嵇允的。所以,她必须为自己过于淡定宽容的表现找到合适的理由。



    由此,她现编了一个“自己一知半解”的解释。之后就可以根据情况,灵活地应变了。



    ……



    俞鹿说的这些,是嵇允没有想过的。



    原来她真的看到了萧景丞,不过,并没有听见他们几人的对话,不知道内情,所以,才会有如此表现。



    的确……很符合她的『性』格。



    仅仅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这边。



    根本没有想过,他有多么恶劣,只是为了借靖王的势力,往上爬,才会对她故作亲近可靠。在水里冒死相救的出发点,也是他自己。



    她那么傻,那么好骗,明明对他是很有利的状况。



    但嵇允却不觉得痛快。反倒有了一种闷闷的、辜负了她天真无邪的信任的感觉。



    “你不要担心,我那天看到,萧景丞的伤是挺严重的,但他既然已经走了那么多天了,那现在一定是安全的。”俞鹿从地上捻起了她刚才用剩下的草『药』,敷到了嵇允的额头那道血痕上,皱眉道“话说,你怎么都不给自己涂点『药』啊,破相了怎么办?”



    “我……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呢?男人的脸也很重要,破相了之后会给找媳『妇』增加难度的!”



    俞鹿想起来,在最后的结局里,嵇允还是孑然一身的。按理说,他那时候的地位那么高,不可能找不到女人,真奇怪。



    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嵇允对她的好感度提升得那么慢,要让他爱上自己,怕是很难。那如果换个角度呢?说不定还能刷到好感度。



    “嵇允,等我爹娘找到我们,我会告诉爹娘,是你保护了我。我爹一定会奖赏你的。”俞鹿豪气地一挥手“比方说,你想要什么女人,我可以每个类型都给你找十个过来!”



    嵇允正在吃果子,听到这话,一怔后,呛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摆手。



    很少看他吃瘪,俞鹿有点想笑,又有点同情,拍了拍他的背“你慢点吃啊,不用那么激动。”



    刚才有些绷紧的气氛,就这样被冲淡了。



    山里入夜后真的很冷。嵇允将身上的衣衫都给了俞鹿穿。一连数日,都外出找路。无奈这四周都是茫茫山林,方向难辨。俞鹿还不能走路,他不敢抛下她走得太远,只得放弃探路,让她的脚养好一些再说。



    不过外出也是有收获的。嵇允找到了一件林人小屋,天花板是破的,不能住人。里头倒是能找到煮水的器皿。拿回去山洞里,架在火堆上,他们就可以喝熟水了。



    几天后,俞鹿的脚踝消肿了,可以下地行走时,遭殃的轮到了嵇允。



    一场风寒,来势汹汹,让他病倒了。



    他生病的时候,面『色』苍白,额头发烫,眼睑下都是一圈淡淡的青『色』。都这样了,还要照顾俞鹿,去溪边打水,清洗草『药』。



    俞鹿按住了他的肩膀,表示自己可以去干活“你都这样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已经能走了,也知道小溪在哪里,不就是洗一洗嘛,还能难得到我?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就乖乖坐着吧。”



    嵇允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盘腿坐回原地。



    俞鹿来到溪边,先在上游装了些水。随后将那些暗青『色』的草『药』,也放进了水里泡了泡。捡起来时,她的手一个不小心,没有拿稳,竟是全洒在了地上。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光线不足,俞鹿手忙脚『乱』地捡了起来,觉得够数了,就往山洞跑去。



    没料到,才喝了那些风寒『药』两碗,嵇允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不自然地曲起了腿,转头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哑声道“你……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俞鹿正在扇风,莫名其妙地回头“嗯?我就是放了你给的那些『药』啊?”



    她仰头,就看见嵇允突然站了起来,往山洞外的溪边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