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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黑化男主2
    舒城南边, 是品流复杂的烟花之地,坐落着整座王都规模最大的一片奴隶交易的帐子。



    不仅人分三六九等,奴隶也有贵贱之分。前几条街的那一片低矮简陋的棚户里, 几乎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卖身入奴籍以换取钱财的家奴。肉眼可见, 帐子内部环境邋遢,闷热脏臭。奴隶被脾气暴躁的卖主用鞭子抽打发泄, 是常见的事。



    从这里出来的奴隶, 基本都是要充为家丁、马夫、苦力的。



    靖王府的马车,被两匹骏马牵引着, 平稳地穿过了狭窄的街。



    俞鹿自幼便是金枝玉叶, 从来没到过这种腌臜之地。在好奇之下,她将木窗打开了一条缝隙,猝不及防地, 就闻到一股混杂了尿骚味的潮湿腐臭的气息, 从那一个个盖着厚重门帘的帐子内飘了出来。



    俞鹿“……!”



    她被熏得好看的眉头一皱,捏住了鼻子, 负气地将窗户“啪”一声合拢了。



    好臭, 好脏。



    多待一会儿她都受不了。难以想象, 嵇允被扔进这种地方后, 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多时,马车终于停定了, 王府的侍卫隔着门,恭敬地说“郡主, 我们到了。”



    俞鹿下了马车,仰头看去眼前的这一座三层高的楼宇。



    这儿的环境,明显比方才那些臭兮兮的棚户像样很多。



    此处收的,便是那些原本的出身高不可攀、或是品貌不凡的奴籍者, 男女皆有。叫卖时,往往能叫出十倍甚至百倍于前面那些奴隶的高价,平均要花一锭金子,才能带走一个。



    一锭金子,可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三年了。



    以前垂涎过这些人的,或是在暗中结了梁子却碍于身份,无法出手的达官贵人,自然会来竞价。带回家折辱完了,再扔进风月楼里当妓子。



    不过,曾经的家世显赫到嵇允这般程度的,祖父官拜宰相、家中多人入仕的,倒是少见。



    此楼的奴隶卖主,是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听到手下禀告的消息,连滚带爬地从相好的床上滚了下来,整了整衣襟,就往外跑去。



    前堂中,明亮的烛灯下,摆着一张椅子,上方端坐着一个容颜盛丽的少女。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肃杀高壮的带刀侍卫。



    小胡子诚惶诚恐地行了一个大礼“草民拜见郡主!”



    舒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靖王备受当今圣上的倚重,他膝下的这位郡主,也得了圣上青眼,颇为受宠。在同辈的宗室子弟和贵女之中,几乎是可以横行霸道般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今天怎么会来了这里,小胡子跪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免礼了。”俞鹿翘着二郎腿,开门见山地说“我要见嵇允。”



    刚才在路上,系统要求她将嵇允带出奴隶帐子,并称这是主线剧情。



    但其实,即使系统不如此提示,俞鹿也打着同一个算盘。



    没错,即使已经在噩梦里,预见到了嵇允在日后,会是周朝和俞家的终结者,俞鹿的心情还是很矛盾,无法将脑海里那个冷淡清雅的嵇允,与系统描述里的他联系在一起。



    更没法眼睁睁看着忠臣满门含冤而亡。明珠蒙尘,青竹折断。



    而且,系统也说了,她要哄回嵇允。那么,最基本的操作,不就是对他好么?



    要知道,嵇允现在遭受的磨难越多,在日后得势时,对俞家的报复,肯定会越厉害。



    如果可以趁早哄好他,借此得到命运之子的好感,让他知道俞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坏。说不定,她也有机会改写自己的结局。



    没料到,跪在前头的小胡子听了,只小心翼翼地赔着笑“郡主,您来得可真巧,宁王世子、誉王世子和几位公子,今天也为了嵇允光临草民的帐子。碰巧,他们早您小半柱香的时间就进去了。草民……”



    “进去小半柱香了了?!你怎么不早说?”俞鹿腾地站了起来,直接带着人闯进去了。



    小胡子不敢阻拦,拍拍膝盖的灰,跟了上去。



    关押嵇染的地方,是那七绕八拐的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



    俞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个家伙是宁王世子的人。



    两名侍卫见到了她,显然十分吃惊“郡主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二人都接了“拦住闲杂人等”的命令。但这关头,他们还真的不敢伸手去拦俞鹿。



    俞鹿眯眼,视线越过他们,看见门纸上几道晃动着的影子,影影绰绰,猛地抬脚,踹开了虚掩的两扇门,门扉撞在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眼下分明为白天,房间的光线却颇为昏暗。此处面积不大,尚算干净,至少没闻到那些异味。仅有简陋家具。窗户是封死的,没有日光透入,只以烛火照明。



    房间的中央,还修了一排牢狱似的栅栏,方便买主像观赏动物一样,去看每一个奴隶的品级好坏。



    栅栏的这一边,站了近十个华服男子,几乎将地方占满了。



    俞鹿踢门的动静太大,几个世家子弟满脸不爽地回过头来,瞧见她,表情都凝滞了一下。



    俞鹿忧心嵇允被他们团团地围起来,会吃苦头,便直接上前,拨开了几人的身子,钻了进去,看见了栅栏那一侧的人影,她就怔了怔。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把旧椅,坐着一个身形清瘦的青年。



    未满弱冠的年纪,一身镐素,秾丽眉目,若墨画泼洒,堪称谪仙之姿。



    大约是因为这几个月的风波,他的面容清减了一些,血色也略微不足。



    浮光掠影中,嵇允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两道深沉目光,锐利地朝她投来,在俞鹿的面上停了一停。



    仿佛有一刹那的愕然。但更多的,是让人看不透的,却不寒而栗的冷意。



    方才,这些宗室子弟,似乎是在用言语羞辱和激怒嵇允,并没有对他动手,更没有买下他。



    还好来得及时。俞鹿暗暗松了口气,拍了拍手“拿上来吧。”



    香桃意会,让身后的侍卫取出了一个木盒。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盖子,里面赫然整齐码着五锭金子,金碧辉煌,光泽灿灿迷人眼。



    一锭金子,足以买下随意一个奴隶,更别说是五倍的钱。小胡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顾忌到旁边几个同样有权有势的世子,他再心动,也不敢伸手去接。



    宁王世子脸色不善“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前年的春宴与猎会上,嵇允在同辈人中大出风头,早就被他们几人视作眼中钉。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他落难的时候,可以好生折辱他,出口恶气。谁知道会半路杀出来一个截胡的!



    “我什么意思,你没看懂么?价高者得。我今天就要买走嵇允,谁阻止我,谁就是和我作对。”俞鹿对一旁的小胡子男人抬了抬翘下巴,骄纵道“还不快接着?你是不想做本郡主的生意了吗?”



    “不敢,不敢。”小胡子双手接过了沉甸甸的匣子,脸笑成了一朵花,示意门外的手下将嵇允放出来。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宁王世子气结,正欲发作。他身边的誉王世子,却面有难色,冲他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们这些宗室子弟,虽然也是俞家人,还是男儿身。在永熙帝心里,却却远远比不过俞鹿这位郡主的地位。



    本来,嵇丞相一家遭降罪的事,就让民间怨气颇大了。要是再因为嵇允生出事端,让永熙帝知道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会偏袒哪一方。



    不仅讨不到好处,还会给永熙帝留下坏印象。



    经他提醒,宁王世子也明白了利弊,不吭声了,只冷冷地站着。



    门被打开了。俞鹿抱臂,说“嵇允,你是我的了,还不快点过来?”



    似乎是连续一段时间未曾进食,嵇允的动作有些迟缓,深深看了她一眼,才从那扇屈辱的门里走了出来,跟在了她的身后。



    俞鹿率先钻入马车,瞧见嵇允还站在下面,便用手背挑起了帘席,哼道“你还不上来?快下雨了,你想跟在马车后面跑回去吗?”



    嵇允迟疑了一刹,才躬身上了马车。



    香桃已经自觉地坐到了外面,与侍卫并排了。



    俞鹿将马车门关上了,点上灯,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嵇允的侧颊有些红肿,似乎被人掌掴过,脱口而出“你的脸怎么了,他们几个欺负你了?他们打你了吗?”



    “与世子他们无关,此处……是家父所为。”嵇允垂眼,长睫掩住了彻骨的寒意。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异样的轻柔“多谢郡主关心。”



    原来是他爹打的。嵇允的父亲,向来以这个儿子为骄傲。可这一次,嵇允却和家族产生了巨大的分歧,选择留在了舒城。仿佛是不舍得这片安逸之地,选择了折断脊骨一样。他的父亲,一定失望至极,才会下此狠手。



    俞鹿干巴巴地说“很疼吧,都肿了。那我等一下叫人给你涂点药吧。”



    嵇允抬眼,微微一笑,气息有些虚弱,再次轻声道谢“多谢郡主费心。”



    他的脸在烛火中,半明半暗。那道掌掴的印子,让他的嘴角溢出了一道干涸的血丝。



    凝固在苍白的唇边,如同啜饮了鲜血后的痕迹,艳丽得触目惊心。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靖王府。



    嵇允如今所穿的乃是单衣。可以说是衣冠不整、不成体统了。周朝文士都很重视仪态,但随俞鹿进府的时候,面对下人的眼光,嵇允都恍若未觉,宠辱不惊,没有丝毫的难堪和扭捏。



    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了吧。



    俞鹿看在眼里,对不明朗的未来,也有点儿忐忑了。



    她没想好将嵇允带回来后要做什么。这么大一个活人,无法藏起来。做家奴委屈了他,做伴读先生倒是不错……不对,还是先将他安置好吧。



    俞鹿仰头,对嵇允说“你先去浴房洗一洗吧,我叫下人送新衣服给你,然后你过来见我。”



    嵇允轻声地应了一句“是”,就随着下人离开了。



    俞鹿踟蹰一会儿,就见到两名下人捧着一套衣裳往浴房方向走去。



    靖王府里,衣裳此类物资是不缺的。可他们拿来的,却是一件暗蓝色的衣袍。俞鹿连忙叫住了他们“不要这个颜色,重新拿一件白色的过去。”



    嵇允的爷爷才在牢狱中含冤而亡不久。若非特殊情况,嵇允应当穿白衣。



    下人们也不问原因,转头去办了。



    系统“叮,宿主,主线剧情进展。进度条变化了。”



    俞鹿点开进度条一看,就傻眼了。



    进度条是空的,上方浮现出一个数字—10。



    俞鹿“……”



    不是吧,她将嵇允买了回来,进度条非但没有进,居然还倒扣了?!



    还有没有天理啦。



    系统“宿主,请注意,进度条若是进入了倒扣阶段,是没有下限的。同时,会转换含义为‘好感度’。即是说,—10这个数字代表嵇允对你的恶感高于好感。宿主有一天时间将进度条变回正数,否则,就会引发很棘手的连锁反应哦。”



    唉,其实想想,似乎也能理解嵇允的心态。



    嵇家的悲剧,是俞氏一手造成的。



    他对冠了“俞”姓的人,必然恨之入骨。对她亦然。绝不会因为她施加一点小恩小惠,就突然感激她。



    将嵇允放在自己的身边,其实是一步险棋。



    赢了的话还好。输了的话……在嵇允不需要她之前,她应该都是安全的。就怕到了最后,她没有利用价值时,身家性命都要赔在他的手里。



    但是,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噩梦里显示,她的结局,就是在逃难中途被死鬼夫君连烨抹了脖子。还有什么结局会比这更糟糕呢?



    现在,她更该忧心的,是之后如何与嵇允相处。



    有了上辈子做对照,如果她的态度突然大转弯,他一定会生出疑心。



    想想看,一个人前世打断了他的腿,后世却救了他,还跟转性了似的,赎罪式对他好,嵇允肯定会怀疑的吧?



    她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俞鹿苦恼了片刻,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有了!



    浴房中,嵇允脱下了衣裳,只穿一条裤子,往身上浇冷水。



    穿衣时,他看着很清瘦。脱了才看见,他并不弱不禁风,身躯修长而劲瘦,覆着苍白的肌理。



    沐浴过后,他换上了素白的衣袍,将湿发撩到背后。憔悴之意,涤荡而空,但镜子之人,那份英逸里,还是不免染上了几分阴郁。



    俞鹿让他沐浴之后,过去见她。



    今生的他选择留在舒城,已做好了准备面对各种刁难和风雨。唯独没想到会被她买回靖王府。



    那么……她会和他说什么呢?



    步出浴房,外面果然有下人在候着了“嵇公子,郡主在等你。”



    嵇允笑了笑“有劳带路。”



    来到了避暑楼阁中,俞鹿正倚在了美人椅上吃水果。瞧见他,她擦了擦手,说“洗好了?过来吧,我有话和你说。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我带你回来,是有原因的。”



    嵇允正行礼,听见了这话,面色冷了一些,闪过一丝讥诮,却不显于声音“郡主请说。”



    “你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床上休养了几天。”俞鹿托腮,伸出了一根青葱玉指,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书纸,理直气壮地说“国子寺的课业,我落下了不少。新换的直讲,我也不喜欢,总听得想打瞌睡。所以,我是买你回来替我做功课的。”



    嵇允“……?”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1、现在



    俞鹿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买你回来帮我做作业的。



    嵇允哦。) (磨刀中)



    2、未来



    嵇允我要怎么样做,你才能再一次对我有非分之想?



    俞鹿……哈?



    新世界开始之际发出了土拨鼠呐喊——求求大噶不要养肥我鸭,会养死的,呜呜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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