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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封匿名信
    这是影响了我一生的一封匿名信。在今天,这样一封匿名信没什么,可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却是惊世骇俗的。一个高干子弟,主动向一个平民百姓子弟示爱,而且可以说过去几乎不认识。但爱情的花朵瓜熟蒂落,它宛如一朵盛开一罂粟花,美丽芳香却有毒。它改变了我接信后的人生轨迹,让我摆脱不了这毒品的伤害。就像一旦吸毒;需要终身戒毒防毒。

    那是在文革刚刚结束不久后,恢复了高考,我当时还在农村插队,参加了高考。做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可以进入南京师范学院读书。本来我是可以进入我心目中理想高校的。当年情况是:文革前一直流行的像我这样家庭出生的人,只能进入师范读书。文革刚刚结束,这样做法还存在。我想起我的一位父辈也曾经因为家庭成分而读了师范,在离毕业前最后一学期,因为害怕成分原因被分配的外地,选择了退学。这样才得留在南京。在插队的几年生活里,我无时无刻怀念着生我;养我的故乡南京。我的童年;少年时代在这六朝古都留下多少童真的仰慕。“青春用魔杖点触着一切,而人终其热爱自己稔熟的地方。”我放弃了进高校,决定等待招工回南京。

    通过考试,我被招工到年青人都向往的国营工厂《无线电元件一厂》。被分配到了食堂。当时我还是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工余时间我多数是读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也时不时的参加年轻的同事们饭后关于社会热点问题的讨论。记得当年最著名的讨论是由《中国青年报》发起的三个著名的命题:《潘晓: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难?》,《张艺谋是现代陈世美吗?》,《遇罗克的妹妹遇罗锦的自传体小说“冬天里的童话”》“遇罗克是在文革中公开用大字报批驳成分论;却被公开批斗又被枪毙的著名受害者。”

    一天,传达室通知我有我一封信,我拿到手后很奇怪:发信人没有地址,写着二个字:“内详”。

    打开信封如下:

    当你接到这封没有地址的来信一定很奇怪吧,你一定想不到,我就在元件一厂。如果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就应该明白了,我这是做一个挑战,是向当前社会上歪风邪气的一个挑战。你的当前处境,职业我都很清楚,但是通过接触和一些小事,以及听了你的言谈使我对你有了了解,我恨那些论金钱,职业,地位的人。我喜欢你的品质,并不是那种人。至于我,也可以告诉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工人,但我的性格和一般人不同。我不想沾你职业的光,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留下印象,这印象太深了!以至难以抹去。但我又怎能轻易向你表达呢?也许,我留给你的并不一定是一个好印象?我们见面次数也不少了,你能猜到我是谁吗?但愿你能猜准。

    请你原谅,实在不好意思留下姓名。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和你们一批进厂的,你来我们班组也有十几次,特留下园景一半作为见证《在信封里,很小》,到时我会拿出另一半。但是正如我前面所说:从我表面几乎是不露痕迹,如果你是细心的人一定会看出一些破绽,那只好通过时间和你的细心的观察来发现了吧。我如此大胆地写了这信,结局会怎样呢?也许我这是做的一件蠢事,听天由命吧。我愿接受时间的考验,你呢??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相信你能做到。愿你振作起来。

    干好本职工作,

    前途是光明的。

    《信中的园景是一个火柴盒的表面风景被剪去一半》1980,3,25

    当时给我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奇。不是是我大言不惭,在中学时代,我活耀;调皮,聪明。读了很多的书。还是一个不错的业余运动员。又长着一付令女孩子喜欢的面孔。曾经遇过很多的暗示和直接的做朋友的邀请。我总是开玩笑的说:“我妈不同意”,而在班上获得“我妈不同意”的绰号。

    过去接到示好的纸条都是一直从小学到中学的同班同学,文革中,我所在的学校班级一直没有打散,到高中几乎都还是小学就同班的。是熟悉的人。而这次却不知是谁?还要我猜,并且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一样,还有接头暗号!还要挑战我是否聪明?真让我欲罢不能。我就从信中的线索:在我和同事们讨论热点话题时,主要对我相当注意的女孩子,而且给我的印象不好中寻找。还真发现一个:她每天早上总是在我所在的窗口买一个馒头,只咬一口就扔了,好像对我有深仇大恨。我是成长在一个旧式传统的家庭,家庭的教育:对浪费粮食非常反感,我的曾祖母曾经对我说过:“浪费一颗米,要赎七天罪。”我还知道:能够进元件一厂,并有一个技术工种的人几乎都是干部子弟。我对她们总是敬而远之,不卑不亢。常常用说笑话方式荡他们一下。我不能让她小瞧我,就到她所在的班组的考勤表上,当她面点了点,暗示她我知道是谁的信了。然后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任何表示。

    一个星期后,南京无线电系统开办培养因为文化大革命而断档的技术人才的脱产电大班。先期报名考试后脱产复习报考电大。很多人很激动,平时和我谈的投机的同事也劝我报名。我淡淡的一笑,朗读了一句英国诗人“彭斯”的一句诗:“我的心啊,不在这里,我的心在高原。”少年轻狂的我暗思:“我连正规大学都放弃了,再考这电大不是笑话吗?”依然故我,工余时间读书,下班去图书馆换书,休息天去体校同学所在读书的各高校旁听公开课。那时的学生真正的是在读书,老师也讲得好。

    80年4月17号。下午我下班了。在杨工井31路汽车站准备坐车去南京图书馆换书。当时的南京图书馆在南京成贤街。听到有人喊我,我看到她推在自行车站在汽车站。

    “嗷,G师傅,你好。”我应酬道。“我就这么老吗?在你眼里是师傅?”她调皮地望着我。我好尴尬,因为知道匿名信是她写的,“感情是一种美好的东西,纵然是一个傻瓜的感情也应该尊重。”这是我在学生时代就相信的信念。不知怎样说话不伤害她。

    “你准备去那里?怎么坐31路车?你家不是住后宰门吗?”她一连串的问号解开了我的困惑。

    “我现在去图书馆换书,我家是后宰门。但我不住哪,在我外婆家“故衣廊”有我单独一间6平方的小屋。我喜欢一个人住。”我也一连串的回答了她。

    “原来这样,害苦了我。”她一脸委屈。我不解的望着她。

    “你现在看的是什么书?能给我翻翻吗?”她好像不想对我解释。

    “可以啊,这是一本西班牙宫廷画家《戈雅》的传记。描写了戈雅奋斗的历史。”我说完将书递给了她。

    她翻了翻书,就将书还了给我:“可以指出你最喜欢的章节吗?”

    “可以啊,我翻给你看。”说完我打开了书,一个火柴盒半个园景火花落入我的眼帘。《注:火柴盒上的宣传画称:火花。是和邮票一样的收藏品。有人专门收藏。》。我掏出皮夹子拿出另一半的园景画,将它连接成一副月满园门景画:“园景只见半,今日月园满。”我微笑的望着她说。

    “你坏,你早知道是我,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害得我这几天在清溪路6路汽车站天天等你下班回家。你原来不住后宰门。”她满脸的娇柔与委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样找我。其实你给我写信我是非常荣幸的。我也尊重你美好的情愫。但是,你了解我吗?我内心想什么你知道吗?因为对你负责,我才不和你联系。”我低声的解释。她泪水在眼眶里滚动。

    我于心不忍:“不要这样,我平时称你为“G师傅”呢。怎能像个孩子?”

    我不要你喊我G师傅,我叫GWN。你称我“小G”,或者“WN”。她满脸的悲愤。

    我知道:语言不慎。伤害到了她,就补偿的说:“为了你几天在清溪路车站等我。我让你看一样别人没看过的东西,我现在是下班了,你今天不上班?”

    “我通过了初考,现在脱产复习准备考无线电公司的电大班。可是我书怎么也读不进去。天天想在后宰门看见你。每天呆呆的在那里几小时。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好感动,柔声的说:“苦了你,小G。我住故衣廊,就在长江路上。我想让你看我过去插队时的一本日记。它是我农村生活的忠实记录。你就可以了解我了。现在你将自行车给我骑,我回故衣廊拿日记本。你坐31路到鸡鸣寺下,在那等我。我俩去玄武湖。”

    到了玄武湖公园,我找了一个可以谈话的地点,面对着粼粼的湖光,我侃侃而谈,谈我的家庭,我自以为奋斗的过去。初恋苦涩的内心挣扎等等。最后我问了她出生年月。她告诉我:她与我同年同月不同日,比我大四天。我小心的说:“好啊,我有一个姐姐了。姐弟不比恋人关系更好吗?谈对象我还没准备好。”这时的月亮已高高挂。我说:我应该送你回家了。你父母会担心的。这样我送她到大行宫,她坚决不让送了。我俩分手各自回家。

    第二天,传达室有我一封信。

    【作者题外话】:其实,这几乎于写实了。这封信至今我还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