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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学
    弟弟:

    我实在忍不住了,又破了我自己的诺言。今天7:00,我又到我们见面的地方去了。呆呆地站了一阵,感到有点委屈,我太痴情了。没有见到你的面,又不好意思再去。只得怏怏而返。联想到今天放学而归,一路东张西望,真想见到你,可是又怕见到你,因为看到你,我就会忘掉一切了。回家后,只得拿出你的照片看了一阵。看来,正如你认为的已经堕入情网,爱情的魔力之大简直让人失去控制力。天啊!我该怎么办?!虽然这样,我还是要求你不要见面,否则结果将更无法收拾。切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如果这次考不上的话,我一切都不想了,包括你我之事”。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不忍也要忍”。让我们共同克制自己的感情吧,为了将来的幸福而忍受暂时的痛苦吧。可是这度日如年,为何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似箭,上天太不公平了。原谅我以上有些话,因为我是个怪人。我多么期望你现在能复习功课,与我们一起参加全国统考,我们一起考上,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凭你的聪明才智。但我不能强迫一个人的意志,特别是你。不管怎样,但求你保重身体。心里有许多话待我们见面再叙吧。

    6月八日晚7:00老地方再见。

    千万别回信

    想念着你的姐姐N,

    草于1980,5,2日晚。

    看到这信我挺感动的。虽然有了肌肤之亲,她没有逼我考电大。“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更给她在我的感情期待上,加了分。我也理解她一些话。一个女性还是多少应该有点矜持。在接这信的第三天又来信:

    实际上。我俩几乎每隔一天就见面。六平方的小屋就是爱巢。虽然每次过后互相戒告:不能这样了。这不理智,今后尽可能少见面,用书信来往。可是书信往往是见面时间,地点的约定。见面后总是再作冯妇,不能自拔。而每一次的温存都让我感到灵与肉的升华,我俩相互间有一种默契,不需要语言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还温柔体贴,经常做一些小吃带到小屋,让我吃夜宵。我发现,我真正的爱上了她,因为双方的个性使然,我知道,她考不上电大,将会在我俩的感情上布上阴影。决定真正帮她。就到了我上中学时,欣赏我的学校校长,现在玄武区电大分校校长处。求她。请她提供这次统考的重点复习资料。

    校长是我糖坊桥的老邻居。母亲是个医生,也是当年来我家,我出生时为我母亲接生的医生。是看到我来到人间的第一人。校长的一个开明,教学严谨,知识丰富育书人,非常欣赏我。而我也非常崇拜她,有什么话都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她也曾经暗暗保护我在学校的起哄闹事后免受处分。我躺在病床上写的第一篇小说《谁知罪》,她就是第一个读者,并给中学老师们传阅,让他们提意见。

    我就读的中学,是南京最小的中学,我所在的年级只有二个班。学校的老师很多是因为成分高,或者右派摘帽等各种政治因素发配到我们学校的,其中不乏饱学之士。在《谁之罪》中,我用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悲剧,控诉了成分论对人性的摧残。他们对我的大胆即惊讶又富有同感,但历次的政治运动将老师们噤若寒蝉。后来由待我如子的数学老师,转给他在《雨花》杂志当编辑的大舅子,著名作家提意见,作家说:批评社会的文学作品将是一条危险的路,该同学有天分,显然看了巴金很多的作品,影响明显,但中国不会再有第二个巴金。建议不要向这方面发展。十年后,听数学老师说,作家举家移民澳大利亚。

    老师看到我说:“张学忍,你有几个月没来了,过得好吗”?“还行,听了几次公开课,很有启发”。我微笑着回答。“老师我这次是请你帮忙来了”。我说明来意。

    “想参加这次特招的电大全国统考?想通了?最近,我家门都让人给蹋平了,我还在想,你怎么没来的,至少你应该关心一下”。老师慈爱的望着我,让我再次感到温暖。

    “是这次电大报考,但不是我,我想请你帮一个人”。我回答了老师。

    “一个人?什么人?你是从来没有为别人找过我,看来这样人不简单”。老师奇怪并打趣的说。

    “我的对象”。我有点不好意思。“你谈对象了?长的怎么样?下次带来让我看看。我一直在想,你一个小家伙会找什么样的女孩子?”老师开心的形于言表。我将特意带去高的匿名信,以及后面的几封信递给了老师。

    老师看完信,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一个奇女子,大胆,热情,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字不丑,文笔也不错。现在你俩怎样了”?“谁也离不开谁”。我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敢告老师真正发展到几乎是夫妻。

    老师看出我的羞涩,乐了:“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现在也害羞了?当年你在学校,女同学翻你的书包,你放进二个癞蛤蟆在书包里吓她们,让后面的一节课都无法上,工宣队要处分你。是我坚持搞清楚再说,你说你是帮一个癌症病人搞的,最后让你在班上做检查让你过关。我当时就觉得不是这样简单。事后你才告诉我真相。给我看了纸条,还求我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处分她们。我当时就想,你这个小家伙还挺义气的。宁可受处分就是不说”。

    “我们班不是都同窗了十多年了吗,又都是家门口,犯得上吗?”我想起了中学时的调皮,笑着说。

    “不是吧,后来我不是用校长的身份,而是以辅导老师的名义,私下的找过她们,她们说你内心有人,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我在想,有可能,她们蛮漂亮的,在你这样情窦初开的年龄,哪来的这么大的定力。私下问你,你就是坚决不承认。我也相信了你,因为我知道什么话你都会对我说。你当年没有骗我吧?”

    “哪能呢,当时不是在传部队要我去当体育兵,我能不谨慎吗”?我解释道。

    “实际上,当时你政审没过,学校已接到通知,老师们都知道。就是不敢告诉你,怕你受不了。在教务会上,这就是我坚持不处分你的理由。工宣队没话说”。老师看到我表情有了变化,就转了话题:“过去一直不敢问,怕给你带来大麻烦,你在课桌上刻的“莫负少年头”那里来的?你知道是谁的诗吗”?

    “知道啊,汪精卫的,“慷概燕歌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诀,莫负少年头”。我特别喜欢。”

    “知道你还刻在课桌上?当年像你这样成分,将汪精卫的诗歌刻在课桌上,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我一直给你担心,又不能提醒你,提醒等于知情不报。知道的老师也同样不敢提醒。”老师说起当年事,还不无紧张。“你虽然在学校调皮捣蛋,起哄闹事。但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你。你简直是一个特例,有可能是你调皮,归调皮,学习上从来没有放松,特别是你能在下午不上课,去体校训练。学习成绩还保持全班前矛有关”。

    “老师,不是我吹的,在班上唯一能和我竞争的是新华日报的xxx,我俩一直明争暗斗。在我们同学中,有一部分是住在糖坊桥和清石街民国建筑群里的新华日报员工家属。她用能在新华日报发表文章来气我。我说是因为她爸爸是新华日报总编,我俩在家门口吵了一架,她眼睛大,我给她一个绰号:三层眼皮老恶婆。”想起在学校给同学取的绰号,我开心的笑了。

    “我知道这回事。”老师也笑了。“现在你对象知道你曾经是“皮猴子”吗?”

    “不知道,她说我是小老头。”“哈哈,她还真说对了,你有时还真是小老头。”老师开心的大笑。笑过后,老师指着信说:“你为什么不按她说的那样二人共同报考”?我的笑容一下子没了,默默无言。老师叹气说:“还是迈不过那道坎?”我点了点头。一脸凄苦。

    老师怜爱的看着我说:“好吧,我帮你。我是有几个名额,是注册生,是考试没有录取的学生,注册生没有学籍,可以跟着上课,考试。拿满学份照样可以发电大文凭。(后来发展为没有名额限制的成人高考。)如果你对象没有考上,我代她争取一个。不过我所了解的是,无线电公司的电大班是自培自办,学生是带薪学习,归属于企业内部。我们分校只是代管。在录取的标准上有所倾斜,能选拔上脱产复习的一般都能考上。不同于社会青年。我先办你搞一点有针对性的重点复习资料。基本搞懂了就可能考好。”

    不出老师所料,考试结束后,高被录取。为了庆祝,我俩去了滁州琅琊山凭吊欧阳修: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