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80年代,物资供应采取的是“双轨制”。即“计划内”,“计划外”二种。“计划内还分调拨价;和议价。比如说:水曲柳的三夹板,计划内调拨价是七元一张,计划外的是二十元一张。还很难买到。这就为有权势者提供了巨大的贪腐空间。一张计划内的调拨单,一张物资批文。都是巨大的财富。后来发展到彩电,汽车更是令人咋舌。一张彩电票市场要一千元,还搞不到。能搞到一千台彩电批文就是一百万的收入。当时的物价用今天衡量就是”亿“元之巨啊!倒调拨单,倒批文。全国上下一片”倒爷“。而最大的”官倒”,是X,X公司,当时在全国都有分公司。那时候的人民不象今天这样对贪腐见怪不怪。终于在80年代末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反腐败,反官倒”震惊世界的活动。太敏感了。文章需要,简单介绍。
当年,每一个部门都在用自己的权利为员工办事,我所在的供应部门也利用计划内的物资计划,给科室内部员工购计划内物资。我买的木料,三夹板,纤维板,清漆等等,是因为照顾我要结婚,让我买了双份。保卫科长曾经也是供应科保管员,也照顾他买了一份。所以在保卫科没有购买计划内物资而查账一事。
保卫科通知我要查我库房的帐,我内心太有底了。刚刚通过的900质量认证,我管理的库房被评为公司先进库房。果然,查账结束后无语了,只说。黑色金属库有23公斤短缺,与帐面不符。要我说清楚。我哈哈一笑:黑色金属是要用锯床下料的,最后的料头和锯削是不计算在领料单中的,所以黑色金属库每年有五百公斤的报损。而我废物利用刚刚获公司表扬。是历年来最少的。我要保卫科去称一称不在帐上料头的重量。终于逼得保卫科长说了最终目的:你不结婚,就没事。我将桌子一拍:“去你妈的,老子明天不来保卫科了,你咬我?”
我也不去库房,整天呆在师傅的办公室听他们谈政治。师傅戏谑:“带薪休假?”我和师傅闹惯了:“我有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师傅,被人欺负不是笑话?”
师傅对我说:“你很冷静,这是对的,现在你关键问题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现在将事情闹大和不闹,都要看GWN的态度。关键是干部子弟都是软蛋,她承受不了压力,我闹大了,她退缩了。我就成了笑话。”
“是这样的,我不出面谈这个事也是这样考虑。你不会怪我吧。”师傅含有歉意。
“哪能呢,即使GWN退缩了,三个月后我一定会结婚。可能不是她。因为厂里人人都知道我要结婚,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现在没有退路了。必须结婚,否则会影响我一生。”我斩钉截铁的说。
“你不要脏污,现在是冷静的时候,将GWN叫来,我和她谈谈。”师傅担心了。
这时科里的一位官太太说:我有一个侄女儿,长得要比GWN好,又贤惠,就是没有文凭,我介绍给你?“
”师傅急了:“哄什么哄?万一GWN坚决要嫁,这不是伤天理吗?”
“我有一星期没有见GWN了。所以才想得多,天天在家忙打家具,也没时间找她,再说,我还不想找。要看一看。”我对师傅交底了.
由于GWN一个多星期没来看家具提意见,一天傍晚,我和木工师傅和他徒弟在闲谈和木工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往事,我和木工师傅是儿时的伙伴,他全家下放回城后没有找工作,就以带人打家具谋生,这次是在我的坚持下,只收我一百元工钱为我打家具。我们谈笑正欢,GWN气喘咻咻冲进屋内对我说:“有一个男人一直跟着她,要和她处对象,她到那,那个男人跟到那。吓得她不敢回家,她只好到我这里来,那个男人也跟来了,在外面。”
我一听,拎了一根棍子就冲了出去,木工和他的徒弟也拿着家伙跟来。看见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在屋外,就将他围住,问他想干什么?男子害怕了说:“不要误会,他俩是谈对象。想知道女子家住那里,所以跟来。”
我一听,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她是我老婆,和你处什么对象?”
男子愣住了:“不会吧?我俩都约会二次了,第三次我没去,她还到我单位找我,因为约会时,我报的是朋友的名字和朋友的单位,所以她找不到我,朋友告诉我,我以为她真心要和我处对象,所以才跟来了。”
我也愣住了,转过头看GWN,看见她的表情不象是假的。就放开男子的衣领,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男子说:“一个星期前,他问路于GWN,后来谈的投机,就约会在鸡鸣寺再见面。约会了二次,第三次他没去,GWN就按他提供的假单位去找他,朋友告诉他了。他以为GWN真心要与他相处,这样才误会了。”
“钓鱼?《马路求爱者》你当她是潘西?《被钓鱼的对象》”我冷笑着问。
男子胆怯了:“朋友,不要生气,这本来是哄着好玩的,我也没想当真。要不是她去找我,我不会这样的。”
我已没话好说,只能对男子说:“滚,今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打断你的腿!”男子走了。我满腔愤怒的看着GWN。在木工面前,我无法说什么。对木工说:“家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和我老婆谈谈。”接着对GWN说:“你和我去估衣廊。”
到了估衣廊,我坐在床上,GWN没有坐,靠墙站着,我问:“这一切是真的?”她点点头。“为什么会这样?”我悲愤的问。她说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还说自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承受过家庭这样的压力,而且还听说我在厂里有经济问题。她好乱,不知怎样帮我?
“你就这样帮我?23公斤钢材,价值11元5角,我就这样将自己卖了?”我几乎喊起来。“明天我俩一道去工厂,让你知道是什么回事。”
她说:“我现在知道我做错了,我本意只想找个人谈谈,没想到会这样?”
"是的,当年你给我第一封信也是找人谈谈?你现在还安排在鸡鸣寺见面。让我对我心中爱的圣地恶心。“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鄙视。
”你不要这样,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是做错了,请你原谅我。”GWN看出了我的冷淡一把抱住了我。
我使劲将GWN推开:“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共同生活,我现在每天要去厂保卫科报到,必须忍受着嘲笑或者是同情的目光。表面上我还得装作瞒不住乎,在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却在和别人约会!你还说你是真心爱我?!”
GWN被我的用力推开跌倒在地上,她吃惊的看着我,当看到我一脸凄凉,目下流出两行泪水。她慢慢的爬了起来,靠在墙上:“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你知道我最近是怎样过的吗?我知道你在吃苦,但我更知道我父亲的为人,知道违背他的意愿他会做什么。我也了解你,了解你不妥协的个性。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一直不敢和你商量。就是想有一个人能听我说说。我自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我从哪儿知道社会是这样复杂?”GWN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你还有不敢和我商量的事?”看到她一如既往,虽然认错,但总有犯错的理由,我气不打一处来,讽刺道。
“真的,我是有一个想法不敢说。”GWN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坐到了床边,看我一脸疑惑,接着说:“我想,我俩暂时不结婚。我们现在都二十八岁了,只要我俩真心相爱,用时间来感化他们。难道我父母能看着我俩到三十都不结婚?我知道如果没有厂里发生的事,你也许会答应我。而现在,照你的性格,你绝对不会答应。”
“还要我去感化你父亲?三年了。他阴鸷的目光一直让我如芒在背,上次他要用猎枪打我后我就一直提防着他,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过去我一直提醒你:我俩最大的障碍是你父亲。你说你能摆平你父亲。现在呢?其实你母亲是最好对付的人。她不是‘马列主义老太太’吗?喜欢讲大道理。让她上套,用更大的道理让她无言。”
我自豪地微微一笑又说:坦白说,你这次错误狠狠扎了我一刀,让我无法容忍。自小,我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光宗耀祖,做一个有成就的人。后来才知道:在这个社会里,我如同唐吉可德大战风车,最终打碎的是自己。我给自己说: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志向,但,我的感情,是我唯一能让自己选择的。谁也强迫不了我。”
说到这里,我轻轻拿开GWN的手,走到墙边靠在墙上,无限伤感的说:“三年了,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是老天对我失去东西的补偿,你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理想中的恋人,我也是一个要强的人,甚至要我父母的强。可是,你对我的专制,我都一忍再忍,虽然一时半下也反抗一下。但想到你是真心爱我的,很快就烟消云散。上次和你父亲谈话,告诉他我俩准备结婚。你父亲说:做朋友可以,做女婿不行。争论中他还要用猎枪打我。我俩跑出卫生部时,理智告诉我:我俩没有未来,你说:有你呢。让我相信你。现在呢?你还要我继续感化他,可能吗?想想你现在做的事,正是你父母期盼的。
我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父母自以为高明,不反对也不支持我俩交往,想让时间来淡化你对我的感情。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你会不顾一切的想嫁给我。超出了他们能控制的范围。所以,你父亲给了一个限制:做朋友。!不可以做女婿。想一想你的弟弟,他还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和你弟弟说一句话。谁能改变他?”
GWN无语了。凄凉的看着我,我俩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一股悲凉与悲壮沿着我的后背往上爬:“分手吧,我知道我这样说不道德,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分手?”GWN楠楠追问。“是的。我虽然爱你,但我俩没有选择,一切都是命,而我也不想被人当笑柄。”我尽可能说得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