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5-1周三阴转小雨

    大清早的，感觉鼻子有点痒，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睁眼一看，是小丫头正用她的头发在我鼻子上挠来挠去，怪不得我觉得身上有个东西压着呢。

    我问她干嘛这么早起来，小丫头很神秘地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郁闷地想了半天，5月1日，记得是大名鼎鼎的劳动节，但丫头才这么一丁点大，劳动节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我实在想不起来，小丫头很委屈地说：“小王叔叔你怎么能忘了呢，今天是劳动节，我要有礼物的！”

    礼物？什么礼物？

    “你没有准备是不是！”她愤怒地对我叫喊着。

    真是个小魔头，我们连活着都是问题，她居然还想要礼物。这世界上最坏的事情就是把别人从好梦中搅醒，我真想好好地骂她一顿，但看到她那纯真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调皮的样子，终于没狠下心。

    我想她是在这幢楼里闷得太久，想要给自己寻找一些乐趣。自从她被送回来以后，只有昨天出去见识了下可怕的场景。每当连长想让她看看怪物的样子时，我总是说怪物们实在太可怕，能不让该她看就不让她看，连长也只能由着我。

    我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洗了下脸，到冰箱里给她拿了一份面包和一只凤爪，还有一杯盒装的牛奶，这就是她的标准早餐。我估计这些东西她早就吃烦了，可乖巧的小丫头从来不对吃的提抗议，我们从没有为此发过愁。

    小丫头边吃边看着我，似乎是想让我对礼物的问题发表下个人看法。我想我让她很失望，因为我的“个人看法”就是她最好哪儿都别去，也别想着要什么礼物，直到我们决定离开——别说是五一了，就算是六一也没有。

    或许她只是长时间闷在这里，没有跟其他的小朋友们一起交流的机会，心中产生了孤独感。我是个大人，而且是个与众不同的大人，我根本没办法与她交流思想。大人寂寞的时候可以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做，甚至是把一大堆的书撕成碎纸，但小孩子却没有可以排遣寂寞的手法。或许书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不过珊珊认的字比较少，最好给她找个家庭教师。

    我想到了林雪，既然能够成为一个会所的头牌，肯定是要有点过人之处的——原谅我这思想的邪恶，因为我认为林雪的过人之处就是她的知识。我与她交谈过，她的言谈举止中，无一处不透着高贵、大方、得体、知性的美，小珊珊在她那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你喜欢林雪阿姨吗？”在她吃完抹嘴的时候，我这样问她。

    “喜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以后让阿姨来教你识字，你说好不好？”

    “好啊！”

    答应了就好，对女孩子来说，最好还是女老师来教她们，林雪应该不至于不想教这个聪明的丫头。于是我抱着她去找林雪，林雪也很高兴地答应了当她的老师，只是凯旋的脸色有点难看，这家伙不想让小丫头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这已经是连续第六天不出太阳了，按照往年的习惯，这种天气虽然会持续一段时间，中间也会偶尔晴上一两天。把小丫头送到林雪那儿以后，我仔细地检视了一下自己剩下来的子弹。在刚拿到子弹的时候，我有七十多发，后来在那辆勇士车里又搞到了一些，现在手头上总共还剩下一百七十四。

    看起来是很多，但我是几个人里面开枪最多的，而且我只习惯用手枪，连长他们手中的狙击枪与自动步枪，我根本就用不习惯。所以这些子弹用完以后，我就基本上算是个废人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自己欠别人的情，如果会拖累其他人，我肯定会选择离开这里。只是这里有那么多的兄弟，如果让我到了对岸，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回家吗？家是个温暖的港湾，但我需要的是兄弟朋友。

    我手中总共有四支手枪和八个弹夹，连长他们早就把所有的手枪和弹夹都送给我了。李龙他们平常足不出户，都习惯了用长枪来对付怪物们，只有我一个人善长使用手枪，这种小型东西对他们实在是意义有限。

    在我清点结束的时候，连长开门进来了。他看到床上这一片狼藉，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样，留给你的东西还算是丰盛吧？”

    “我只剩下一百多发，恐怕很难再久留在这儿了……”我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们用不着太多东西，说不定你还没用完那些子弹，我们就已经到对岸去了。”连长捏起一颗子弹，“这些东西都很精巧，不是吗？”

    “是，很精巧，不过只能拿来杀人。”

    连长陷入了深思。我们很难沟通，他认为杀怪物没问题，杀人有问题；我认为杀人没问题，杀怪物有问题。这是基本出发点的不同，没办法调和。

    我慢慢地把子弹压入弹夹，确保每个弹夹都是满的。天不会永远这样阴着，也许另一场的杀戮很快就要到来，那时我仍然是主要的执行者。我谁也怨不着，只能埋怨连长没练出几个枪法好点的兵。

    张建伟很细心地在对面给怪物们作着记录，这人实在是个天才，仅仅几天功夫，他已经作了下面这些笔记：

    怪物们的奔跑速度最高为10米/秒，这种速度是人类极速奔跑时的正常速度，或许可以说明怪物的速度与人类有共通之处，即使在变异之后有了改善，其改善空间仍然是极其有限的。但它们对于周围事物的反应速度极其敏捷，也许是因为大脑中的某些神经遭到了破坏，使得它们的反应变成下意识的，从而缩短了反应所需的时间。

    它们对水有种天生的害怕，在下雨的时候，更愿意到能够遮雨的地方去。当楼房上流下的水浇到它们身上时，它们习惯于躲到一边去。据观察，被水浇过之后，它们在短期内的奔跑速度一般会降低三分之一甚至更多，长期的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它们有可能是一群智慧生物，有些时候会搬一些小块的石头扔到路上，以阻挡汽车的前进。我暂时不确定它们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故意的话，那我们的处境是极其危险的。

    怪物们的视力不是很好，它们的眼睛只能看到三十至四十米远的东西，再远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印象。但它们的听觉似乎更好一些，即使在百米外有较大声音的响动，它们也会回过头去观察。

    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确定一些内容：

    1、怪物们向路上扔石头的行为是主观故意还是偶然；

    2、根据以往的实验结果，怪物们对于非人的声音不敏感，但它们为什么会追赶奔跑中的汽车；

    3、水对它们的生理情况所产生的影响，我想大概是因为它们的体温较高，浇水之后的短时间内会使它们的体温发生巨变，这会影响它们的生理情况。

    他在这几天里所掌握的情况，比我们过去很多天里都多得多。连长很惊讶地看着这些笔记，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看来他也意识到了我们存在的问题：我们只是在寻找生存之道，却忘了去了解我们的敌人。

    “好家伙，老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观察得这么细致？”连长惊叹着问。

    “我是一个生物学家，一直从事动物习性方面的研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两年突然对植物产生了兴趣，因为这座岛上有些独特的植物，所以我大概三个月前到这边来采集标本……”张建伟慢慢地讲述着他的故事，看来他也是个相当悲剧的人，晚来几个月也许就没事了。

    连长和我都耐心地听着，每个人留在这里，都会有他的故事。我们惊奇地发现，其实大家都不应该留下的，只要我们以前的生活再正常一点，大家都不必留在这里的。

    “我不怕把我心里的话告诉你们：我根本就不怕这些怪物，倒是很有兴趣去研究下它们。我知道我这些研究的意义，也许未来能够拯救整个人类，如果我做到了，那我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事情了。”在讲了一个多钟头以后，他以这段话作了结尾。

    连长点了点头：“我们倒是没想那么远，只是一直在等上级的指令，你比我们高级得多了。这边最有成就的，我看就是小王了，这小子用了十几天功夫就成了神枪手，将来都可以当传奇了。”

    张建伟相当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直到我对他点了下头以后，他才惊叹说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奇闻怪事。

    连长一直拿我当他的骄傲，因为是他教会我放枪的。不过靳强和李龙显然不这样想，他们认为是在他们的激励下，我的斗志被激发了，才会有这样超常的水平发挥。管他呢，这两个家伙没事就扯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